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持續(xù)到第二天上午,陳利明和崔立偉帶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信兒。
高梁心里是有些虛的。眼看就到二十四小時了,再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他們可就留不住王文喆了。
王文喆的情緒也繃不住了,即將崩潰。雖然他還是矢口否認自己殺人,但是還是暴露了許多破綻,包括當晚他并沒有不在場證明。
高梁就是利用他的措手不及,步步緊逼;王文喆心理防線雖然已經(jīng)崩潰了,但還沒有如實供述。他們這場審訊必須要實物證據(jù)去支撐!
李永秋也不比高梁淡定多少,只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他知道高梁在擔心什么,可是越是在這個時候越不能表現(xiàn)出自己焦急的態(tài)度。他始終帶著那種不屑的表情和王文喆進行心理攻防。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嚻嚨膭x車聲音,高梁心里大喜,李永秋更是先他一步直奔門外。
崔立偉難得一臉笑容地看著迎上來的李永秋,伸手攔住他,免得他沖過頭,“不用著急,一切盡在咱們的掌握之中,你就放心吧!”
李永秋看他的表情,心里也松了幾分,但還是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拿到了什么,快給我講講!我們就差最后這一錘子了,現(xiàn)在是上午十點,到下午再拿不下來這場審訊,咱就輸了!以后再想找到這么好的機會,可就不容易了!”
陳利明從后備箱里端著一個物證箱,向李永秋拋了個媚眼,“小樣的,不用擔心!有我和立偉出馬,一切都手到擒來!喏,在派出所的和街道的見證下,我們在他的家里搜到了一件襯衫,這襯衫在袖口處有一點點血跡,而且他已經(jīng)洗滌過了……”
話沒說完,李永秋急了,“被洗滌過,我們還能化驗出來嗎?很不容易吧!”
崔立偉安撫他:“雖然化驗結(jié)果肯定不準確,但是結(jié)合現(xiàn)場的情況,襯衫外面還有一層外套,同樣的地方也會沾染血跡,他不一定會注意到,所以我們也找到了一件深色的雙面防水外套!”
李永秋放下心來,“那太好了,還有沒有別的?光有這些,我覺得不夠……他可是一個律師,想要這個家伙伏法認罪,怕是不容易??!”
崔立偉搖了搖手,“接下來就看你們審訊的能力了!關鍵證據(jù)已經(jīng)找到,認不認罪,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李永秋一下子清醒過來,“沒錯,既然關鍵證據(jù)已經(jīng)找到了,那么他不認罪,也并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所以現(xiàn)在他如實供述,才最有可能事有轉(zhuǎn)機!”
他自言自語嘀咕一通,轉(zhuǎn)身跑回審訊室。
崔立偉和陳利明看李永秋難得這么莽撞,不免相視一笑。
這一笑,案子也算是徹底見到曙光了。
隨著關鍵物證的起獲和高梁攻心戰(zhàn)術的充分運用,王文喆終于受不了,撂了實話。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我知道,我是不可能逃過這一劫的!”
高梁輕輕地松了一口氣,不著痕跡地向李永秋使了個眼色,讓他開始記錄筆錄。
王文喆沒有注意到這兩個人的互動,而是自顧自地說:“高梁,其實你猜錯了,我是真心喜歡冷雪的,要不然我也不會這么長時間還孤身一人。我知道,你中學的時候和冷雪早戀,但是我從來沒有不服氣過。你是一個仗義磊落的人,冷雪跟你在一起是有眼光的。不過,你說的對,我喜歡她有什么用,我一點都不了解她!我完全不知道她為什么最后會選擇那樣一個丈夫,我更知道她和她的丈夫為什么要設下圈套來坑害我!”
高梁一驚,李永秋也停下了筆,兩個人直直地看著王文喆。
高梁穩(wěn)了穩(wěn)情緒,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王文喆乜斜他們一眼,“你們早就猜到了吧?不要跟我裝了!郝鵬飛能做地下賭莊的二莊家,冷雪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李永秋擔憂地看著高梁——他能接受這個說法嗎?
高梁反而很是冷靜,“你把事情說得詳細一些!”
王文喆看著高梁神色冷峻,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我說出來了,你們會幫著冷雪隱瞞嗎?”
沒等高梁說話,李永秋把手中的筆“啪”地一聲放在了桌面上,“王文喆,我可以向你保證,你說過的話,只要我們查證屬實,絕對不會替任何人遮掩罪行!別忘了,作為殺害郝鵬飛的兇手,冷雪可是我們親自抓回來的!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文喆苦笑一聲,“是啊,我都忘了這件事!高大隊是那么嚴格公正、一絲不茍,又怎么會輕易地徇私枉法呢?”
“那你現(xiàn)在能說實話了嗎?”高梁聲音非常平靜,可是桌面下的手已經(jīng)緊緊地攥成了一個拳頭。
王文喆冷眼看了他半天,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我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其實我和冷雪因為是發(fā)小的緣故,這么些年一直沒斷了聯(lián)系。我很喜歡她,但又不敢說,所以只能看著她和你交往,看著她讀了醫(yī)學院,看著她考研,看著她畢業(yè)……我是那么喜歡她,所以我在報考大學的時候都是報的醫(yī)學院,可惜落榜了,調(diào)劑到了一所普通大學的法學院。我在想,或許考研的時候還能改變命運,所以四年來也沒有放棄學醫(yī);可是等我決定考研的時候,知道冷雪已經(jīng)交了其他的男朋友,而我的考研也落榜了……
“她的丈夫郝鵬飛是她在醫(yī)學院的師兄,你們是知道的。他們兩個人結(jié)婚之后,郝鵬飛就下海經(jīng)商,其實就是個醫(yī)藥代表。他這個人辦事不地道,經(jīng)常與人發(fā)生糾紛,冷雪就拜托我?guī)退煞虼蚬偎?。你們也知道,現(xiàn)在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打官司,也不愿意打官司,所以每次我去忽悠幾句,對方大概率就會罷休了。”
他說到這里,高梁是相信的。從他們調(diào)查的情況來看,王文喆所說的與實際情況沒有太大的出入。
李永秋停下了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