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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fēng)落日

第十四章 青州牧陳奇

長風(fēng)落日 白菜小餅干 3675 2022-01-13 09:01:00

  青州城里其實藏著很多不需要開門做生意,也能生存下去的鋪面,州衙不遠(yuǎn)處這一間足有尋常鋪面三四倍大小的庭院便是其中典范。

  雖然這里占了青州州城里最繁華的地段,可它的那一扇大門不僅終日緊鎖,門頭上就連招牌也沒掛上一張。

  一騎打青州城門外飛奔而來,路見行人也不躲不讓,好在州城里的百姓們眼界也都不低,能自己學(xué)會躲閃大人物們的坐騎,這才讓他縱馬內(nèi)城也沒撞傷行人。

  徐朗才下馬,還沒去敲門,小院門口的厚重紅木大門就從里面被推開了,院里原先的伙計也在今早就被換成了州衙內(nèi)的衙役。

  兩個衙役打門內(nèi)走過,一個拿手接過了徐朗手里攥著的韁繩,另一個衙役直接沖著徐朗一躬身:“徐將軍里面請?!?p>  徐朗也不怯場,跟著便邁步往里面走去,小院起先看著還算普通,但穿過門口的亭臺水榭,溪流假山之后,是一扇由前朝大家所畫山水圖制成的屏風(fēng)。

  看了眼那個連自己都認(rèn)識的落款,徐朗也在心中給這屏風(fēng)估了個價。

  “青州到底是比云州好一些?!?p>  不過除開這屏風(fēng)讓徐朗有些意外,其余物品擺件,乃至落座以后的美酒佳肴倒沒讓徐朗再有感觸。

  云州雖然貧瘠,但徐朗作為堂堂云州將軍,這些吃穿物件哪怕再好,那也要看是對誰而言了。他也沒怎么吃過用過比這些差的東西。

  徐朗缺的不是這屋里華貴的物件,而是可以讓家族延綿發(fā)展的泉眼。

  “徐將軍路途辛苦了!”青州牧陳奇兩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陳某敬徐將軍一杯?!?p>  而后便是不住地你來我往,杯觥交錯還真有些賓客盡歡的意思。

  不過徐朗到底是武官,養(yǎng)氣的功夫還是差了些,這酒喝著喝著心里就開始有些氣憤了。

  “這陳奇怎么回事?這么急著叫老子來青州,又不說事,還要等老子先開口?老子可什么沒事情求他。”

  這時候徐朗也是真沒什么耐心了,酒哪里都能喝,和陳奇喝酒倒還不如回營去叫上手下的弟兄們一起喝酒,他們說話可好聽多了。

  “陳青州!”徐朗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按:“我來可不是陪你喝酒的?!?p>  “誒!”陳奇怪叫一聲。

  “是陳某怠慢了!這次請將軍您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問問,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想等這飯吃完了再找個機(jī)會和將軍談?wù)劊辉胱寣④娭绷?。是陳某的不是。?p>  陳奇的話說得客客氣氣,但聽在徐朗耳中卻感覺有些奇怪,好像眼前的陳奇并沒有從前那么怯懦軟弱了。

  “靈溪郡的事?”徐朗沉聲說道:“徐某雖是云州將,但借道青州本來也就是為了朝廷抓捕案犯,況且那支隊伍也是我云州出去的?!?p>  “將軍來一趟自然不打緊?!标惼鏀[了擺手:“我只是想問問將軍,為何那一日連云州的騎兵都動了,到最后卻把人放走了?”

  “把人放走?”徐朗猛地一拍桌子:“那案犯已經(jīng)死在了我鐵騎沖鋒之中,只是馬蹄踐踏沒留下尸體。這是刑部都已經(jīng)有了定論的案子,陳大人怎么敢來血口噴人污蔑本將?”

  “嗯,格殺上境武者而不折一兵一卒,徐將軍統(tǒng)兵真乃當(dāng)世一流!”

  “哼!”徐朗站起身來便往外走:“陳大人有疑慮,上書朝廷便是,本將沒空陪你在這說胡話了。”

  “本官只是好奇。你放跑了王善之的仇人,他非但沒怪你,還給你遞了二十萬紋銀,求著你一起把這事給蓋了下來,這是為什么?”

  徐朗聽了這話,回頭靜靜地了陳奇一陣,隨后竟然咧嘴一笑:“真要深究?陳大人這州牧恐怕是做不了多久了?”

  “徐將軍是真誤會了本官的意思。既然靈溪郡跳過了我這州衙,直接給報上去刑部結(jié)了案,本官也就沒有再追究的打算?!标惼娉谅曊f道:“可不過發(fā)生了這么點小事,居然往我這青州城里引來了地網(wǎng)的三波探查。甚至還捎上了陛下的口諭,讓我嚴(yán)查青州有沒有刑人私置產(chǎn)業(yè)?!?p>  “陛下?”徐朗挑了挑眉。

  “陛下!”陳奇點了點頭:“所以我想問問徐將軍,那天到底是什么人,惹了什么事?”

  “那日殺人的,是大將軍長子楊逸。”徐朗心里也惱了,倒也不避諱就直接說了出口。

  “楊嵐的兒子?!标惼嫘α似饋恚骸半y怪,難怪??!”

  靈溪郡一案,陳奇除了楊逸的身份,其余的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在此刻獲悉了唯一的謎題,也就明白了過來為何青州城里的最近的風(fēng)波源自何處。

  徐朗也發(fā)覺到此間氣氛非同尋常,話一講完便轉(zhuǎn)頭往外想要離開。

  “徐將軍這么著急走?”陳奇喊了一聲。

  這時,也從屏風(fēng)外拐進(jìn)來兩人。這兩人體內(nèi)真氣都已經(jīng)奔涌沸騰了起來,顯然早有準(zhǔn)備,站在左側(cè)那一人正是楊逸在商隊中結(jié)識的柳叔,而右側(cè)那人身上涌現(xiàn)出的氣息,恐怕也有中境四品實力。

  徐朗這時心中全然沒有半點頭緒,見到這兩人的第一時間,卻是扭頭去沖著陳奇喊道:“陳青州這是何意?”

  徐朗本來就只是七品武夫,比眼前兩人弱了不少,再加上壓根沒反抗,也就這一扭頭的功夫,就被兩人一左一右架住,再被真氣往體內(nèi)一封,瞬間就已經(jīng)動彈不得了。

  “你敢拿我?我是云州將軍!”徐朗大喊:“陳奇你不想活了?你要是不給本將一個解釋,我要你家破人亡!”

  “解釋,好啊。我給你解釋解釋?!标惼嫘ξ卣f道:“我想謀反,今日想邀徐將軍共商大事?!?p>  徐朗聽了這話,氣得大笑不止:“你瘋了!有你這句話,本將必叫你滿門抄斬!”

  “我沒瘋?!标惼孀旖菨u漸冷了下來:“是你們太蠢了,竟然抓不住眼前這最好的時代。

  陛下已經(jīng)一百二十歲了,一百二十歲呀。你猜陛下還能有幾年?咱們景朝的天下太大了,大到上京的政令想要傳遍天下也需要花上一年半載。

  大到需要十五鎮(zhèn)藩王來坐鎮(zhèn)這四十六州天下。

  可打景朝立國以來,這藩鎮(zhèn)從來都只能是當(dāng)朝的皇子坐鎮(zhèn),若是藩王薨逝,再由太子子嗣接替,可到了如今,皇帝卻想都沒想過讓太子的子嗣坐鎮(zhèn)藩鎮(zhèn)。

  等自己那些個兒子死得差不多了,居然寧愿開了藩鎮(zhèn)世襲的例子也不肯再讓太子半分權(quán)。

  可笑陛下都到了這個年紀(jì),居然自顧眼前,不慮后事。倘若有朝一日陛下駕崩了,這些藩王還能聽太子諭令把經(jīng)營了兩代的藩鎮(zhèn)交出來嗎?代王能嗎?楚王能嗎?淮王能嗎?”

  “就算真有那時,和你一個青州牧有什么關(guān)系?”徐朗冷笑一聲:“天下會不會亂我不知道,今日你抓了我,不出半年,上京就要發(fā)兵到你青州城?!?p>  “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徐將軍卻不知道我有一個女兒,文韜武略,國色天香方方面面都是天下一流,更重要的是,她是刑人所出,幼時流落于街頭,還未被我尋到就已經(jīng)被烙下了刑印。你說如果以我女兒這面旗幟登高一呼,天下會有多少刑人響應(yīng)?到時將軍再與我聯(lián)手,我們一舉拿下青、云、贛三州,進(jìn)可徐徐圖天下,退亦能據(jù)守怒江再立一國?!?p>  “瘋子。你他媽的想死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想拉我下水,做夢去吧!”

  “徐將軍不明白,我是想救你??!你可知道那日你放走的楊逸,他救的正是我的女兒?”陳奇目視著徐朗:“徐將軍不若先想想,若是我女兒搖了反旗,徐將軍還有沒有半點活路?到時徐將軍是夷三族還是誅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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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河上的往來著的船只與岸上來來往往背負(fù)著貨物的刑人們一同構(gòu)成了眼前渡口的繁忙景象。

  “老丈老丈!”肖明浩從懷里抖出了一粒細(xì)碎銀子:“最近有沒有往揚州去的船只?”

  “哈哈哈,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老人拿手將肖明浩遞過的銀子推了回去,又用手指點了兩處:“你看那兩艘,就都是要往揚州去的客船?!?p>  肖明浩卻又把手里銀子往老人方向推了一把:“我看這兩艘船外形上區(qū)別不小,老丈能不能給我講講它們有什么區(qū)別?!?p>  老人這時也收下了肖明浩遞過的銀子,笑吟吟說道:“那一艘窄些的是快船,有三班武者以真氣交替御駛,一個月功夫便可到達(dá)揚州。

  至于那艘三層高的大船嘛,雖然慢了些,不過船上吃喝玩樂應(yīng)有盡有,也挺適合小哥這樣的年輕人。”

  “慢了些?兩個月時間到得了揚州嗎?”

  “還要再慢些,若是快的話,也得花上三個月時間?!崩先怂坪跤窒肫鹆耸裁矗骸安贿^船上有不少頂好的揚州舞姬,說是之前在上京舞了一年,現(xiàn)在就在那船上要回?fù)P州去了?!?p>  “好好好?!毙っ骱坡勓圆蛔〉攸c起了頭:“三個月不算晚?!?p>  拿了主意后,肖明浩扭頭尋找起了楊逸的蹤跡。渡口中往來人數(shù)不在,好在楊逸也算得上顯眼,不一會兒肖明浩就看見楊逸真在緊緊盯著面前的一個刑人勞工。

  那漢子似乎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吃東西了,哪怕那一柄監(jiān)工鞭已經(jīng)把他甩得皮開肉綻也仍舊是拖不動絞在身后的麻袋。

  肖明浩瞇眼看了好一陣,好半天后見楊逸也沒動作這才慢慢踱步走了過去。

  “將軍想看看刑人是被怎么打死的?”

  “有往揚州去的船嗎?”楊逸看也不看肖明浩。

  “我們運氣好,今天正好有一艘往揚州去的大船。不過肖某還是好心勸楊將軍一句,您上一次還能說是少年意氣為了美人,可這要是才出上京城就再來一次,難免被扣上頂親近刑人的帽子,這趟粵州去不去也沒區(qū)別了?!?p>  楊逸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刑人的待遇是朝廷有意為之,為得便是在這個只有一個統(tǒng)治者的世界上將君民之間的矛盾轉(zhuǎn)嫁到刑人與景人之間。

  其實也是為了維護(hù)皇權(quán),更何況天下間可以分潤的東西也就那么多,有人拿得多了,自然需要有人拿的少一些。

  “連你都知道了?”

  “本來也就不是什么秘密。”

  楊逸想了一會兒后又說道:

  “青州牧陳奇不也親近刑人嗎?參他的折子都堆滿了中書省,他不也還是州牧嗎?”

  “只會是個州牧了。況且真等到上京城里騰出了手來,他這青州牧也就當(dāng)不下去了。楊公子好好想想把。您也不見得是真的同情他們。可別稀里糊涂誤了自己的前程?!?p>  “那我是什么?”

  “將軍自小發(fā)號施令慣了,或許是見到難以掌控的事發(fā)生在眼前覺得心頭煩悶?”肖明浩低聲在楊逸耳邊說道:“楊將軍想想,反正也救不了他的話,倒不如現(xiàn)在過去一劍把他殺了好吧?他的痛苦不也就完結(jié)了嗎?”

  “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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