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港2號城。
當(dāng)裝備精良、整齊劃一的軍隊進入并接管城市之后,民眾是意外、驚喜的。
如過去一樣,雄赳赳氣昂昂的士兵給所有幸存者帶來了振奮人心的希望。
總之,經(jīng)過幾個月的動蕩,自由港2號城終于逐漸的安定下來,畢竟散漫的烏合之眾根本不是經(jīng)過長期訓(xùn)練的士兵對手。
當(dāng)然,穩(wěn)定的生存環(huán)境也是大勢所趨,這個時代的人大多數(shù)人都出生在和平年代,他們更想要一個安穩(wěn)的生活環(huán)境,而不是每天生活在動蕩之中。
正所謂民心所向,便是正確道路。
此時,地下實驗室十六層,總經(jīng)理辦公室內(nèi)。
錢多福悠然的躺在老板椅上,雙腿交疊,很隨意的翹在辦公桌上。
她嘴里叼著棒棒糖,拿著一本名為《IQ博士》巴掌大小的小人書,正一臉笑呵呵,看的津津有味。
“錢同志!請你端正你的態(tài)度!我正在同你講話!”
原來,在弧形辦公桌的另外一邊,還有一個穿著便裝的男人。
看樣貌就是三四十歲,外觀干凈整潔,身形偏瘦,戴著黑框眼睛,氣質(zhì)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明顯不是戰(zhàn)斗人員。
“嗷嗷什么啊,我聽著呢,噗哧,咯咯咯?!卞X多福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實在憋不住,嘎嘎大笑起來。
“你......”苗鼎信氣惱的伸手指了下錢多福,懸在空中的指頭氣的不斷顫抖。
不過,他還有他的任務(wù),不能因為對方的態(tài)度,就影響自己的任務(wù)。
“錢仟長,您的任務(wù)領(lǐng)導(dǎo)給予了肯定和評價。但是,針對你之前提交的報告中提出的‘特洛伊金屬’為什么沒有上交總部進行研究!”
“因為丟了啊?!?p> “為什么丟了!你不知知道,因為你之前的報告,北風(fēng)研究所引起了高度重視,組織研究人員進行大量的研究,就因為你一個丟了,難道同志們幾個月來工作研究全部白費?”
“丟了就是丟了,還為什么丟了,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咋滴?”
“你!錢仟長,請端正你的態(tài)度!你這種態(tài)度怎么跟上面交代?!?p> “誒,我說這位大哥,我不說了幾遍了,丟了丟了丟了。你回去匯報的時候,就說我弄丟了不就完了,還用我教你?我說,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閱讀理解拿過分沒?還是說你小學(xué)沒畢業(yè)?”
“你!”苗鼎信胸膛急劇起伏,臉色漲紅,顯然是被錢多福的話氣的不輕。
隨后,他想到了什么,瞇眼道:“到底是丟了還是你送人了?錢仟長你自己心里清楚,這件事不僅僅是工作疏忽那么簡單,我懷疑你已經(jīng)嚴(yán)重違反紀(jì)律!”
聞言,錢多福翻書的手一頓,臉色的表情有些玩味。
“哦?!?p> 哦?沒了?就這?
苗鼎信不可置信的看著前方朦朧的身影,辦公室的燈光昏暗,距離兩米,他也只能看到一個輪廓,看不到錢多福的表情。
“錢中將,請你如實交代!”
“交代什么?弄丟東西還犯法了?得,那你給我拷上,送軍事法庭?!?p> 苗鼎信瞪圓眼睛,簡直欺人太甚。
“錢仟長,你好自為之,我將會將你的工作態(tài)度和所作所為如實匯報給領(lǐng)導(dǎo)?!?p> 砰——
錢多福一拍桌子:“哦?你算老幾?敢在我的地盤威脅我?”
只見一支名牌黑色鋼筆忽然拔出,‘嗖’的一下出現(xiàn)在苗鼎信的眼前,筆尖距離苗鼎信的眼珠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稍有不慎,就能戳破他的眼睛,甚至是插入他的腦袋。
苗鼎信一顫,瞳孔猛然一縮,剛張開的嘴哆哆嗦嗦又合上。
“你說,如果聯(lián)絡(luò)員不小心被怪物吃了,你們領(lǐng)導(dǎo)會不會再派過來一個?!?p>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可他怕的要死,因為他知道,錢多福是如今這個時代為數(shù)不多的最強戰(zhàn)力之一,其個人能力評級是三級。
而且根據(jù)之前的心理評估來看,錢多福的評分一直都是在及格邊緣,拉低分?jǐn)?shù)的原因就是為她隨心所欲的行事風(fēng)格。
所以,苗鼎信知道,如果他惹惱了這個人,她真的敢殺人!
可旋即他又感覺在小輩面前又有些丟人,自尊心作祟的他何其不甘。
眼前的這個小丫頭比他小一輪還多,就因為她在這個時代基因突變,所以自然而然的騎到了他頭上,他怎么甘心。
“錢仟長,就算今天你殺了我,或者事后報復(fù),我也會如實向上面匯報的?!?p> 可惜,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說話的音調(diào)高低不平,充滿了畏懼。
“請便?!?p> 苗鼎信冷哼一聲,邁著顫抖的小腿,轉(zhuǎn)身離開。
“什么玩意兒,老子又不是你的兵,誰不誰都敢給我甩臉色,什么玩意兒。”錢多福隨手將小人書丟在辦公桌上,不屑冷笑一聲。
剛出門的苗鼎信聞言渾身一頓,差點沒一個趔趄撲在地上,面色扭曲,一臉惱火的離開了。
當(dāng)辦公室再次恢復(fù)寂靜,錢多福嘴角露出了一個不屑的冷笑。
“老鼠尾巴這就藏不住了?這家伙還真是個厲害的攪屎棍?!?p> 本以為以‘特洛伊金屬’為誘餌,一旦那個男人被殺了,或者死了,就可以通過金屬找到潛藏的‘老鼠’。
沒想到那個家伙這么頑強,老鼠竟然被打怕了,反而找到她頭上來了。
起初,她基因突變之后,突然發(fā)現(xiàn)了這種神奇的金屬,將其特性寫成了報告上報了上去。
只不過,那時候國內(nèi)面臨生存威脅,亂成一鍋粥,沒人在意這東西,便擱置了。
說實話,這種‘特洛伊金屬’的特性必須用生物電才能觸發(fā),也就是必須拿在人的手里,否則,根本就根破鐵棍。
但是,這東西可不分?jǐn)澄遥坏┨匦杂|發(fā),就成了‘七傷棍’,傷敵先傷己。
這東西連她都用不了,沒想到在那家伙身上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把老鼠都逼出來了。
有意思......
“這么說來,那些‘老鼠’又去找攪屎棍的麻煩了啊,可是,為什么呢?壹零集團明明已經(jīng)被軍方接手了,又有什么人非要花這么大的功夫抓一個人呢?難道他身上真的有什么特殊的秘密?”
“可惜,這家伙有了‘特洛伊金屬’之后,連白老大在他面前都成了脆皮,根本不是對手啊,這下麻煩了,我還真成了資敵了呢,嘶,頭疼......我還是躲在這里茍著吧。”
想罷,錢多福又拿起桌上的《IQ博士》,咯咯大笑著看了起來,仿佛剛才那個憂愁的人壓根不是她一樣。
*
一輛銀灰色、款色老舊的小轎車在公路上平穩(wěn)的前行。
王耀祖專心開著車,看著前方毫無阻礙的平坦道路,他可以百分百確定,公路被國家專門派人清理過。
因為他現(xiàn)在走的省道是他之前就走過的路,他很清楚的記得之前這里可是有很多停滯的車輛,車內(nèi)被奪走生命的人類隨著時間推移變得脫水枯萎。
但現(xiàn)在路上什么都沒了,一馬平川,連一些破損開裂的路邊也被打上了簡單的補丁,隱約還能看到車轍的痕跡。
另外就是,他偶爾能在地面上看到指示標(biāo)語,示意幸存者前往某個方向。
但不幸的是,箭頭指示的方向,和王耀祖行駛的方向正好相反。
他要前往上寧軍區(qū)找洪叢叢幫忙,畢竟彼此有點交情,而其他避難所,恐怕不會給他特殊的待遇,及時幫助治療燕嬌嬌。
以前的他從來不屑于經(jīng)營人情世故。
就比如工廠里逢年過節(jié),大家都會給主任、班組長,甚至是廠長送點禮物,而他從來不屑為之。
因為他從來沒想到要晉升,要提高待遇,感覺能養(yǎng)活自己就行了,反正有技術(shù),廠里也不會無緣無故的開除他。
但如今,他不得不感慨,人情是真好用。
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毫無疑問,醫(yī)療資源是非常緊缺的,能利用關(guān)系給燕嬌嬌做接骨手術(shù),無疑是天大的人情,只怕?lián)Q一個人根本就不會搭理他。
“奇怪,這里距離上寧軍區(qū)明明不到兩百公里了,為什么沒有指示前往上寧軍區(qū)尋求庇護,反而讓去更遠(yuǎn)的南方?”
不知為什么,他心中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進入必經(jīng)的山區(qū)之后,很快就來到了去年被大蛇砸垮的盤山公路處,如王耀祖所想的那樣,這里根本沒有進行維修,應(yīng)該是放棄了這條路。
上一次來的時候,這山里還暗藏危機,如今氣溫接近零度,周圍感知不到任何一只動物,要么都向南方遷徙,要么就是冬眠了,總之,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意外。
離開山區(qū),就進入了平坦的丘陵地帶,公路上殘留的血跡已經(jīng)褪去了不少,可依舊觸目驚心。
吱——
距離上寧軍區(qū)大概幾十公里的位置,王耀祖猛然踩下剎車。
亂石和碎木組成了巨大的障礙,將前方的道路完全堵死,車子根本不可能經(jīng)過。
這明顯是有人刻意而為,就像有些村在道路上設(shè)卡為難過路車輛,強行收過路費一樣。
王耀祖抓住伸手抓向副駕駛座的撬棍,開門下車。
“怎么了?”躺在后駕駛座上的燕嬌嬌緊張的問道。
“可能有攔路的搶匪,你待在這里不要說話,也不要出來?!?p> 王耀祖用一塊布將車后面蓋住,避免燕嬌嬌被人從外面看到。
如果真與劫匪打起來,他恐怕沒有辦法照料車?yán)锏难鄫蓩桑闹鐢?,無論曾經(jīng)有多厲害,如今也是個病貓,沒有半點反抗能力。
所以,他已經(jīng)決定,對付這些圖謀不軌的人,他會第一時間下死手,不給他們反擊要挾的機會。
而此刻,他已經(jīng)感知到,周圍有四個人從路旁干涸的溝渠里爬了出來,悄悄圍了過來。
王耀祖拿著撬棍猛然沖了出去。
先下手為強!
王耀祖全力突襲速度何其的快,那人眼前黑影一閃,就感覺到一股殺氣籠罩了他,面對襲來的殺機,差點沒把他嚇尿。
然而,王耀祖看到對方臟兮兮的面容,突然一怔,砸向?qū)Ψ侥X袋的撬棍抬高了少許,從對方的頭領(lǐng)掠過。
之所以突然留手,因為這個人他見過。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剛到馬渾山時,和幾個女孩有說有笑、樣貌帥氣的年輕人,叫齊俊。
當(dāng)初這些人可是一同從馬渾山出來,共同前往上寧軍區(qū)的。
只不過,他們在即將到上寧軍區(qū)的時候,脫離了隊伍,選擇留在了福壽鎮(zhèn),而齊俊就是其中之一,當(dāng)時是和那些女孩兒們一起選擇留下來的。
然而,沒想到曾經(jīng)那個唇紅齒白的英俊少年,如今卻變成了一個滿身污泥的邋遢流浪漢。
若不是王耀祖記性不錯,對他有點印象,只怕還以為這是個野人呢。
齊俊是選擇留在福壽鎮(zhèn)的那些人之一,如今他都變成了這幅鬼樣子,那豈不是說.......
所以,王耀祖留手了,他需要問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念至此,靜電場瞬間張開,如一張大網(wǎng)覆蓋了周圍。
車內(nèi)的燕嬌嬌瞬間被麻痹,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這家伙直接出大招了,難道遇到了什么麻煩?可是她沒聽到什么聲音啊。
王耀祖拎住齊俊的衣領(lǐng),在他驚恐的目光中將他提起,走向汽車。
隨后,他也依次將另外三人抓了過來,一同丟在公路上,這才收回了靜電場。
“啊,別,別殺我們,對不起,我們也是鬼迷心竅......”
剛恢復(fù)行動,四個大男人不約而同的驚恐大叫,痛哭流涕的樣子再搭配渾身凄慘的邋遢打扮,看起來要多慘有多慘。
“閉嘴!聽我說,我記得你叫齊俊是吧?!?p> 正拼命求饒的齊俊一愣,放下遮擋腦袋的手臂,一臉疑惑問道:“你認(rèn)識我?你是?”
他看了看王耀祖的臉,對方的臉上雖然有些魚鱗一樣的紋路,但是看起來很干凈,不影響面容,而他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人他沒有見過,壓根不認(rèn)識。
王耀祖沒有直接說自己是誰,直接問道:“你不是去福壽鎮(zhèn)了嗎?怎么變成這個鬼樣子了,趙可可她們呢?”
四個大男人剛聽到王耀祖嘴里說的‘福壽鎮(zhèn)’三個字,立刻臉露驚恐,焦躁的渾身顫抖起來。
等他提到‘趙可可’的時候,齊俊瞳孔巨震,恐懼的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怎么知道趙可可?!?p>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驚喜道:“你是王耀祖!你是那個一路保護我們的裝甲戰(zhàn)士。你的臉好了?”
也不怪齊俊一開始沒認(rèn)出來王耀祖,他是見過王耀祖的,不過,那時候王耀祖整個腦袋都被嚴(yán)重的燒毀,他對那張緊巴巴的褶皺臉還是印象很深的,更沒想到,曾經(jīng)那個被毀容的男人如今臉部竟然好的差不多了。
不過,緊接著,幾人都忽視了這些細(xì)節(jié)。
認(rèn)出來人,四人頓時喜極而泣,痛哭流涕,爭先恐后的抱著王耀祖的大腿痛哭。
這四人都是以前馬渾山的遷徙過來的幸存者,只不過,路過福壽鎮(zhèn)的時候,自愿留了下來。
“嗚嗚嗚,你去哪了?你不知道,那不是福壽鎮(zhèn),那根本就是魔窟!”
“鎮(zhèn)上的人都是魔鬼,那鎮(zhèn)上的人都被洗腦了,她們都信奉什么邪神,我們一到那,就被關(guān)了起來,然后她們逼我們......”
開口的男人還沒說完,齊俊將他推開,跪在地上抓住王耀祖的胳膊激動道:“她們?nèi)颂嗔?,都是瘋子,我們像畜生一樣被關(guān)在籠子里,趙可可她們.......她們都被那些瘋子侮辱......”
“......”
三個男人吞咽了一下吐沫,偷偷看了眼齊俊,然后也訴起苦來。
王耀祖腦海里閃過那個倔強活潑的笑臉,不知不覺間握緊了拳頭。
他用略帶陰冷的聲音問道:“所以,就你們幾個從福壽鎮(zhèn)逃出來了?”
四人聽到王耀祖陰寒的聲音,沒由來的渾身一哆嗦,自脊梁骨生出的寒意直接將他們想說的苦言苦語憋了回去。
齊俊比較聰明,他知道王耀祖想要質(zhì)問什么,于是聰明的他最先開口,低聲道:“不是我們自己偷偷逃出來的,是有一天,那些人突然瘋了,然后自相殘殺,整整一天一夜,外面都是苦嚎和慘叫聲?!?p> “我們被打怕了,不敢出去,可是,等到第二天還沒有送來肉和水,我們實在受不了了,就出門看了看,這才發(fā)現(xiàn),街上到處是尸體和鮮血,整個福壽鎮(zhèn)都變成了人間地獄?!?p> “我們害怕,就帶著剩下的活人逃了出來,不過,因為缺少食物和水,大家還是接連死去,如今就剩下十二個人了?!?p> 自相殘殺?都瘋了?難道是她......
王耀祖一抬頭,死死盯著齊俊,問道:“所以,趙可可呢?”
齊俊渾身一顫,不敢與王耀祖咄咄逼人的眼神對視,害怕道:“死了,她也死了,她懷孕了,難產(chǎn)死了?!?p> 呼——
王耀祖呼出一口濁氣,胸口劇烈起伏。
無聲的靜電場瞬間籠罩了方圓百米的范圍,四個流浪漢一樣的男人渾身一僵,身子失衡,直接用臉著地,倒在了地上。
這不是他主動釋放的靜電場,而是因為情緒失控導(dǎo)致的,就和當(dāng)初他第一次釋放出靜電場時一樣,他大腦中的意識正瘋狂的激蕩。
半響,他努力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勉強平復(fù)下來,將靜電場收回。
他可以不愛趙可可,但是,他不得不承認(rèn),那個始終保持開朗,心中充滿希望的女孩兒還是走進了他的心里。
渾身又恢復(fù)知覺的四人,對眼前的男人更畏懼了,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他們渾身都沒了知覺?一瞬間連動都動不了?難道,這是超能力?
齊俊心中既害怕又驚喜,如果能跟著這個男人,應(yīng)該就不用挨餓了吧。
王耀祖心中有些難受,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難道福壽鎮(zhèn)上的某個人忽然基因變異,覺醒了某種可以給人洗腦的能力?
至于什么狗屁邪神,他是不信的,倒是那些神秘的怪物,有可能被有心人傳的神乎其神,扭曲人的希望、認(rèn)知和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