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人,裴玄陵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他道:“兄長,你與羽神談完了?”
寒淵點頭,思忖片刻道:“你跟我來?!?p> 裴玄陵也不問緣由,抬腳就跟上他——或許在他看來,寒淵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緣由的,他沒必要去問。
安撫完受驚嚇的云姨,魏子青和陳珀也加快步伐追上兩人。
“前輩這是要往浴火臺去?”
好歹是在赤炎淵長大,要說對赤炎淵的熟悉,恐怕沒有人能比得過他。見寒淵帶著他們往浴火臺去,魏子青有點不明白他去那里干嘛。
不等寒淵開口,陳珀先開口:“浴火臺是啥?聽起來有點神圣不可侵犯啊?!?p> 魏子青道:“有這個意思,浴火臺是赤炎淵圣地,乃是當(dāng)初鳳凰浴火的地方,后來被楓眠帝姬送給叔父,現(xiàn)今除了叔父沒人敢進(jìn)去?!?p> “那前輩帶小裴去哪里要干嘛?”陳珀摩挲著下巴,很是好奇。
裴玄陵心里卻不好奇,他大概猜到寒淵帶他去哪里是干什么。
待眾人登上浴火臺,丹溯已立于臺上等候多時,見人都來的差不多了,道:“現(xiàn)在開始?”
寒淵點頭,轉(zhuǎn)頭對陳珀和魏子青道:“你們兩個分開站護(hù)法,無事別亂動。”
陳珀和魏子青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么,給了裴玄陵安撫的眼神后,紛紛站到了浴火臺關(guān)鍵地方,提起神護(hù)法。
各就各位,寒淵轉(zhuǎn)頭問裴玄陵:“害怕嗎?”
鳳凰浴火尚且是九死一生,更何況他只是個凡人,稍有不慎就是烈火焚身,化為灰燼。
裴玄陵搖頭:“不,瀕臨死亡我都挺過來了,這點痛我受得住?!?p> 比起這般渾渾噩噩的活著,不知來處也不知歸處,他更希望自己能和正常人一樣,能平安喜樂的走完一生,不留下遺憾。
大家都這么盡心盡力的想讓自己活下去,自己又有何理由輕生,不如就放手一搏,大不了就是灰飛煙滅,有甚可怕的。
寒淵將要轉(zhuǎn)身,卻被裴玄陵拉住,轉(zhuǎn)頭便對上對方眼睛,但見那雙色澤極淺的眸子如清澈的泉水,正溫和的盯著自己,只是那雙眸子中夾雜著笑意。
他說:“如果我這次能回來,我想去看看極寒之地的雪。”
寒淵終年冰雪不化的臉裂開了一條縫隙,他抬手揉了揉裴玄陵腦袋,勾唇溫柔一笑:“好,我答應(yīng)你?!?p> 得到回應(yīng),裴玄陵嘴角笑意不減,松開拉住他的手,轉(zhuǎn)身從容淡定的站到浴火臺正中央,迎接烈火的洗禮。
“開始了!”
話音落下,丹溯將一團(tuán)紅如血的火焰點燃浴火臺四周,熊熊火焰沿著外圍慢慢沖臺中央燒去,不出片刻就燒到了中央。
火焰在裴玄陵腳邊燃起,瞬間將他籠罩住。裴玄陵只覺得一向冰冷的身體暖和起來,被冰珠占據(jù)的胸口慢慢的有了溫度,透徹心扉的寒意被驅(qū)散不少。
然而暖意滲透的同時,冰珠也在不甘心的反抗,冒出更多的寒氣試圖驅(qū)逐侵入宿主的烈火。冰火兩重天之間,最為難受的就是裴玄陵,他一會兒冷的臉色泛白,一會兒又被火焰燒的寸寸骨頭像是要裂開,簡直是生不如死。
“啊啊啊!”
裴玄陵被折磨得實在是有點站不住,膝蓋發(fā)軟就“噗通”跪坐在地上,此時此刻痛苦萬分的他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得無一絲血色,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出聲喊疼,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喊疼,寒淵就會讓丹溯停下,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就會半途而廢。
他不能辜負(fù)寒淵這番心意,有人還盼望著他好好活下去,絕對不能在這里倒下。
看著兄弟在火中痛苦不堪,陳珀整張臉都白了,擔(dān)憂的大喊:“小裴,你還堅持得住嗎?”
裴玄陵強忍著疼痛,艱難的搖頭,示意他們自己沒事。
可即便他毫無可信度的報了個平安,烈火之外的幾人看著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心里還是顫抖得厲害。
這可是烈火加身啊,怎么能不疼!
陳珀急的眼眶都紅了,焦急的轉(zhuǎn)頭看寒淵:“前輩,就沒有什么一勞永逸的法子讓小裴不受這焚身之痛嗎?”
寒淵死死盯著烈火中苦苦堅持的人,手指死死掐進(jìn)手心:“沒有,在找齊他其余魂魄之外,只是唯一能給他續(xù)命的法子?!?p> 陳珀道:“可是這得多疼啊!”
魏子青同樣是看的渾身繃緊,額頭上冷汗連連,強裝鎮(zhèn)定的安撫陳珀:“別擔(dān)心,我們要相信他,他可以的?!?p> 兩個時辰過去,浴火臺上火焰不減反增,欲發(fā)燒的大,這讓陣外的人越發(fā)替火焰中的人捏一把汗。
“啊啊啊!”
火焰中傳來裴玄陵疼痛難忍的痛吟,他跪坐其間,修長的手指緊扣地面留下道道血痕,身上也徐徐冒出鮮血把白衣染紅。
魏子青驚道:“前輩,小裴他這是……”
丹溯打斷他,驚嘆道:“沒想到他還挺能撐的,到現(xiàn)在都還沒敗下陣來,不過捱過這陣,他也就不用受鳳火的洗禮了?!?p> 言外之意就是續(xù)命成功,裴玄陵可以在多活一陣。
本來眾人是可以等待鳳火的洗禮時間過去,歡喜的把裴玄陵從火焰中接出來,可惜天不遂人愿,好景不長,總有些事發(fā)生的意想不到。
浴火臺下聚集了一幫妖,不知是如何越過外面的看守進(jìn)來的,正氣勢洶洶的攻上來。
“怎么回事???”
丹溯就看了一眼,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看來這幫人按捺不住了。”
寒淵蹙眉道:“郁朧埋藏在赤炎淵的臥底你沒清理干凈?”
丹溯道:“差一點,本來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他們從夾縫中就出來,卻沒想到他們會先反撲?!?p> 而且反撲的還這么的不合時宜,非要挑在這個不能分心的時間。
看清楚其中不乏青鸞族人,丹溯登時明白了一切,嘆氣道:“放青鸞族入赤炎淵真是我犯得最大的錯誤!”
寒淵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道:“你的情債和血債聯(lián)合著找上門,要是換做平日,我不會插手,但當(dāng)時局勢,可不是你能和他們好好談話的時候?!?p> 丹溯揉了揉內(nèi)心,語氣中充滿不耐煩:“我知道,答應(yīng)你的我會信守承諾,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守住浴火臺,別讓他們上來!”
言即此,旁邊護(hù)法的魏子青和陳珀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召喚出神武就雷厲風(fēng)行的沖上去,死守防線不讓雜碎上來。
“有小爺在,你們別想靠近一步!”陳珀一扇子扔出,攔腰斬斷一群妖怪。
但即便他們嚴(yán)防死守,總有那么一條漏網(wǎng)之魚逮著空隙鉆進(jìn)去。
森森泛白的骨鞭抽來,丹溯不慌不忙側(cè)身躲過,道:“本尊好心收留青鸞族,月嵐你就是這般感謝本尊的?”
被道破身份,月嵐手握骨鞭不緊不慢的現(xiàn)身,她笑的柔美:“好久不見啊,丹溯,這還是自你退婚以來,我第一次好好的見你。”
丹溯卻懶得跟她敘舊,臉色沉下來,單刀直入的道:“你可知勾結(jié)魔物是何罪名,會落的個什么下場!?”
月嵐用無所謂的語氣道:“知道?!?p> 丹溯道:“那你為何還要做么做!”
月嵐癡癡的看他,語氣誠懇深情的道:“因為我愛你啊,你我本就有婚約,要不是楓眠那個賤人橫插一腳,你我本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佳偶?!?p> 聽她這么謾罵自己心上人,丹溯的臉色黑的可怕:“月嵐,我勸你最好不要觸碰本尊的逆鱗,不然你的下場將會是死無全尸!”
月嵐不以為意的道:“你生氣了,可我說的本來就是真的,楓眠仗著鳳族帝姬的身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她就是不要臉,她該死!如今她死了,你又能回到我身邊了不是……??!”
“啪!”
不等她把話說完,臉上就被丹溯煽了一巴掌,登時摔倒在地,臉上火辣辣的疼,一抬頭就迎上丹溯怒火中燒的眼睛:“你找死!”
“哈哈哈哈哈!”月嵐嘴角掛血,癲狂的笑起來:“我就是在找死,丹溯啊丹溯,我是多么的愛你,為了你我甚至不惜失去鳳神的庇佑,紆尊降貴的嫁給你,可你居然就因為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楓眠就廢棄婚約,害我顏面掃地,我問你我究竟哪里比不過楓眠那個賤人,讓你連看我一眼都不肯!?”
丹溯看她如同在看死物,語氣冰冷道:“你哪里都比不過她,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永遠(yuǎn)不可替代,而你和你們青鸞族不過是個見風(fēng)使舵的卑劣羽族,根本不配與她相提并論!”
寒淵默默的往旁邊站遠(yuǎn)些,說到底這是丹溯自己的債,他過多的插足其中難免失禮——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烈火中的裴玄陵。
“哈哈哈!感情我還是比不上她,不配讓你注視!不過也罷,她已經(jīng)死了,死的連尸骨都不剩,你就算再愛她也失去了她,陰陽兩隔終不見,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月嵐笑的撕心裂肺,哪還有半分青鸞族帝姬的端莊美麗,此時此刻的她就像一個癲狂的瘋子。
她掃了眼浴火臺,熊熊的鳳火瞬間吸引她的注意力,隨即她又感應(yīng)到魏子青身上的東西,她心里忽然有一個邪惡的想法:“鳳火是她留給你最后的東西了吧,可惜燃不了多久了!”
說完,她猛的撲向烈火中的裴玄陵,寒淵迅速的上前攔住她,豈料她是聲東擊西,她真正的的目標(biāo)是正在死守防線的魏子青。
魏子青正專注于防御,根本沒有多余的心思拿來防范,瞬息間就被月嵐鉆了空子,身上封印青雀的安魂燈頓時被奪去。
月嵐手里拿著安魂燈,迷離的看著丹溯:“我要讓她徹底的消失在你的視野里!”
說罷,將安魂燈摔碎,里面封印的青雀也隨之被釋放。
青雀看了一眼周圍,隨即猛的撲向裴玄陵,鋒利的爪子直往裴玄陵胸膛去。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