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衛(wèi)景修的愿望
河畔的人越聚越多，大家一瞧見是芳香閣的老頭，立馬也趁勢罵起來，說他什么女子都想拉去閣里賺錢。
眼瞧著群起激憤，閑月便叫府里的奴才過去小聲勸兩句。
畢竟是為自己出頭，若明面上說一句算了，豈非打了衛(wèi)景修的臉？
閑月感激他幫自己解圍，不至于與這樣的人糾結(jié)上關(guān)系。
派了幾個侍女過去，閑月被人群擠著。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閑月一驚，回頭竟望見常思慕！
二人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閑月便被他用力攥著帶出人群，一路小跑直奔冷清的巷尾。
閑月一邊跑一邊匪夷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他們相處的時光很長，卻從沒有過牽手的機會。
跑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氣喘吁吁地鉆進巷子里。
閑月捂著胸口，小臉煞白。她很少有這樣被人拖著走的時候，而且她的身體不算特別好，尤其這會兒秋冬了。
她一邊捂著胸口，一邊干咳，剛剛跑時的風(fēng)隨著嗓子眼灌進心肺中，眼下疼得厲害。
“咳咳咳……咳咳咳…”
常思慕看了一眼衛(wèi)景修的方向，隨后才轉(zhuǎn)過頭，“抱歉，這樣跑為難你了，我沒有別的辦法能與你這樣私下見面?！?p> 他說話的時候垂著臉，身后的萬家燈火映著利落的面部輪廓，發(fā)絲有些凌亂，表情似乎很落寞。
閑月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抬頭對著他道：“你怎么從公府出來了？這會兒你應(yīng)該和姐姐一起陪兄長聊天?！?p> “我…”常思慕頓了頓，“聽說你來河邊放燈，剛好西雁要喝湯藥了，我便找借口出來。”
說到湯藥，閑月便想起姐姐懷孕的事。
“姐姐懷孕，一切都好吧？”閑月站直身體，想往巷子外走，到底二人關(guān)系不似從前，在這兒說話越距了。
可剛走兩步，常思慕便抓住她的手。
閑月臉色一變，迅速甩開。
二人僵直對立片刻，常思慕空落落的手緩緩握成拳，壓著語氣：“就在這兒說話吧，難得我們能像以前一樣單獨聊聊?！?p> 閑月被那句從前刺痛，她后腿一步，微微自嘲似地輕搖頭，“從前？難道你以為我們還能和從前一樣？你不要忘了，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我的姐夫?！?p> 說著，閑月臉色淡下幾分，腦海里一幕幕過去，最后她撇過臉，有些啞口無言。
“何況，我們也沒有什么從前?！?p> 常思慕始終低著頭，他身上的酒氣散了很多。以前閑月最喜歡他身上的藥香味，可如今也聞不到了。
“娶你姐姐，并非我本意。只是西雁太需要人照顧，而你的兄長也太了解我需要什么?！?p> 閑月笑了一下，擺擺手，“我回去了，你也早些送姐姐回府吧。”
說罷，她略過常思慕身邊。
常思慕眼眸微微瞪大，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猛然回頭從閑月身后抱住了她！
閑月渾身一顫，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中。
“我并非…并非對你無情?！背Ｋ寄铰袷自陂e月的頸窩處，“也許，也許你愿意，我們還能……”
話沒說完，閑月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力掙脫他，連腳下都沒站穩(wěn)，第一反應(yīng)也是推開常思慕的懷抱。
“砰！”閑月栽在地上，常思慕神色一驚，立刻想要彎身去扶，卻被閑月一把子拍開。
“閑……”
“你！”閑月伸著食指指著他，兩只平日里漂亮水汪汪的眼睛此時冷血到極點，她仿佛露出此生最厭棄的表情，“你真的以為我會委屈求全，一定要在你身邊嗎！”
常思慕一怔。
“你已經(jīng)有了我姐姐，現(xiàn)在卻又說出這樣的話。我早就問過你，你待我是什么感情，你也早就回答過了?！?p> 閑月一邊說一邊從地上爬起來，“我是溫國公府的千金，沒有誰是不能舍棄的。你的確陪伴了我很長時間，我對你的感情，在你新婚夜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不可能再有了?！?p> 她費力說完這些，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盯著常思慕，用常思慕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冰冷神色對著他。
“這種話，你再說，我便要請兄長來處理了?！?p> 常思慕整個人宛如被扼住喉嚨，一句話發(fā)不出來。
他陪伴閑月太久，一直都覺得她軟弱可愛，對下人或者不喜歡的達官顯臣從來沒有一絲不悅。
嬌憨，單純，是常思慕以為的閑月。
而此時的閑月卻用一個拒之千里之外的背影，一步步遠離自己。
閑月慢吞吞地走在街上，方才摔了一跤，膝蓋摔得有些痛，強撐著走了許遠，便找了塊河邊的石塊坐下。
身上那件藕粉色的彩緞摔臟了，她低頭輕輕拍著，拍著拍著，鼻尖忽然一酸，一顆顆眼淚掉下來，落在膝蓋上。
河風(fēng)很涼，吹著閑月的臉頰。突然，跨越長河兩畔的石橋上飛出一記響徹云際的爆炸聲。
閑月噙著眼淚抬頭，看見一大朵彩色煙花在漆黑的天空中散開。
震耳欲聾的響聲帶走了閑月所有的思緒，她靜靜地凝視這那些煙花。
絢麗奪目而又短暫。
“我以為，你不在意煙花呢。”
一聲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閑月回頭，看到柳樹后面探出一顆腦袋，是衛(wèi)景修。
他笑得俊朗，全然沒有多問閑月為什么在這里哭，身上怎么搞得臟兮兮的。
衛(wèi)景修只是笑著，好像什么都知道。
那五彩斑斕的亮光在衛(wèi)景修臉上照應(yīng)著，這是第一次，閑月看著他的臉，感覺很溫暖。
他身后是公府的奴才們，一個個臉上都很擔(dān)憂的樣子。想到自己還沒做完的事，于是忙偷偷擦了眼淚起身。
“我答應(yīng)他們要在孔明燈和河燈上寫心愿的，你要嗎？”
衛(wèi)景修倚著樹干，打量著她的臉，隨即抽了一片葉子下來，把玩幾下。
“好啊！”
衛(wèi)景修不知道從哪又弄了條大船，閑月與公府的奴才們都一起上了船。
煙花會放許久，長河水緩慢，無人執(zhí)舵，只隨風(fēng)飄流。
甲板上的奴才們特別開心，圍著護欄嘻哈鬧個不停。閑月坐在小桌子前一筆一劃慢慢寫著，被他們的喜悅感染，心頭的陰霾也漸漸散去。
“我既然蹭上了公府千金的親筆贈言，自然也要做點事嘛?！毙l(wèi)景修頂替了研墨的奴才，興沖沖地坐到閑月身邊。
“將軍大人有什么心愿想要完成??？”
“將軍大人有錢有勢，想必沒有什么辦不到的吧？”
公府的奴才們多是年紀還小的，見衛(wèi)景修沒有端著將軍的嚴肅架子，便也喜歡搭話兩句。
衛(wèi)景修一邊研墨一邊故作認真地思索，瞧他不說話，閑月也好奇地抬眼望他。
江肆抬頭看著天，心里已經(jīng)知道個八九不離十了。
“那就……”衛(wèi)景修本閉著眼睛思考，然后偷偷睜開一只眼去瞧閑月，“希望閑月大小姐每天都開開心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