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剝皮鬼
“發(fā)生了什么?”
江恨雪警惕地看著塌在地上的一張皮,晃了晃身后的霍雍。
“霍雍?你,你能聽到嗎?霍雍?”
沒有反應(yīng),霍雍的身體安安靜靜地靠在墻上,呼吸已經(jīng)停止,脈搏消失,宛如一個(gè)死人。
“霍…霍雍?”
江恨雪的聲音一滯,雙手顫抖著撫上他的胸口,沒有摸到心跳。她頓時(shí)慌了神,轉(zhuǎn)身抱著霍雍的肩膀,茫然無措地環(huán)視四周,一時(shí)間不知該怎么辦了。
久違的恐懼涌上心頭,江恨雪緊緊抱著霍雍已經(jīng)僵硬的肩膀,眼里滿是驚慌。
“沙沙……”
“霍雍?!”
江恨雪又驚又喜地看向被自己抱在懷里的霍雍,卻沒有看到他睜開眼睛,他的雙眼依然緊閉,身軀已然死僵。
“沙沙……”
方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江恨雪循聲望去,只見門口臺(tái)階下,那張與吹燈鬼一模一樣的干癟人皮正抬起一只手,扁平的手指在門口的黃土路上劃動(dòng)。
“沙沙,沙沙……”
江恨雪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仍然抱著霍雍的尸體不肯放開,身子前傾,看向那張人皮寫畫的地方。
“我、是、霍、亠……”
“霍…雍?”江恨雪心中如過閃電,只見那平塌在地面上的人皮動(dòng)作不斷,將剩下的字寫完了:
“我是霍雍,小心,鬼還在……”
江恨雪的呼吸發(fā)顫,望向地上人皮的面部,仍是那張焦黑扭曲的死人臉,與吹燈鬼一模一樣,雙目漆黑,泛著點(diǎn)點(diǎn)紅光。
“你真的是霍雍?我,我該怎么做?”
她的精神高度緊張,雙手死死抱著霍雍的尸體,這沒有意義的舉動(dòng)多少能為她提供一些安全感。
“沙沙……”
那張人皮又開始寫字了。
“把、這張皮、披在、我的尸體上、快”
江恨雪看著焦黑的死人臉,咽了一口口水,又轉(zhuǎn)過頭看著被自己抱著的霍雍的臉。
“你真的是霍雍?還是一只想要占據(jù)霍雍身體的鬼?”江恨雪問。
她的眼角仍在流血,血液順著下巴淌下,在地上攤開,她與霍雍的尸體都被鬼血淋了滿身。
“彘鬼的鬼血擁有壓制其他鬼的能力,這張人皮或許是一只有智慧的鬼,它想要占據(jù)霍雍的身體,但又害怕被鬼血壓制……”江恨雪心里想。
想來雖如此,但她的心底仍然抱著一絲希望,不愿意相信霍雍已經(jīng)死亡。
人總是傾向于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而不是合理的事情。江恨雪更愿意說服自己去相信他沒有死,只是他因?yàn)槟撤N原因,留在了眼前這張與吹燈鬼一模一樣的人皮上。
但是……可能嗎?
“沙沙……”
人皮扁平的手掌擦掉了先前的字跡,在地上重新寫字。
“快、鬼、要、來、了”
江恨雪心中一凜,一雙長(zhǎng)著鉤子般尖銳彎曲的指甲的死灰色手臂,不知從什么地方伸了出來,伸向地上的人皮。
“快、”
要相信這張人皮嗎?
雪白的牙齒咬住下唇,江恨雪手臂顫抖著放開了霍雍的尸體,手掌在臉上一抹,雙手沾上淋漓的鮮血,她迅速跑上前,搶在那雙死灰色手掌之前將人皮抱在了懷里。
鬼血彌漫,將人皮納入了其中。
死灰色手掌雙手抓空,繼續(xù)往前伸來,伸向江恨雪的肩膀。
她一手抱著人皮,將一只血淋淋的手掌伸上前去。
于是那雙手退卻了,緩緩?fù)诉M(jìn)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江恨雪的心臟砰砰直跳,低下頭看向人皮上焦黑扭曲的臉,死人臉上漆黑的雙眼紅光閃爍,看不出什么信息。
走回霍雍的尸體旁,江恨雪擦開一小塊沒有被鬼血覆蓋的地面,輕聲道:“如果你是霍雍的話,就說點(diǎn)什么,讓我相信你,證明你不是鬼?!?p> 她的目光灼灼,眼神中既有期待,但更多的是恐懼。
干枯的人皮一動(dòng)不動(dòng),很久,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殘存的希望也因人皮的沉寂而消失,心臟如墜冰窟,這張人皮……果然是一只鬼。
“等等,沉……沉寂?”
江恨雪如夢(mèng)初醒,低頭一看,枯黃的人皮上滿是鮮紅的血液,那是被她抱在懷里的緣故。
她手忙腳亂地松開手將人皮平放在地上,脫下外套揉成一團(tuán),擦去上面的血跡,只是沒等她擦上兩下,人皮上的血滴便紛紛滾落,融入了土地之中。
不再沾血的人皮立刻抬起了手,在地面上緩緩寫畫了起來。
“爸、道、校、草、愛、上、我…”
江恨雪雙手捂住嘴巴,淚流滿面。
“霍雍,你真的是霍雍。”
她連忙將躺在地上的霍雍的尸體扶了起來。
人皮寫在地上的字跡是她很喜歡的一本言情小說的書名,而且還有個(gè)錯(cuò)別字,原文應(yīng)該是是霸道而不是爸道,這樣寫的原因可能是“霸”這個(gè)字的筆畫太多了。
鬼會(huì)這樣隨機(jī)應(yīng)變嗎,不會(huì)的,鬼或許可能有智慧,但不可能這么靈活,也不會(huì)有情商。
外觀與吹燈鬼一模一樣的人皮覆蓋在霍雍的尸體之上,無法解釋的事情發(fā)生了。
枯黃的人皮緩緩將整具尸體“吞”了下去,兜在里面,皮膚蠕動(dòng),直至完全貼合,眼前的霍雍仿佛換了個(gè)人,變成了一具臉色焦黑扭曲的厲鬼。
而后,這具被人皮包裹著的尸體坐了起來,扭頭看向身旁的江恨雪。
“……霍雍?”江恨雪試探著問。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真的沒看過那本小說,只是……偶然翻過兩章?!苯购诘乃廊四樃采w在霍雍臉上,面無表情地開口說話:“我不愛看女頻瑪麗蘇的,真的?!?p> “霍雍!”江恨雪猛地抱住了他,絲毫沒有在意他此刻恐怖的外表。
沒有錯(cuò),這種時(shí)候還能犯賤說這種話的除了霍雍就沒別人了。
“現(xiàn)在不是露拙的時(shí)候,那只鬼還在附近徘徊,它想扒了我和你的皮?!被粲旱馈?p> “那雙手嗎?!苯扪┧砷_手,望向周圍,一片陰暗。
四合院的墻壁四周是一片混沌,通往未知,只有他們走來的那條黃土小路連接著現(xiàn)實(shí),那雙死灰色的手臂已經(jīng)消失不見,但霍雍能肯定它就在附近,沒有離開。
“嗯?!被粲夯顒?dòng)了下脖子,還不是很適應(yīng)身上覆蓋著吹燈鬼的皮膚。
忽然,一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十根指甲彎曲如鉤,牢牢勾住了他身上的人皮,往后一扯,吹燈鬼焦黑扭曲的面龐頓時(shí)更加扭曲。
江恨雪離得近,反應(yīng)很快地抬頭注視著霍雍身后的一片黑暗,那雙手就是從后面伸來的。
撕扯人皮的雙手劇烈一顫,如觸滾油般飛速退進(jìn)了更深的地方,看不見了。
“江恨雪身上有彘鬼壓制靈異,那雙手奈何不了她,但我卻會(huì)被鬼剝皮?!被粲旱哪X中思緒飛速閃過。
黑白鬼域擴(kuò)張,他一個(gè)閃身便到了鮮紅如血的大門前,用干枯的手掌推開了大門,走了進(jìn)去。
砰!
大門關(guān)閉。
“把門鎖鎖上?!遍T后傳來霍雍的聲音。
江恨雪立即走上臺(tái)階,將金燦燦的門鎖咔嚓一聲鎖上,背靠著門板。
“我們都被它盯上了,只是你因?yàn)橛绣楣淼墓硌獕褐旗`異,才沒有被襲擊而已。”霍雍站在門內(nèi),也是背靠著大門,道:“但是我現(xiàn)在無法抵抗那只鬼,我只要被它抓到,立刻就會(huì)被剝下皮?!?p> 江恨雪背靠著大門,緊張地注視著面前昏暗。那雙死灰色的手臂仍潛伏在未知之中,她的心中雖然緊張,但已經(jīng)不再恐懼。
在得知霍雍還活著之后,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之前失去了意識(shí),那只鬼披著吹燈鬼的皮出門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把吹燈鬼的鬼皮從它身上剝下來的?”霍雍?jiǎn)柕馈?p> 江恨雪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下情緒,用盡量精簡(jiǎn)的語言將之前的事情與霍雍敘述了一遍。
很快,霍雍就捕捉到了重點(diǎn)。
“你剛才說,那只鬼張開過鬼域?吹燈鬼的黑白鬼域?”
江恨雪點(diǎn)點(diǎn)頭,道:“但是被彘鬼的血液壓下去了,黑白鬼域沒能離體張開。套在吹燈鬼手上的那雙手也因?yàn)槲腋禑艄韺?duì)視,觸發(fā)彘鬼的殺人靈異而脫落了?!?p> “我知道了?!被粲盒闹袑?duì)那雙手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了解。
江恨雪的手掌貼著門板,問:“霍雍,你之前在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你為什么會(huì)在一張皮上?”
霍雍沉聲道:“吹燈鬼在里面遭遇了一只極度恐怖的厲鬼,那只鬼剝了吹燈鬼的皮,我附在吹燈鬼身上的意識(shí)也被連皮一起剝了下來。”
“然后,那只鬼披著吹燈鬼的皮走出了大門?!?p> 江恨雪很快就想到了自己之前與披著鬼皮的那只鬼的交鋒,那只鬼,曾經(jīng)試著使用吹燈鬼的黑白鬼域……
“它披上鬼皮之后,就會(huì)擁有被剝皮的那只鬼的能力嗎?”
“現(xiàn)在看來是的?!被粲旱溃骸拔覀儾荒芊潘x開,那只剝皮厲鬼一旦到了外界剝下活人的皮披上,很可能就會(huì)擁有活人的智慧?!?p> 這是他的猜測(cè),因?yàn)樗约旱囊庾R(shí)被連皮一起剝下來了。
一只能夠竊取其他鬼靈異的厲鬼,一旦擁有了活人的智慧,將會(huì)是無法想象的恐怖。
“嗯?!苯扪c(diǎn)點(diǎn)頭:“我現(xiàn)在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