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晌午。她總覺得昨晚不知不覺中睡著后,腦中糊里糊涂地似乎夢到了很多事,那些夢是那么荒誕又真實,就好似她真的經(jīng)歷過一般。夢里她似乎在陪一群妖魔鬼怪喝酒嬉笑,待她細想,卻又記不大清畫面了。
“頭好痛!”花朝扶額起身,晃晃蕩蕩地便欲去梳洗,可步履虛浮,好似她真的喝了酒似的。
“怎么回事?”
花朝正納悶,這時卻聽得屋外有人敲門。“花朝姑娘,你醒了嗎?”
這聲音……”
忙道:“哦!醒了,醒了!”
房門被推開了,果然是李清松。既然如此,那么……
迫不及待問:“是不是公子回來了?”
還不待李清松開口,便聽得屋外一個聲音說:“我想也該回來了!考慮到姑娘在我這多有不便,所以薛某也就不強留了!”
說話間,薛墨已經(jīng)進了屋。花朝看他那眉眼噙笑的模樣,反倒奇怪?!笆悄阕屗麃斫游业模俊?p> 這個他自然是指李清松。
“嗯。”
見薛墨回的不假思索,花朝卻偏不如他意,任性說:“那我不回去?!?p> 李清松尷尬了:“花朝姑娘……”
薛墨表露幾許不正經(jīng)的笑,“如若姑娘真的喜歡就在這,薛某倒是榮幸之至!”
“你……”頭疼欲裂,偏偏昨晚后頭的事她都不記得了,此刻的薛墨雖話帶戲謔,也實在瞧不出薛墨的古怪,花朝只得說:“回去就回去!”
“不送!”
“哼!”
才出左相府,花朝就忙著問李清松:“你有沒有覺得薛墨今天似乎太好說話了?”
李清松“啊”了聲,隨即才恍然:“還,還好吧!”
花朝沒好氣白了他一眼,“什么還好!上次我闖了宵禁,他可是給了公子好大的難堪的!這次這么不尋常,鬼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李清松笑著說:“難不成你還想讓他再刁難你才覺得正常?”
“才不是這樣!我只是……”花朝總覺得薛墨不對,雖說昨日幫她是因為柳扶余,現(xiàn)在送她回來也是在給柳扶余面子,可她總隱隱覺得此時此舉不對,還有左相府的那個神堂,那尊神像,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只是此番走的急,也沒來的及再去細看,看來,下次還是該再進一次左相府才是。
花朝一路思量,李清松原本是想將她接到自己府上的,但礙于面子也不好開口,便也厚著臉皮陪著她一道回了太子府。二人才至府門,便見阿福焦急的在門口來回踱著步子,看到花朝回來,趕緊喜迎過來:“祖宗,你可算是回來了!”
花朝知他為她心急,佯裝不滿回懟:“喊誰祖宗呢!我可還是個年紀不大的丫頭?!?p> “是是是!是我言錯,平安就好?!?p> 花朝問:“對了,公子呢?他回來了沒有?”
說話間三人已經(jīng)步入府中。阿福望了望一旁的李清松,神色有些忸怩,似乎情況不大如意,如實道:“說是已經(jīng)回來了,可人沒在府里。”
“沒在府里?怎么回事?”
“額……”
見阿福支支吾吾看著一旁的李清松不知該不該說,花朝直接問李清松:“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一路順遂嗎?”
李清松摸了摸鼻頭,說:“人的確是順遂了,不過事嘛……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聽到人沒事,花朝這才松了口氣?!爸灰藳]事就好。對了,你既然知道公子不在府里,那你知道他現(xiàn)在去哪了嗎?”
李清松說:“在鬼見愁那?!?p> 鬼見愁棺材鋪——
時值黃昏,皇城大街熙熙攘攘,除了些繁華地段的酒樓店鋪,那些偏僻地段的門面已然清冷苦守。
花朝跟李清松來到鬼見愁的棺材鋪門口方才見大門緊鎖。
想到離開之前,柳扶余是特意派鬼見愁保護自己的,如今回來卻依然閉門緊鎖,不由覺著事態(tài)有些嚴重,甚至有可能完全超出了柳扶余事先的意想之外的。一時間便也未前去敲門,收回伸出一半的手朝李清松
問道:“你此前應(yīng)該是在災(zāi)民區(qū)的吧?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李清松嘆了口氣,“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林琴晚去了之后我沒多久也離開了?!?p> “林琴晚也去了?”
“是啊。”
花朝抓住李清松急問:“那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之處?”
李清松不禁詫異:“你為何會這般問?”
“我……我只是隨口問問。怎么?是有什么不方便說的嗎?”
李清松連連擺手:“不不不,其實也沒什么的。除了結(jié)界變強之外并無其他特別的了?!?p> 花朝靜了片刻,暗自喃喃:“果然!”
李清松聽得莫名:“什么果然?可是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花朝有些許悵然:“或許這就叫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什么???怎么你越說我越聽不明白?”
之前的迫切驟然消失,花朝突然也不想去見柳扶余了,黯然轉(zhuǎn)身。
“哎,你不去見柳扶余了嗎?他們也許都在里面呢!”
花朝不應(yīng)他,李清松無奈急追上去?!澳阍摬粫窃诔粤智偻淼拇装桑俊?p> “她一個仙門閨秀,我才不會呢!”
看著花朝只顧負氣前走,李清松不禁好笑,“還說沒有,你都寫在臉上了。不過這事你大可放心,我敢保證柳扶余絕對不會喜歡她。你就放寬心吧!”
花朝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會知道?世上姻緣上天注定,更何況他們倆還是天定的姻緣。或許公子現(xiàn)在對她沒感覺,以后就說不定了!他可是個遵循天命的人?!?p> “你這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告訴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人定勝天,他們都還沒成仙呢!人生在世,姻不姻緣誰都說不準?這世上,有人有緣無份,有人有份無緣,就算是遵循天命,那也是成仙之后。不過以我對柳扶余的了解,他若真的愛上了,就算他哪天得道升仙,管他天不天命的,他也是絕不會妥協(xié)的!”
花朝轉(zhuǎn)向李清松:“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啊,這個……”李清松撓撓頭,“其實也才知道。就不久前,我發(fā)誓!”說著趕緊雙指并天,以示坦誠。
花朝認真看他:“其實你不用安慰我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過你說的對,什么姻不姻緣的,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公子仙途迢迢,或許一時間也無心其他?!?p> 李清松道:“你能這么想就好!”
花朝心中開明,復(fù)又關(guān)心起柳扶余的事來,“對了,你竟然說結(jié)界加強,那到底又發(fā)生了什么?”
李清松說:“我跟清榮在皇城連守幾日,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馨瑤上神回旋的跡象。雖然柳扶余跟林琴晚去后,結(jié)界有加強跡象,但啟動陣法時并未發(fā)現(xiàn)神靈歸本蹤跡?!?p> “怎么會這樣?”
李青松繼續(xù)補充:“還有更怪的,之前皇城里還熱鬧的很,這幾日竟連一個妖怪的身影都沒見到!”
“的確匪夷所思!”花朝若有所思:“所以,公子去找鬼見愁就是為了商榷此事?”
“嗯??梢哉f此行一無所獲,毫無線索!為此,天界也特別頭疼?!?p> “真是難為他了!”花朝隨即又問:“對了,鬼見愁不是一直守在太子府嗎?難道他也沒有搜查到那些妖怪的行蹤?”
“這,這個……我回來后聽說你在左相府,還未來得及問,左相府就梢人來傳話,我便去接你了!”說著,耳梢不由紅了。
“是薛墨喚你去的?”花朝一手支著下巴,總覺薛墨此舉怪異,卻又說不上來。“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清松剛欲說花朝想多了,忽見一個人影疾閃過來,轉(zhuǎn)口急呼:“小心!”
那速度來得很急,尋常人根本不可能避過,花朝的本能反應(yīng)卻很快,那人分明是下了死手的,他卻能險險避過要害,只是在肩頭實實挨了一掌。
“花朝!”
見那人還欲下死手,李清松順手一個暴擊符咒過去,符咒當場被引爆,那人也反應(yīng)及時,反手流光一劈,只是被轟退了幾步。
“你沒事吧?”
李清松趁機扶起花朝,花朝只是微微皺眉。方才沒來的及看,待反應(yīng)過來才看清那人面目?!傲謴┛?!”
“不錯!是我!”
李清松怒了:“你不是仙門之人嗎?不去斬妖除魔,在這抽什么瘋!”
“小郡王不也是個浪蕩子弟嗎?那背地里不也憂思民苦?”
李清松直接給他一個白眼:“別拉東扯西的。你直接說你到底想干嘛?”
“當然是殺了她!”說著,憤然拿手指著花朝。
花朝“呵”了一聲,“你還好意思說,堂堂仙門子弟,與妖邪勾結(jié)結(jié)契,身為契主,你毫不避嫌竟大言不慚地嚷著要為妖邪報仇。林仙師,你好做派?。 ?p> 李清松聽得莫名,轉(zhuǎn)頭問花朝:“你這話什么意思?林彥俊跟妖邪結(jié)契?到底怎么回事?”
花朝精簡回他:“他是九魔子的契主,今天是來報仇的。前幾日妖邪匿跡之事興許同他有關(guān)。我看他就是看我們落單了才跟來的,所以——”
花朝一個眼神過來,話雖留一句,李清松卻立馬會意。二人打定主意,雙雙拔腿就跑。
……
“喂,你妹妹不也是修仙的嗎?你怎么不會仙法???”
“她是她,我是我,我對那些又不敢興趣,憑什么她會我就要會的!”
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二人連跑了一路,花朝喘著粗氣沒好氣回他:“我看你就是個二哈子!對了,暴擊符呢?還剩多少?”
“哎……哎……”李清松雙手撐在膝蓋上喘著氣:“早用完了!那東西對付小妖還行,像這樣道行高深的根本不管用!”
“不管了,撐一時是一時。防御符咒可還有留下?”
“沒了!”
“沒了?你……”
”快別怪了,這家伙太難纏了,我們還是快跑吧!”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一定是料定了公子不會來趁我們落單才敢瑕整以待的。我們必須想辦法甩開他找到援兵才是?!?p> “辦法?還能有什么辦法?反正我是想不出來了。這樣吧!你想!我聽你的!”
花朝咬了咬唇,打定主意,“這樣,我們分開跑。你去找公子幫忙!”
“這……這不太好吧!畢竟我是個男人,怎能讓你一介女子獨自受險!”
花朝登時沒好氣了,斥道:“啰哩吧唧的也不看時候。你沒看出來他是沖著我來的嗎?你若繼續(xù)陪著我,今天我們兩個一個都跑不了,你走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放心,林彥俊雖表面風(fēng)流浪蕩,男子風(fēng)度還是有的,他畢竟是仙門之人,此番不過也是想給我個教訓(xùn)。再這樣繼續(xù)下去,我可跑不動了,你快走!”
李清松想想也覺得是,扭捏了一會,囑咐了花朝兩句,只得掉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