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善良又別扭的女人
大女娃走之前沒忘威脅一句，“你老實點，要聽話，不然我回來饒不了你！”
東方聽著跟在哄娃娃似的，不過很識時務(wù)地沖她點頭。
趙梔子這才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家里窮的緊，娘買下人足足花了二兩銀子，要是人死了可就糟踐了。
她一走，叫里香的小女娃邁著小短腿湊到床邊。
她學(xué)著姐姐說話，“你乖乖的，我給你喂飯！”
一碗稀得見底的薄粥、一張硬的難以下咽的粗餅就是趙家日常的口糧了。
不管是東方還是原主做丫鬟時，兩人都沒吃過這么難以下咽的食物。
為了生存，這些算不得什么！
她就著小女娃的手慢慢地吃著，腦海里想著接下來該怎么應(yīng)對？
屋里僅剩一個小女娃，更容易逃跑了。
但東方也只是這么想想而已，倒不是因身體傷著不允許，而是她前世是組織培養(yǎng)的一名優(yōu)秀的間諜。
間諜的職業(yè)生涯告訴她，在未知的風(fēng)險和已知可生存的壞境里，要選擇后者，因為后者的變量少。
“姐姐只是看著兇，她人很好的。”小女娃突然來了一句。
東方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回應(yīng)，“奴婢知道了?！?p> 小孩子不懂什么善惡危險，她只知自己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家里的新成員。
同時，她想自己喜歡的人也要喜歡自己的家人。
“娘和哥哥也都是好人。”
東方覺著自己沒必要去反駁，試著套話，“那你爹呢？他是好人嗎？”
家里的男主人從頭到尾沒出現(xiàn)，大概率不是出遠(yuǎn)門就是死了。
小女娃聞言神情果然變得悲傷。
她說：“爹沒了，娘只說爹爹去從軍，可我偷聽到姐姐跟哥哥說，爹爹沒了?！?p> 看到小女娃難過的樣子，東方感覺量心像被針刺了一下。
她小聲道了歉，“對不??！”
“沒事的，姐姐?！?p> 小女娃強顏歡笑，模樣更惹人憐惜，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望向她，波光粼粼下透露出的依賴讓東方無法招架。
只是短暫的相處，她為什么這么信任自己？
“里香，你今年多大？”東方轉(zhuǎn)移了話題。
“六歲?！?p> “那姐姐呢？”
“十四?！?p> “哥哥呢？我怎么沒瞧見過？”
“哥哥在鎮(zhèn)上讀書，要等先生準(zhǔn)假才能回來?！?p> ……
小豆丁對東方知無不言，一答一問中，東方獲得了不少情報。
首先，趙家男主人已死，一家四口靠兩畝薄田勉強度日.
如此困難的情況下，陳氏不知何原因，還是咬牙送了兒子趙決明去了鎮(zhèn)上讀書，每月十兩銀子的束脩使得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從和趙家人這兩日的簡單接觸下，他們一家并非壞人，雖然他們表現(xiàn)的很強勢兇狠，但東方看到的只有色厲內(nèi)荏。
表現(xiàn)出強勢是他們保護自己的方式。
最后，若陳氏只是為了錢的話，事情就好辦了。
東方心中的想法漸漸明朗。
在目前的形勢下，呆在清河村趙家比出去探索這個未知的世界，對她更有利！
只要他們不給自己惹事，她也不介意將這一家人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已報答她們的收留。
估摸半個時辰的功夫，陳氏帶著大夫出現(xiàn)，趙梔子跟在后面。
陳氏沒有表情地掃視了柴房一圈，沒說旁的話，只讓大夫看病。
簡單的望聞問切后。
“嘶……”大夫很疑惑。
陳氏不由問：“咋了，孟叔？”
孟叔是方圓十里鄉(xiāng)村唯一的大夫，為人古道熱腸，看病開方從來不多收錢，還經(jīng)常給村里人賒賬，甚至免費看病。
陳氏囊中羞澀，又不甘心人就這么死了，他又是自己唯一能請來的大夫。
“莫慌！”孟叔解釋道：“老夫只是驚訝這姑娘傷的那么重，居然能挺到現(xiàn)在。”
陳氏提著的心落回肚子，“那不用花錢買藥了吧？”
東方忍不住心里翻了個白眼，這身體素質(zhì)要是真的好，三十大板也不至于把原主送走。
她現(xiàn)在發(fā)著燒呢？才穿來兩天，古代生活條件又這么差，可不能就因發(fā)熱又把她送走了
“雖外傷沒什么大礙，但這姑娘發(fā)熱還是需要治的?！?p> 幸好大夫不糊涂，可緊接著這孟大夫的話直接將東方雷的一個叫外焦里嫩。
他說：“不過這女娃似乎有了身孕，但月份不足，不能肯定，你們小心看顧著，一個月后再去復(fù)診?！?p> 原主竟然懷孕了？
東方拒絕相信，前世工作繁忙，她至今連男人手都沒摸過，到這兒居然直接懷孕了！
她努力回想原主上錯床的記憶。
記憶里那天是李府老太太壽誕。
原主被告知少爺喝醉了歇在東廂房，循著機會找了過去。
她發(fā)現(xiàn)廂房里人不是心心念的少爺，轉(zhuǎn)身就跑，只是人沒走出門就被一個手刀打暈，再次醒來已被堵住了嘴巴，打了三十個大板后被當(dāng)場發(fā)賣。
被人侵犯的記憶，原主是一點都沒有。
東方只以為原主被算計了，難道那個打暈了原主的男人真的將原主給上了？
關(guān)于那個男人，原主腦海里只有那只打暈自己的修長手指和一雙赤紅的狹長眼眸。
難道那個人也被算計了？
東方想的入神，沒注意到孟大夫什么時候走的，柴房里只剩下自己和陳氏。
陳氏居高臨下地盯著東方，臉隱在陰影里，表情不明。
東方心中一凜，掙扎著要爬起來，幾次失敗，張口求她，“求主子收留我和孩子，不要趕我們走，奴婢保證不會讓您失望的”
她模仿著記憶里原主每次犯錯的樣子，只差下跪。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她實在是跪不下去。
陳氏不算良善，買了一個目前還看不到收益，還搭進去不少銀錢的奴婢足夠讓她后悔。
如今這奴婢還懷了一個，相當(dāng)于家里又多了一張嘴吃飯。
不用陳氏說，東方都明白這不是一樁好買賣。
換作任何人都會當(dāng)這二兩銀子打了水漂，把麻煩趕走才是正確選擇。
顯然她低估了陳氏。
“給你三日休息!”
她說完就走，不給東方反應(yīng)時間。
東方又躺了回去，心里仔細(xì)琢磨了一番。
她猜測陳氏八成是觸景生情，想到她自己男人剛死，肚子里尚懷著趙里香的那段艱難日子，生了惻隱之心。
真是個善良又別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