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堂一眾正討論下一步如何行進,外面警哨引進來兩個五十多歲灰袍老者,姜副會主忙得起來迎接:“程護法,廖護法,那么快就到啦,兄弟這邊正遇到難題,二位護法駕臨,再好不過?!?p> 程護法滿臉黑,毫不客氣的上首坐了:“安慶府已經不能逗留,盡快收拾離開,剛剛在碼頭,看見了有陰使孟家的船,必須要離他們遠一點?!?p> 姜副會主滿臉尷尬,慚慚的說出了剛剛的遭遇。
程,廖二位護法也是大驚,立刻吩咐收拾行李,馬上離開。
很鄙夷的沖著姜副會主:“妖魔鬼怪這個級別的如果能夠被你要挾,你姜副會主天下大可去得。”
姜副會主眼見二位高薪聘請來的江湖前輩護法高手,也要躲避孟家,知道害怕了,卻還是嘴硬:“哼,他們要是想要羽化膏的解藥,就得客客氣氣的?!?p> 程廖二位護法,安排黑水堂眾往下游走,不敢再走碼頭,畢竟碼頭就那么大,過去肯定會撞上。沒和孟家主仆打過照面的,可以從碼頭乘船,半途再接上船。
這邊,趙一鳴一眾也回到船上,眼見得小侍女背著孟姑娘回到船艙,片刻,孟姑娘船上出來兩個身穿著青袍中年,躍上岸急匆匆的去了。
趙一鳴嘀咕道:“現(xiàn)在去找黑水堂,估計早都跑完了?!?p> 果然,約半個時辰后,兩個青袍客急急奔回。
畢竟去查下落需要時間,確定了黑水堂落腳點,再趕過去,人都跑了。
又過了約一炷香時間,一個青袍客出來在艙面對著趙一鳴這邊拱手:“可否請小道長過船請教?”
趙一鳴一直在艙面,站起身學著道士稽首:“小道愿盡力?!?p> 小鶯兒站在這邊沖著小侍女:“姐姐,我也想過去看看孟姐姐?!?p> 小侍女也招手,小鶯兒卻因為兩船船間距寬,跨不過去,小侍女跨過來,抱著過去了。顯然,小侍女也是功夫不弱的。
青袍客再次拱手:“道長對毒有涉獵?”
“不敢說懂,普通的毒還是了解一些。”
青袍客:“家小姐認為沒事,不欲麻煩道長,我和張兄不放心,還是想著麻煩道長看看?!?p> 船艙里傳出孟姑娘的聲音:“趙叔張叔,既然道長請來了,就請道長診斷下吧,二位叔叔也好放心?!?p> 趙一鳴進了孟姑娘船艙,孟姑娘仍然在打坐,臉色還是不太好,讓小侍女給上了茶,道:“那就麻煩道長了,不知道道長怎么會有個小師妹?”
趙一鳴知道孟姑娘看出了自己是假道士,也不尷尬:“首次江湖行,有些仇家,這樣可以避免撞面的麻煩。”
趙一鳴仔細的的把了脈,又小心的道:“可否請孟姑娘吹口氣過來?我需要嗅一嗅”說著掏出一塊布條把自己眼睛蒙起來。
孟姑娘明白這是趙一鳴判斷毒性需要,眼看著趙一鳴蒙住了眼是為了避嫌,但還是臉紅了,臉貼近輕輕的呵了一口。
趙一鳴去掉蒙眼布條:“毒是氣血性質的,中毒不深,應該是屏住呼吸及時,沒有大問題。”說著懷里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這個藥吃不吃都行,不吃,以孟姑娘的內力也就是身體不舒服一個月左右,毒素就能排出體外,吃的話,三天后就清除。”
趙一鳴之所以這么說,也是擔心孟姑娘不愿意接受陌生人的幫助,再就是自己貿然拿出藥丸,萬一別人不信任,尷尬。
孟姑娘卻很機敏的接過去:“我愿意信任道長的丹藥,你這小師妹那么乖巧,可愛,就愿意信任她的師兄?!?p> 趙一鳴告辭,囑咐孟姑娘三天內不要與人動武,不要輕易動用內力,免得毒素隨真氣侵入內俯。
小小鶯兒在過船前,回頭道:“孟姐姐,你真漂亮。我?guī)熜趾芎玫摹!?p> 抱著小鶯兒回到船上,有點莫名其妙:“小鶯兒,你突然冒出師兄很好的是啥意思?”
小鶯兒開心又小聲的道:“孟姐姐真漂亮,能不能娶回來做我?guī)熒???p> 趙一鳴哭笑不得,照頭敲了個暴栗:“你成了嫂子迷了,整天惦記著找嫂子。別胡說,被人聽到要笑話的。”
小鶯兒委屈的抱著頭,嘟囔:“孟姐姐那么漂亮,當嫂子多好,你還敲我?!?p> 在小鶯兒心里,自從看見一鳴哥哥說想念嫂子的那次以后,就覺得是因為沒有嫂子,一鳴哥哥才傷心的。所以,只要看見她覺得好的,就會問趙一鳴。就是以貌取人,都是看見貌美如畫的,才覺得能當嫂子,甚至趙一鳴帶她逛秦淮河,看見畫舫上美麗的風塵女子,也問趙一鳴。
趙一鳴幾人又在安慶住了三天,一邊調查安慶府的商業(yè),安慶在當時是交通要道,戰(zhàn)略重地,相當繁華。(軍)事上,要沿江攻取南京,首先必取安慶。
同時,小鶯兒不斷的往孟姑娘船上跑,把一鳴哥哥吹的天上僅有,地上絕無。送了一把趙一鳴改造的二胡,孟姑娘也是精通音律,第一次看見小鶯兒拿琴亂拉時,就發(fā)現(xiàn)這胡琴(那時叫胡琴,從這個名字來判斷,可能來自于西域)與眾不同。
趙一鳴不會記譜,把僅會的幾首曲子拉出來給孟姑娘聽了,孟姑娘給記成書面譜,驚詫放在心里,不明白為啥不懂譜卻能演奏如此動人旋律。
三天后,孟姑娘身上余毒盡除,雙方互道保重,孟姑娘表示還要繼續(xù)去追黑水堂,說道雷霆劍為了一千二百兩銀子,殺人越貨,自己既然管了這事,就得追出結果。
臨別,孟姑娘送給小鶯兒一把匕首,說是白拿了胡琴和樂譜,沒啥可以回贈,這匕首雖然不是啥寶刃,卻也鋒利異常。
雙方都沒有尋根究底,畢竟不是很熟,擅自張口打聽對方的什么人,犯忌諱。而馮致山和趙一鳴卻看出些端倪,孟姑娘的船和用品,常見有小橋樣圖案,馮致山和趙一鳴說了猜測:難道是陰使孟婆家的人?和袁時景、尤世愚是同級別的,妖魔鬼怪四個人,陰使孟婆是占了鬼字。但也只是猜測,沒有認真了解的必要。
孟姑娘向杭州方向,趙一鳴一行繼續(xù)向大江上游而去。
又行的幾日,眼見得進了湖廣地界黃州府境內,船只開始轉而向西北方向,四月天開始變暖,,兩岸樹影稀疏,堤壩內河灘可以看見麥苗已經沒腳脖了,像這種堤壩內的地,純靠天收,水位上漲時,就會顆粒無收。每幾年總會有一年是,就看老天爺是否賞飯吃。
北岸邊又看見有小碼頭,船只也需要補給了,于是又靠上了碼頭。
碼頭很小,趙家這船雖然不是大船,在這個小碼頭也算是鶴立雞群了,旁邊零星停靠幾艏漁民的小船只。
因為只是采買生活必需品食品糧食啥的,碼頭又小,所以趙一鳴只是和楊三福上了岸,想著很快就返回,所以小鶯兒和墜兒也沒有跟著。
幾人剛上岸,碼頭又停靠了一艏官船,船上有官兵,官船比較大,這下小碼頭停的滿滿當當?shù)摹?p> 船上下來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官員,面色嚴肅,隨從下來十來個護衛(wèi)。趙一鳴眼尖,馬上看出官員穿的袍子上繡錦雞,有些吃驚,心中嘀咕:這可能是二品或者從二品的官員(明朝官服二品或者從二品服裝繡錦雞),如此大的官,怎么會來到這偏僻的小碼頭?
正嘀咕間,又一艏和自家船只大小差不多的船擠靠在碼頭,顯見得也是官宦人家的船只,蠻不講理的要求趙家的船只讓出位置,趙家船只不愿爭執(zhí),船家把船略撐離碼頭。
船上下來一行六人,一個約六七歲娃娃,帶著四個明顯是護衛(wèi)和一個仆婦上了岸。
鎮(zhèn)上商業(yè)街距離碼頭不到一里,趙一鳴幾人選取了大的一家飯館,畢竟農村不逢集市,很難買到合意的糧食蔬菜。
二人索性打算在飯館吃了后再采買,直接從飯店后廚購,出價高些,想必能滿足需求。
趙一鳴叫過來小二,問道店內有什么本地特色的美味?小二到是很會說話:“小店掌廚的是漢口大地方回來的呢,本店東坡肉,麻城肉糕和魚面都是招牌菜??陀^外地人吧?一定要嘗嘗東坡肉,東坡先生就是在咱們黃州首作的?!?p> 隨后進來的少年也聽到店家介紹,又看到兩人點了好多菜,不由得發(fā)聲問道:“二位道兄,點那么多菜能吃掉?浪費?!?p> 二人還穿著道袍,看到這小家伙裝模作樣的模仿大人的口氣,不由得想笑,趙一鳴逗他:“我這師弟是天蓬元帥出身,所以特別能吃。”少年楞了下:“天蓬元帥是什么?”
趙一鳴這才反應過來,西游記應該還沒有出來。(西游記據(jù)考證是嘉靖時期成書的)
“天蓬元帥是天上的一個元帥,胃口特好,再過個幾十年你就知道是誰了?!?p> 少年有些疑惑,撇撇嘴不再追問。
少年也學著趙一鳴的樣子,點了一份同樣的飯菜,身邊的護衛(wèi)和隨從仆婦都站在旁邊,沒有同桌。
“怎么不讓身邊人一起吃???你這才是浪費。”
少年撇嘴道:“他們不行的,我家的規(guī)矩,我讓他們坐下他們也不敢。”
趙一鳴笑:“嚯嚯,你家規(guī)矩還蠻多的,大戶人家呢,你貴姓大名呀?”
“我叫朱厚熜,家里規(guī)矩可多了,這不行那不行,出來溜達下都得磨半天,煩死人?!?p> 趙一鳴隨口:“吆,國姓呢,小娃子么,出來跑,家長多交待些規(guī)矩也是應該的?!?p> 朱厚熜不服氣:“去江西叔叔家,想去龍虎山溜達,說不行,在家里想去武當山看看,也不讓去,還是你們道士好,能到處跑著玩,爬山,下海。”
趙一鳴感嘆:“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四處看看壯麗河山的,絕大多數(shù)人,在土里刨食,種的別人的土地,交完稅和地租,能裹腹溫飽,就很感謝上蒼了。有些人,一輩子沒有出過方圓百里,你信不?”
“怎么可能,大明現(xiàn)在百姓安居樂業(yè),人人都有土地,軍戶也有有官田。太祖定下官田每畝收稅五升三合五勺,農田減少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這田稅,還高?”
(朱元璋定的田稅約為收成的半成到一成,最高不超過一成)
“你記住的還蠻多,太祖定的是不高,但是落實下來到百姓頭上,很難做到,生活里很多百姓的田地會被侵占,變?yōu)樗怂?,原因很多?!?p> “土地被別人侵占?不會吧,大明官府不會不管?!?p> 趙一鳴苦笑,有些事小娃娃是無法理解的,又解釋道:“我用詞不當了,不應該用侵占這個詞,有些土地,是非惡意的被兼并,生活很復雜,你說的官府,里面就有人參與其間。”
“官府的官員參與?官員不都是考試選拔的,人品道德優(yōu)秀才能被任命做官么,怎么會參與?!?p> 趙一鳴也是一時興起,看這個小家伙有趣,才多聊了幾句,沒想到這小孩居然對這樣的話題有興趣。
一邊吃,一邊逗這小男孩,旁邊的侍衛(wèi)看出二人不是有惡意的,也不太關注,倒是警惕的不斷觀察四周。
等菜時間,看到那個錦雞服飾的官員從門口過去,身后十幾名隨從,指指點點的,不知道談論什么。
飯菜還沒有上齊,二人還在聊,就是小小家伙提問,問道士生活,問修道修仙,世間事,大約很少有人和他這樣聊,所以小家伙很開心。
慕然間,遠處隱隱聽到轟隆隆的聲響,如同奔雷一般。只見門口剛過去的官員在侍衛(wèi)的簇擁下急急奔回,直向碼頭狂奔。
隨從侍衛(wèi)邊跑邊高呼:“馬賊劉六來襲,所有船只立刻離岸?!?p> 趙一鳴大驚,發(fā)出一聲長嘯,警告自家船只。
趙家船上,馮致山和魏登州在船上聞聽嘯聲,立刻令船只向江心移動,二人跳上碼頭,向街上狂奔。畢竟趙一鳴還在岸上,事再大,也沒有趙一鳴安全事大。
趙一鳴楊三福以及少年一行,還有其他食客,想必也是有船??吭诖a頭的,大約十幾個人,出了店門也是向著碼頭方向拼命奔跑,少年被侍衛(wèi)攜在肋下,還不服氣,嘴里叫嚷著要和賊人一戰(zhàn)。
后面蹄聲如雷,約百十人的騎兵已經到達鎮(zhèn)上街道,沿街有沒反應過來的百姓,馬隊經過時,揮刀而過,有七八個人就這樣頭顱分家,有的被劈掉半截肩膀,一時沒死,哀嚎,還有被奔馬撞到的,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被后續(xù)馬蹄踩踏。
趙一鳴憤怒至極,知道古代造反不把人命當命,但是眼見得在身邊發(fā)生,還是不能接受。
當下不在奔跑,站在路中:“馮叔魏叔,三福,我們堵一堵,不然他們跑不掉的?!?p> 幾人本身有功夫,遠遠把其他逃向碼頭的人甩在后面,這時站住,其他十幾個人超越過去,眼見得碼頭不遠了。
后面追兵眼看著五十丈三十丈的到了跟前,前面騎兵有手持斬馬刀的,刀向前伸,瞄著趙一鳴一行就沖過來。
騎兵的武器通常有兩個類型,一種是重兵器,一手抓重心后端,用腋下攜住尾端發(fā)力,使刀端平,借助馬力前沖,無需揮動,因為重量也不太可能揮動,就是瞄著你一沖而過,只要重兵器能掛著你,打擊力就足夠了。
還有就是輕型馬刀類的輕兵器,可以靈巧的揮舞,主要是靠割裂來殺傷敵人。
轉瞬間,騎兵沖到近前,趙一鳴突然蹲下,間不容發(fā)的讓過斬馬刀,右手高抬,抓住了后半部的刀柄,半站半側身擠向馬腹,霸王功從學習以來,從未如此全力的發(fā)出力氣。
戰(zhàn)馬被趙一鳴肩膀用力的抗了下,猛向側偏,巨大的慣性作用下,斜斜的向前方沖出摔倒,馬上騎兵也是被戰(zhàn)馬重重的壓住,估計活不成了。
橫刀在手,沒有絲毫考慮猶豫時間,后面馬隊再次沖到,雙手握住八尺多長的斬馬刀,用力揮出,口中大喝:無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