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亂世皇朝

第八十一章 絕望

亂世皇朝 月濁 4396 2015-05-26 21:09:32

  世間可以忘卻痛苦的方法也許就是死亡,死亡是終點也是源頭,佛家有語,死亡乃是生命的新一輪輪回,便是投胎轉(zhuǎn)世。

  屈言卻不能步入下一個輪回,也許他的生命注定要承受著無窮無盡的苦楚與折磨。

  眼前一片朦朧,似乎天色尚早,眼前似乎有一個人影在晃動,不遠處似乎還有一盞燭火在晃動,他艱難嘶啞的道:“水!”

  不一會兒只見那個人影走到他面前,將他的身體微微扶起來,一股淡然清香傳入鼻孔,接著唇邊流入了水流,溫和甘甜。

  他貪婪的將水全部喝完,才開口問道:“這是什么地方,你是誰?”

  “我爹是中書刑部侍郎察罕帖木兒!”床邊的女子輕聲回應(yīng)了一聲。

  “我怎么到這里了?”屈言問了一聲,急忙摸索著就要下床,同時口中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現(xiàn)在就離開!”

  那女子又道:“你不要著急,我已經(jīng)找大夫給你看病了,你先等等,再說了現(xiàn)在這么晚了你又能去哪里?”

  “晚上?”屈言陡然一驚,忍不住顫抖的雙手摸上自己的眼睛,使勁揉了揉看眼前卻依舊昏黃暗淡,燭光隱約,卻看不真切,甚至是連近在身邊的女子都看不清楚容貌,他臉色劇變,痛苦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眼睛……”

  那女子似乎也發(fā)現(xiàn)不對,忙上前在他面前晃了晃,可他竟似乎一無所覺,只是眼神呆滯,失去了所有光澤。

  第二日,中書刑部侍郎府內(nèi)來了許多大夫,但最后都失落的搖頭離開,本以為可以攀上刑部侍郎這株大樹,卻不料那患者早已寒毒入髓,回天乏力了。

  刑部侍郎察罕收養(yǎng)一男一女,男子名叫擴廓帖木兒,此時正駐守河南滎陽,而女兒則在府中,名叫蓉兒。蓉兒從小就孤苦伶仃,長大后更加心地善良,那晚聽管家說門外有一個重傷垂死的人,她便囑托管家抬回了府內(nèi)。

  在旁人給那人梳洗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這男子竟是如此的英俊非凡,面色剛毅有棱有角,那偶然間眉間劃過的痛楚愈發(fā)顯得他愁緒滿心飽經(jīng)風(fēng)霜。

  蓉兒自小便生活在府內(nèi)所見所聞的皆是蒙古貴族的任性無理公子哥,何曾見過如此一個姿容甚好、神情亦佳的男子?不禁心生好感便將他留了下來,而且遍請名醫(yī)救治。只不過所請來的名醫(yī)都是搖頭嘆息,言道:“此男子早已病入膏肓,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奇跡了!”

  她頓時心中大慟,難以言表。

  屈言早已無喜無悲,等待屋內(nèi)逐漸安靜下來,他艱難的摸索下床,磕磕絆絆的終于找到了房門的位置,用力一推房門打開。

  陽光灼眼,他卻沒有絲毫感覺,只感覺外面一股淡雅清香撲面,其中似有竹林之清香,又有玉蘭玫瑰之濃香,他深吸一口氣抬腳向前邁了出去。

  這一腳卻沒有踩住實物,他身體傾斜直接摔倒在地連著滾了兩下才停下來,他用力的給了地面一拳,失明的雙眸已經(jīng)擠出莫名的淚水。

  蓉兒忙上前將他扶起來,輕聲道:“你放心吧,大都名醫(yī)遍地,我明天再請人來幫你救治!”

  屈言隨著蓉兒來到水塘邊的涼亭坐下,嘴角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哀聲道:“沒必要了,我知道自己的狀況,我明日就走。這幾天多謝姑娘的照顧,如果有來日必定加倍報答?!?p>  聽著屈言似乎已經(jīng)命不久矣蓉兒貌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愁緒,接著忽然一喜又道:“你先不要著急,我明天再請幾個神醫(yī)試試。”

  “蓉兒,那人怎么樣了?”察罕帖木兒看到女兒過來,隨意問道。

  蓉兒搖了搖頭,道:“爹,你一會兒是不是還要進宮?”

  察罕帖木兒點點頭道:“如今天下大亂,反賊猖獗,爹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商議破敵之策,二皇子剛剛派人過來囑我見他一面!”

  蓉兒從身上取出一封剛剛寫好的書信交給察罕帖木兒道:“爹,一會兒你進宮幫蓉兒把這封信交給多蘭公主好嗎?”

  察罕帖木兒疑惑的看了一眼書信,道:“好的,爹記住了,”收拾好了衣冠裝束正要離開,微微猶豫又轉(zhuǎn)頭對自己女兒道:“蓉兒,那個人身份來歷不明,而且還是漢人,爹還是勸你把他送出去吧。此事如果傳揚出去對咱們家不好,而且現(xiàn)在局勢不好,朝廷以大皇子為首的官員有意刁難爹,爹怕到時候惹出什么事?!?p>  蓉兒點頭道:“好的,爹我知道了!”

  當晚察罕帖木兒已經(jīng)回來,身邊還跟著兩個宮里的太醫(yī)。

  原來蓉兒自小便與公主多蘭關(guān)系相交甚好,她也不敢貿(mào)然將屈言身在府中的消息隨便透漏出去,只說自己母親病重群醫(yī)無策,希望宮內(nèi)太醫(yī)過來診治診治。多蘭聽說蓉兒的母親病了,哪里猶豫急忙吩咐宮內(nèi)的兩個最好的太醫(yī)隨著察罕帖木兒回來了。

  察罕帖木兒自然是對蓉兒責(zé)備一番,不過極為疼愛這個女兒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兩名太醫(yī)隨著蓉兒向著右側(cè)的廂房走去,心中奇怪不是說給夫人治病,難道夫人得了什么怪病不能見人所以轉(zhuǎn)移到了廂房之內(nèi)?

  聽到其中一個太醫(yī)相問,蓉兒微微一笑,道:“由于情勢所迫還請兩位太醫(yī)能夠?qū)⒔裉斓氖虑槭乜谌缙?,如果公主相問就說是我娘病情沒有大礙已然好轉(zhuǎn)?!?p>  兩名太醫(yī)頓時一驚,心中開始猜測究竟是給誰看病。

  “還希望兩位太醫(yī)能夠守口如瓶!”蓉兒有說道。

  兩位太醫(yī)也不敢怠慢急忙躬身道:“一切聽憑蓉兒小姐吩咐!”

  因為脫脫身死,再加察罕帖木兒作戰(zhàn)勇猛,多次抗擊紅巾軍有功,所以現(xiàn)在朝廷的軍政大權(quán)幾乎都落到了他之手,就算是是朝廷之人對他也頗為忌憚,更何況是兩名太醫(yī)了。

  來到屈言所在的屋內(nèi),看到屈言的時候兩名太醫(yī)臉上就變的極為難看,根據(jù)他們行醫(yī)多年的經(jīng)驗眼前此人臉色鐵青透著死氣,雙眸無神,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其中一個太醫(yī)給屈言把完脈搏,又看了看屈言的眼眸搖了搖頭轉(zhuǎn)身來到了一邊。另一個太醫(yī)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仔細給屈言檢查了一遍,臉色自然也變得極為難看,嘆了口氣道:“不知此人是小姐的什么人?”

  蓉兒看了屈言一眼,道:“是我的一個朋友!”

  太醫(yī)想了想似乎正在斟酌語言,片刻后道:“蓉兒小姐你這位朋友全身寒氣籠罩,寒氣已然入侵內(nèi)臟、雙眸,如果是普通人只怕早已死亡,但是你這位朋友到現(xiàn)在還沒有死在下覺得頗為奇怪?!?p>  這些蓉兒早已從開始的大夫口中得知,自然不以為奇忙調(diào)頭望向另一個太醫(yī)。

  那太醫(yī)想了一會兒,凝眉道:“恕老朽直言,敢問你這位朋友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蓉兒也是繡眉一蹙,道:“有話直說!”

  那太醫(yī)點點頭,道:“必定是被內(nèi)功極為深厚之人所傷,而且此人內(nèi)力偏于淫邪毒辣,而且因為拖延時日太久寒毒已然侵入心肝五臟,只怕……”

  還沒等太醫(yī)說完,蓉兒已經(jīng)接口問道:“可有什么辦法醫(yī)治?”

  兩個太醫(yī)對視一眼,均是搖搖頭,道:“只怕回天乏術(shù)了!”

  蓉兒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轉(zhuǎn)頭望向屈言,眼神凄凄。

  “老朽這里有一副藥方,乃是提陽祛陰之藥,或許可以讓他拖延一段時間,不過終究是治標不治本,哎!”說完兩人均是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

  “蓉兒姑娘,在下一介村野莽夫能得到姑娘的照顧已算萬幸,還請姑娘不要再白費氣力了,在下明日便離開這里!”屈言躺在床上靜靜的說道。

  蓉兒悄悄的將眼角的淚滴拭去,他又豈能聽不出屈言語氣中的悲哀絕望,可是想不到堂堂大都竟然沒有一個可以治好他的人,開口柔聲道:“究竟是誰把你打傷成這樣?”

  屈言眼神茫然搖了搖頭,道:“姑娘你我萍水相逢,還請不要再相問,如果可以的話還請姑娘晚上幫我準備一些干糧,我也好上路!”

  蓉兒心內(nèi)悲涼,淚眼婆娑。

  忽然敲門聲想起來,她急忙將眼淚擦拭干凈走了出去。

  外面管家悄聲對她道:“小姐,公主來了!”

  蓉兒陡然一驚,想不到多蘭竟然會親自來這里,也不敢耽擱急忙迎了上去。

  “蘭兒你怎么來了?”兩人親如姐妹說起話自然隨意了許多。

  多時不見多蘭形容消瘦,似乎一陣風(fēng)都能把她吹走一樣,神色間有些落寞,哪里還是當初那個刁蠻任性恣意妄為的公主大小姐?

  “蓉兒姐姐,聽說你說伯母病了我于是就過看看,怎么樣了嚴重不嚴重?”多蘭拉著蓉兒的手就向著正屋走去。

  蓉兒一驚急忙拉住多蘭,笑著道:“哎呀,蘭兒其實我娘也沒什么病,剛才太醫(yī)給看完說沒什么大礙,吃點藥就好了,這不是給我開的藥方,我還正打算出去抓藥你就過來了!”

  多蘭半信半疑的看著蓉兒,忽然道:“真的假的,你看你都哭了,走帶我去看看伯母,藥讓下人去抓就好了!”

  蓉兒哪里能讓多蘭見到自己的娘親,急忙拉住他轉(zhuǎn)身向一側(cè)走去,一邊道:“我娘剛剛休息了,咱們還是不要打擾他了,走去看月亮去!”

  “哎呀,黑乎乎的看什么月亮!”多蘭假裝生氣的將蓉兒的手甩開,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說啊,別讓我擔(dān)心!”

  這時察罕帖木兒走來,見到公主自然是要行君臣之禮。

  蓉兒終于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忙對他爹一邊使眼色一邊道:“爹,你去看看娘醒了沒有,我和蘭兒回房說會兒話?!?p>  察罕帖木兒沒辦法只能告辭一聲走了,誰讓自己最疼愛這個女兒呢!

  蓉兒將藥方給了下人讓趕緊去抓藥后領(lǐng)著多蘭回到閨房,“蘭兒怎么這段時間沒有見你越來越瘦了,怎么了?”

  多蘭心思頓時回到了南方,腦海中自然出現(xiàn)了那個負心漢的面孔,想不到我堂堂多蘭對他這么好,他竟然恩將仇報,哼,等我下次再見到你非要將你抽筋剝皮不可,不然難消我心頭之恨!

  “蘭兒?”蓉兒見多蘭發(fā)呆不禁疑惑喊道。

  多蘭急忙從失神中清醒過來,笑道:“沒什么啊,就是我正在減肥,你看我都胖成什么樣?!闭f著故意夸大的比了比自己纖細不堪的腰身。

  “就你這還減肥,都快要被風(fēng)吹起來了!”蓉兒頑皮的在多蘭腰上摸了兩把。

  不一會兒兩人已經(jīng)嬉皮打鬧了起來,玩的不亦樂乎。

  過了許久多蘭看天色不早了,又聽蓉兒多次說自己母親無礙,她便打算回宮,不巧正好此時出外抓藥的下人回來了。

  “小姐,城內(nèi)的藥店都關(guān)門了,只有一家開著,不過店內(nèi)藥物缺乏,尤其是這種提陽祛陰的藥物更是很少。只能明天去其他藥店看看了,不然的話得去外地抓藥了!”

  蓉兒頓時黛眉一皺,道:“你派人去那些已經(jīng)關(guān)門的藥店問問,務(wù)必今天買上!”

  下人也不敢遲疑急忙轉(zhuǎn)身去了。

  多蘭平時大大咧咧,但此時卻心思慎密,想到伯母又怎么會吃什么提陽祛陰的藥物,而且既然太醫(yī)已經(jīng)說沒什么大礙,為何還要如此著急?看她表情顯然是擔(dān)心不已,難道蓉兒是在騙我其實伯母病情已然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蓉兒,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和我說說啊,難道你連我也不相信了?”多蘭瞪著大眼睛質(zhì)問道。

  蓉兒心中左思右想,終于嘆了口氣,鄭重道:“蘭兒你知道這件事后一定要保守秘密,不然我不會告訴你?!?p>  看著蓉兒鄭重正經(jīng)的模樣,多蘭反而是愈發(fā)的疑惑了起來,道:“哎呀,到底怎么啦?”

  蓉兒領(lǐng)著多蘭來到屈言所在的屋子,屋內(nèi)燈光昏暗,有光勝似無光,只見里面正有一個人影正在摸黑收拾行囊,其實也沒什么行囊就是蓉兒派人給收拾的一點干糧罷了。蓉兒雖然不希望屈言離開但也毫無辦法,同時也不希望看到將來因為寒毒徹底發(fā)作死亡的樣子,所以吩咐下人給屈言準備了一些簡單的行囊。

  多蘭透過窗戶看到里面印出來的人影,依稀有些熟悉,但一時卻想不起究竟是誰。

  蓉兒看屈言竟然開始收拾急忙推開門,問道:“你要做什么?”

  多蘭順著蓉兒的目光望過去,看到那略顯瘦削的背脊嬌軀不禁輕輕一震,眼中露出一絲難以置信。

  屈言聽到蓉兒的聲音,轉(zhuǎn)身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茫然的看著前方,道:“蓉兒姑娘我這里已經(jīng)打擾好多天了,今晚我就想離去也免得給你們添麻煩。”

  蓉兒正要開口想要挽留幾句,可是遲凝了片刻終于還是道:“路上小心一點!”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看著眼前那熟悉的面孔倔強卻溫和,親切的聲音輕緩而細膩,多蘭嬌軀巨震,努力的搖著頭怔怔的退后兩步,逗大的淚珠已經(jīng)滾落而下,打濕了絕美而憔悴的臉龐。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