一旁的小一笑了起來:“娘娘,有菜心肉沫粥,雪菜小蝦肉粥,冰糖燕窩粥……您要哪樣?”
我厭倦地皺著眉頭:“嘴里都要淡出鳥來了……我要吃火鍋!”
于是,張昭媛,小蜜棗,我,小一小二小甲子,便圍在我的雪竹月洞床邊,開吃火鍋。
正吃得酣暢淋漓,碩太妃身邊的武嬤嬤進來了,說是奉碩太妃之命前來探望。
武嬤嬤是個慈眉善目的人,和碩太妃一樣有點佛相。她帶來了據(jù)說慈寧宮小廚房做的酒釀饃饃。完全按照上次碩太妃生辰之時,我跟碩太妃忽悠的流程來做。
我覺得武嬤嬤來送酒釀饃饃是假,碩太妃來看我什么時候能給她寫俠客行是真。于是,我友好地對碩太妃表達了謝意,并承諾吃飽喝足就去慈寧宮拜訪碩太妃。
武嬤嬤笑瞇瞇地安撫我不用著急,說不要忘了慈寧宮的碩太妃就行……
這……
說得好像我經(jīng)常忘了她一樣……
送走了武嬤嬤,我們又風卷殘云般地,將火鍋瓜分一空。
劉更衣便也請辭回宮。
我出了一身汗,風寒好像也好了一大半了。
小一端來盛太醫(yī)開的苦藥,我斷然拒絕:“這些東西一點用都沒有。下次我風寒,記得給我吃一頓火鍋就好了……”
張昭媛正打算苦口婆心規(guī)勸我,倒是小一規(guī)勸起張昭媛來:“張小主,您就不必再勸我家娘娘了。我家娘娘說不吃的東西,誰勸也沒用?!?p> 說完,小一伶俐地將盛太醫(yī)苦心孤詣苦熬兩個時辰的苦藥端走了。
張昭媛嘆了口氣,四下里看了看沒人,低聲問道:“娘娘,舜卿大人是何人?您發(fā)熱囈語之時,多次喚出這個名字。連皇上來探望您,您也抓住皇上的衣袖,喚了一句師兄。但皇上當時正在聽盛太醫(yī)說您的病情,并未聽見。臣妾很是擔憂呢……”
糟。
果然是禍從口出。
我就知道,我是個口無遮攔的……
我苦著臉,嘆了口氣:“張昭媛,此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張昭媛沉吟道:“娘娘,臣妾現(xiàn)在與您福禍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您的事情就是張櫻的事情。您有什么苦衷,張櫻都愿意分擔。您告訴張櫻,以后張櫻也好隨機應(yīng)變?!?p> 我想了想,覺得也是。
舜卿,就像是我的心魔,甩也甩不開。
萬一哪天,我腦子抽風了,又在狗皇帝面前提到舜卿,張昭媛也好為我打個圓場。
于是,我嘆了口氣,清清嗓子:“舜卿,是我的師兄。
此事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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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從我在武當山的歲月說起。
我和我哥,從小就在武當山學(xué)武。
我的師父,張邋遢,是個很隨性的人。
隨性到什么程度呢?
天地萬物,在他眼里,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師父,今天中午吃什么?”我經(jīng)常和他討論這個問題。
“隨便……”這是他一般情況下的回答。
“牛肉面,番茄雞蛋面,酸菜肉沫面,您選一樣?!蔽蚁矚g較真。
“好麻煩哦……”師父這個時候會提出抗議。
這時,我便會胡亂地幫他選一樣。
不管我?guī)退x什么,他都會吃得很香。
我?guī)煾覆惶羰?,什么東西在他眼里,都是可以吃的。
“明玉,明玉,那個鳥窩看見沒?樹梢上那個。你去幫我找找,有沒有鳥蛋。我們拿回去烤著吃……”他眼睛尖得很。
我仰著脖子,張望了許久才看到,一棵數(shù)丈高的松樹,樹杈上赫然一個小小的鳥窩。
吃貨果然好眼力,什么都看得見。
我撅起嘴:“師父,您是在開玩笑吧……那棵松樹那么高?我怎么爬得上去?”
師父體諒地道:“當然不是讓你爬上去……是讓你飛上去!”
我:“……”
師父又循循善誘:“你是我的關(guān)門弟子,自然輕功要杠杠的,不能丟了師父的臉……”
我忍不住反駁:“師父,敢情我學(xué)輕功就是為了給您掏鳥蛋啊?”
師父語重心長:“那是自然……吃吃吃是世上頂重要的事情。你的一身功夫不用在吃上面,還用在哪里?”
我翻了個白眼:“我上不去……除非您教我御風十九式?!?p> 師父:“小丫頭挺賊??!御風十九式可是師父壓箱底兒的功夫……今日先教三式?!?p> 我:“十五式?!?p> 師父:“七式?!?p> 我:“十三式,不能再少了。”
師父:“成交?!?p> 于是,我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成功掏了鳥蛋三枚。我們師徒倆賊兮兮地回去,烤來吃了。
我和我?guī)煾福坏豚滕B蛋,偶爾還會嚯嚯,鳥……
我的四師兄,喚作張松溪,養(yǎng)了一只很大的八哥。
結(jié)果,師父就和這只八哥看不對眼了。
師父偷偷跟我說:“你四師兄的八哥實在太吵了,跟他本人一樣聒噪。不如我們把八哥煲個蘿卜湯吧?!?p> 我大驚:“我可不敢……四師兄非掐死我不可?!?p> 師父對我狂使眼色:“不打緊,不打緊。如果不是你抓的八哥,而是八哥自己跑了,你四師兄就無話可說了……”
我有點不明白:“什么叫八哥自己跑了?”
師父:“就是這樣……”
話音還沒落,只見從師父指尖,飛出一顆小小的石子,砰地打在八哥鳥籠上。
鳥籠是竹條編制而成,很是精美。師父的小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鳥籠的門鎖上。門鎖應(yīng)聲而開。八哥一驚,飛出鳥籠。
師父將我向前一推,大喝一聲:“追!”
我:“……”
但我也不含糊,立馬騰身而起,撂下一句話:“御風剩下六式必須教給我……”
師父在我身后應(yīng)道:“好的小徒弟,沒問題小徒弟……”
結(jié)果,八哥果然被我倆燉了蘿卜。
四師兄聽到風聲,來質(zhì)問我和師父。
師父可憐兮兮地:“小丫頭不知從哪里尋來一只鳥……我可不認識是不是八哥……”
我:“……”
不管怎樣,我,是師父那么多徒弟里,唯一學(xué)全了御風十九式的。
所以,我的逃跑……呃……不是……是輕功,無人能敵。
我哥的師父,喚作仲榮,也是我的師兄。
所以,我哥,其實是我的師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