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來公主此處討口茶喝?!奔咎K白用手撫平衣服上生出的褶皺,抬起頭目光逼視宋景昭,連說話都絲毫不客氣道:“沒想到宋大人今日也來公主府了?!?p> 從他入官場這十年來余年,一直看著宋景昭先做太子伴讀,看著溫和可欺,可才漸漸的明白,背后還擁有十萬邊關(guān)大軍,又能得到兩位皇帝十分信任的人,又怎么回事等閑之輩,所以他一入朝堂,老師便開始打壓他,只是令所有人都不想到,宋景昭是如此的深不可測,甚至還在京都官員中傳出“笑面虎”的名聲。
宋景昭的外放是內(nèi)閣和皇權(quán)之間的權(quán)衡,一旦其中有任何一方落于下風(fēng),定然會出現(xiàn)不好的事情。那次雪夜暗殺的事情傳到圣上耳中,已經(jīng)讓圣上對老師極度不滿了,甚至隱隱有想換掉老師的想法。
用自己做餌,手段狠辣不輸任何人。
想到此處,季蘇白盯了他好一會兒,而后展顏彎唇:“世子好手段?!?p> 他終于明白為何宋景昭一回到京城不是為自己謀求高職,而是回到原本呆過的三司法做個查案的判官,宋景昭先往后面退一步讓所有人松懈,在找準(zhǔn)時機(jī)咬準(zhǔn)內(nèi)閣的缺口,這個缺口一旦撕開,里面的人就不僅僅是內(nèi)閣的人了。
宋景昭輕輕的笑出了聲音,他看著眼前把欲望寫在臉上的男人,慢慢走到他面前,彎腰替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晶瑩剔透的茶湯從茶壺涓涓的倒入茶杯中,飄蕩出薄薄的白霧,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彼此彼此?!?p> “公主,我們今日前來只是想詢問上官公子一些事,可否行個方便?”宋景昭一雙極好看的眼睛轉(zhuǎn)頭看著懷瑰公主。
懷瑰公主只是冷笑一聲,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世子現(xiàn)下真是好大的官威,竟然找到本宮府上了,人就在這里要問什么就問吧,只是上官府的案子,現(xiàn)下可以結(jié)案了。”
緊接著,她死死盯著宋景昭,一字一句頓聲說道:
“魏云枝自縊無疑,那挖出的骸骨是上官府曾經(jīng)的舊人所為,現(xiàn)下她在被扣在上官府,你盡可以去抓拿人販,宋景昭不要憑著我們從小到大的情誼拿喬。”
“再過不了多久,便是本宮與上官公子的婚事,什么事情都不能誤了我和他的婚事。”說完,她恨恨的看了一眼季蘇白。
可季蘇白不為所動,平淡的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品茶,甚至都不曾抬頭見懷瑰公主一眼。
站在宋景昭身后的李清舒忽然再一次注意到小叔父與世子嘴角處相似的痣,上官儀的眉眼也與小叔父相似,公主看向小叔父的眼神不甘落寞,隱忍和愛慕!
愛慕?
這樣的詞語里她太遠(yuǎn)了,甚至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可她這猜想也未免太過于瘋狂了。
聽到公主說的話,宋景昭蹙眉:“那么我便問上官公子了?!?p> 上官儀點頭。
“你可否與魏姑娘種過什么樹?若是種過種在何處?若是沒有······”宋景昭忽然嚴(yán)肅,氣度逼人,“為何她會說出梨樹不是原來的梨樹,孫子也不是原來的孫子?!?p> 上官儀驚愕仰起頭,整個人身體動作都變得僵硬,十分難以置信的模樣,他聲音發(fā)抖問道:“她是這樣和老夫人說的嗎?”說完,兩行清淚從臉頰滑下。
誰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只等著他解釋。
“梨樹就在護(hù)國寺?!?p> ?????
李清舒愕然,就是他們剛才在護(hù)國寺路過的那棵梨樹嗎?
“是小時候訂婚后,我邀她一起去種的樹,只是,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說這些話給老夫人聽?!闭f完,上官儀的情緒已經(jīng)接近崩潰的狀態(tài),像是被人打開龍頭開關(guān),眼淚不止。
崩了已久的情緒,在提及到那棵兩人曾經(jīng)一起種植的梨樹便再也忍不住了。
李清舒看著他如此悲戕,忍不住一嘆,命運有意的捉弄,讓他們二人在相遇起初種下梨樹時便埋下了種子。
她這些時日一有時間便去了解魏府和上官府之間的牽連,原來魏云枝的先祖和上官府之間就有了聯(lián)系,只不過那個時候魏府和現(xiàn)在一樣是江南有名的大戶人家,而上官府的先祖只是一個窮書生,受到魏府的資助得以讀書成了現(xiàn)在的鐘鳴鼎食之家。
所以,上官府便留下一條,兩家締結(jié)婚約,世世聯(lián)姻,所以魏云枝的小姨現(xiàn)下也是二房的大夫人,而魏云枝從小便時常來上官府,算是養(yǎng)在上官老夫人身旁的姑娘,與上官儀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既然是為了破案,李清舒決定再回去見一見那被提及過的梨樹,只是想到懷瑰公主的話,她心中擔(dān)憂這案子恐怕無法繼續(xù)推下去了,不免的看向宋景昭。
宋景昭卻朝著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上官儀現(xiàn)下的情形以及說不出什么東西來了,他直接了當(dāng)說道:“殿下,我先將人帶回去了?!?p> 語末,他的目光卻有意無意落在季蘇白身上。
這次多了一個人,宋景昭便讓人帶了馬車過來,三個人氣氛壓抑,李清舒卻瞧著上官儀的眉骨出了神,也不知怎么的,她總覺得有一絲異常,卻又說不上來異常在何處。
更讓她不解的是,小叔父和公主之間那種暗潮涌動的情緒。
他們將上官儀安全送到上官府上,駕著馬車又去了護(hù)國寺,沒想到剛?cè)胨聫R,在路口便遇見了寺廟內(nèi)的和尚,他見到宋景昭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施主上次送來的往生經(jīng)已經(jīng)按照平常那樣送走了?!闭f完,和尚又雙手合十繼續(xù)行了一禮。
宋景昭也回了一禮:“空悟大師。”
李清舒驚詫,沒想到世子這樣的人會信奉神佛。
兩人在路上還有交談,一路走到寺廟內(nèi)那唯一株搖曳在風(fēng)中的梨樹。
空悟看著梨樹忍不住嘆息一聲說道:“聽聞魏姑娘已仙逝了,真是可惜?!?p> 李清舒沒有遲疑,直接問道:“看樣子大師是知道這棵樹的來歷嗎?”
空悟點點頭,為他們解惑道:“我打小便住在寺廟中,那兩個孩子在下婚書前來種了一棵,卻在半夜被一個小男孩砍倒了,而后,他們又在訂婚后,又重新來種的這棵梨樹,我當(dāng)日也在現(xiàn)場,上官公子和魏姑娘從小感情甚篤。”說罷,連他都不忍繼續(xù)說下去。
如皋蘭
季蘇白是二十八歲,李清舒十八歲,宋景昭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