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本 第一折 訪梅園得玄金寶劍,至江東定內(nèi)外之事
李無逸來梅園時(shí),姚思杰幾人早已恭候在此,見李無逸來,皆跪地請罪。
李無逸神色淡然,道:事已至此,不必介懷。
李無逸依舊往梅園深處踱步,四人跟在身后。
不過片刻,冷冰清從園內(nèi)出來相迎,兩相揖手,冷冰清帶李無逸到臨風(fēng)閣上議事。
溫如玉舊隨從老高早已恭候在側(cè),左右有幾個(gè)小廝侍立一旁,見冷冰清帶李無逸上來,皆俯首揖禮。
冷冰清示意李無逸就座,老高沏茶。
一旁有小廝抱函匣上前,冷冰清道:這是如玉留給你的。
李無逸道:玄金寶劍。
冷冰清點(diǎn)頭。道:開啟傳國寶藏最關(guān)鍵一步,乃在玄金寶劍之上。如今古月與唐玉銘等人合開傳國寶藏,是因?yàn)闁|樓公子打造了一把同樣的寶劍。我不能確認(rèn)他們是否成功,但這寶劍,如今除你,無人適合成為它的主人。
李無逸道:姑娘可見過那柄新劍?
冷冰清點(diǎn)頭道:與這寶劍從紋飾到紋理,皆是一般無二。但我知道,玄金寶劍世上只有一把,這寶劍曾經(jīng)在別人手上,自我得知了古月等人要開啟傳國寶藏之時(shí),曾懷疑過這劍之真假。如今,江湖之事我已兼顧不了許多,只愿余生守候在此。昨日我得了信,賀連與賈亦真已為如玉與羅公子所派之人解救。前日江東都督楊駿被東瀛勢力絞殺,東瀛首領(lǐng),乃一黑衣女子,帶著太子,正欲東渡。賀連與賈亦真二人正密切跟蹤。
說話間,一只靈鳥飛來,是羅燁之飛書,二人已到達(dá)南境。并告知江東有變故,宜速往。
李無逸起身道:多謝姑娘。
冷冰清亦起身,道:武昌將亂,先生早些布局為要。
侍從將劍匣交與姚思杰,李無逸頷首,兩相作別。
幾人徑自到了長江之畔,登舟東去。不過三日,已到江東地界,賀連賈亦真早得了信,恭候在岸。二人見了李無逸,行了大禮,道:陛下,這幾日海上大風(fēng),太子未曾東渡,還留在此地。
李無逸知江東奪權(quán)之事,安排了一番,親自去往江東軍府。
江東軍府總督楊駿數(shù)日前戰(zhàn)死,仍停靈于堂中,如今江東勢力有二,一派主戰(zhàn),以楊馳楊駟二人為首;一派主降,以楊哲楊驃為首。堂中爭吵之聲一片,李無逸方走到后堂,卻聽見前堂傳來爭吵之聲。賀連正欲露面,李無逸止住。過了片刻,才繞簾入內(nèi)。
待李無逸露面,左右皆噤若寒蟬。那主和之文臣嚇得腿一軟,跪倒在地諾諾恭迎。
主戰(zhàn)派大將楊馳,乃楊駿胞弟,楊駟乃楊駿堂弟,二人見皇上親臨,忙帶一幫武臣跪地山呼萬歲。
那主和的文臣楊哲,乃是楊駿族叔,楊驃乃其子。近日東瀛勢力找他談?wù)摚羰墙瓥|不戰(zhàn)而降,則即便天下易主,江東依舊歸楊家。楊馳因兄長死在東瀛人之手,見東瀛人便殺,不留任何余地,哪知楊哲竟親自來勸,本是私下爭執(zhí),如今竟?fàn)幍届`堂上來。
楊馳系武人,但多年在其兄長耳濡目染之下,對兵法戰(zhàn)事在江東已無人能及,但江東錢糧財(cái)政,皆在楊哲一行之手。
李無逸先給楊駿上香,道:
【越調(diào)】【斗鵪鶉】人世傾頹,盛衰如逝川,古今同。龍城何在,秦時(shí)明月漢時(shí)關(guān),皆成空;唯百年忠誠,一諾千金重。身出江左,威震浙東,今日薄奠,遙敬英雄。
楊馳一群武將皆嗚嗚咽咽。
那楊哲一行跪在地上偷覷,相互遞眼色,隨即佯作嚎啕大哭,邊拭那并不存在之眼淚道:陛下終于記得江東之地了。
【紫花兒序】日日望天顏,不知何時(shí)復(fù)江左,不負(fù)圣上恩隆。我等盼星盼月,終盼得陛下,真真如沐春風(fēng)。春光滿人間,把黑暗送;朗朗乾坤從今始,臣等愿以命效忠。
主降派忙齊道:臣等愿以命效忠!
楊哲之子楊驃也佯作哭訴道:
【金蕉葉】凄風(fēng)苦雨數(shù)十日,終有和風(fēng)。把亂云愁雨皆吹散,再助江山建奇功!
主降派又一齊道:再助江山建奇功!
那楊馳是個(gè)烈性子,指楊驃罵道:
【調(diào)笑令】你此時(shí)倒是作能、裝效忠,多少次暗地里與那倭寇私通。把羞恥兩字拋腦后,把金銀財(cái)寶功名利祿裝心中。瞧你父子兩個(gè)嘴臉,怎好意思提我江東!
楊驃欲辯駁,李無逸道:都起身吧。如今天下局勢已亂,長安難回,我如今已非天下之主,你們不必如此呼我?
楊馳一群武將咬牙忍悲,道:臣等護(hù)國不利,致使疆域不保,臣有罪。
一群武將再度跪下。李無逸親自上前扶道:你兄長捐軀赴國難,視死如歸?;侍旌笸了茶b。爾等不必自責(zé)。
楊哲見皇上親自扶那楊馳,又如此言語,知皇上不好糊弄,暗中挑眼睨楊馳,又唯唯諾諾佯作悲傷向李無逸道:陛下來圣明天子,臣等一日為臣,終身為臣。
【小桃紅】有人不信我之忠,恨得我把心剖出來才能服眾。老夫我今年六十二,執(zhí)掌江左何曾負(fù)先公。今遭豎子詈罵,頓覺人生何用。陛下明斷,微臣怎敢糊弄,還望陛下知臣忠,臣縱死也從容!
李無逸心頭雪亮,卻道:王侯將相寧有種,百年前若是江東楊氏接受前朝托孤之意,或許此時(shí)天下皆姓楊。
楊哲聽了如此,正合心頭之意,若是此番將皇上糊弄過去,得了江東大權(quán),到時(shí)候哪里需要看楊馳那匹夫之顏色,忙向李無逸道:陛下話雖如此,然天下哪個(gè)能及得上陛下英明神武?東瀛人雖數(shù)次派人委說于臣,然臣記江東楊氏世代遺訓(xùn),不敢輕棄。
【禿廝兒】陛下千古一帝,澤被天下恩重。今日曙光照,只待燕山勒銘,泰山禪封。
楊馳一貫惡心這等虛與委蛇之嘴臉,咬牙切齒道:陛下,臣等江東一門忠烈,愿守先祖遺訓(xùn),利天下者護(hù)之,逆天下者殺之。如今卻有別有用心之屬,欲毀江東基業(yè)。陛下明察。
【圣藥王】江東有遺訓(xùn),楊家世代需盡忠,豈因功名富貴恃前功。江東子弟護(hù)百姓,非為邀恩寵。但求個(gè)海清河晏,不為稱雄。
楊哲便是為了激怒那楊馳,忙道:楊將軍所言及是,我楊門忠烈,在護(hù)江東百姓,陛下護(hù)天下,我楊氏自當(dāng)擁戴,絕無二心。今番有人欲倒戈東瀛,若非老臣一力勸阻,今番哪里能在此面見天顏。
【麻郎兒】有人陽奉陰違,背地里賣國求榮。到陛下這里,又裝作盡忠!。
那楊馳雖是武夫,怎的聽不出這指桑罵槐之意,氣得沖上前一頓老拳霍在楊哲臉上,罵道:你個(gè)老不死的,日日都是你蠱惑人心,天天游說勸降,勸你個(gè)先人的降,你狗日的雜碎也配姓楊,也配提老子先祖。還敢惡人先告狀。
楊駟賀連賈亦真三人已上前攔住。
楊驃上前委屈道:陛下您也瞧見了,那等匹夫,絲毫不聽勸,動輒揮拳打人,以致江東今日分崩離析之局面。
【幺篇】江東楊氏之訓(xùn)他何曾記心中。今日露了嘴臉,欲殺人滅口,哪把陛下放眼中。
李無逸抬手道:你二人且坐下,江東之事我已有定論。今封楊馳為江東都督。
那楊哲聽了氣得手發(fā)抖,面發(fā)白,向李無逸勸道:這楊馳不過三十歲,如何能主持江東軍務(wù)?
李無逸卻道:江東子弟自古英雄出少年,不必以年紀(jì)論事。
李無逸又問:楊將軍,目前江東糧草軍備百姓數(shù)目,你可知道。
楊馳上前道:啟奏陛下,目前江東府備有糧草三千萬石,其中軍府存糧一千萬石,其中六百萬石在各地分部,用于荒年賑災(zāi)和調(diào)控物價(jià)。軍中男子平均一人一天一升米,江東所有軍府一共十萬人,一天消耗糧食一千石。如今戰(zhàn)事起,我已經(jīng)向民間征調(diào)百姓,臣令楊駟先前擬好徭役政策,只未頒布。按照往年計(jì)算,若是戰(zhàn)事起,糧食或減產(chǎn)三分之二,湖廣江浙之地為天下糧倉,若是兩湖兩廣情況穩(wěn)定,則可保天下一年之糧無虞。
楊哲聽那楊馳回答有條不紊,一時(shí)不知如何自處,忙給楊驃遞了眼色,故作口吐白沫之狀昏昏欲倒,楊驃會意配合,大哭道:楊馳打死我爹爹了,哪里當(dāng)?shù)闷鸾瓥|之主啊。
【絡(luò)絲娘】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竟打人不忌眾?;噬咸娉甲鲋?,把這飛揚(yáng)跋扈之人正法方能鎮(zhèn)我江東。
李無逸道:楊老先生為江東操勞,此時(shí)體弱,不宜奔波,江東政務(wù)且交由楊駟主持。
楊哲聽了,眼眶一翻,竟真昏死過去。
姚思杰上前行針。那楊哲便醒過來,正欲假裝昏死過去,見左右已經(jīng)拿著枷鎖,早嚇得溺尿,忙上前欲扯皇上衣角求饒,賀連上前攔住。
賈亦真手持卷軸道:此乃百姓萬人血書楊驃通敵叛國之罪。
那楊驃哪知有此一招,忙跪地道:陛下明察秋毫,有人陷害我父子。
【東原樂】我父子兩代效忠,天地良心,陛下豈因誹謗之言,似這般閉目失聰?若陛下失了偏頗,只怕失盡人心,明日再無江東。
又一個(gè)人亦齜牙咧嘴道:
【綿搭絮】如今天下已亂,饒你有傳國玉璽,上方寶劍,又有何用。喚你一聲陛下,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根蔥!如今咱也不是三歲小孩,你莫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在這里起哄。
那楊馳啐了一口,一刀過來,那人頭落地。
李無逸面不改色。
左右欲反之人立刻跪地噤聲。
楊馳跪地道:讓陛下受驚了!
【拙魯速】江東出了鼠輩,微臣罪深重。幸蒙陛下定乾坤,臣方敢收拾這些窩囊種;今日靈前斬逆賊,血染白練紅;以廝之頭祭三軍,再筑文事武功。助陛下一力,共待天下大同。
李無逸扶起楊馳道:
【幺篇】國祚盛,百姓福,天下安,四海同。只圖海清河晏清平樂,竹絲管弦,文韜武略,江山如畫中。大道之行自有時(shí),今日起風(fēng)云,成敗此一舉,全在諸公。
左右將叛者正法,于李無逸面前誓師道:
【尾】男兒執(zhí)戟安天下,仗劍除逆寇,把生死看盡,把酒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