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太子爺求娶
天子壽辰將近,不論是宮里還是宮外,都格外忙碌。
公府上下最近來了很多生人,閑月身子好轉,在府里閑逛,看到兄長為壽辰大典的事忙得焦頭爛額。
閑月熬了點雪梨銀耳羹,正準備送去姜奉云那邊,哪知道剛下長廊,迎頭撞上一個人。
對方仿佛一匹悍馬,這一撞,結結實實地把閑月撞得差點摔在地上,好在婢女幾個眼疾手快地扶著,這才沒出事。
“哎呦,沒事吧?”說話的人語氣有些挑,聽不出是真心實意。
閑月站穩(wěn)了抬眼,看到三個人站在自己面前。
姜奉云,衛(wèi)景修,以及撞上自己的太子爺。
太子爺重新被立,這回是被天子委派著跟姜奉云一起辦這次的壽辰大典。
院子里,他們?nèi)齻€都人高馬大,太子爺身形有些豐腴,穿著金色太子服,他的臉透露著一眼看穿的算計,說不上聰慧。
第一次撞見他時,因為酒醉,兩頰的紅讓他看起來像是個莽漢。如今再仔細看看,他的模樣不出挑,眼神卻讓人很是不舒服。
閑月低頭行了個禮,始終感覺到這位太子爺盯著自己看,炙熱如狼子野心。
“上次是我撞得你吧?這回被你撞回來,咱倆算扯平了?”太子微躬著腰,臉龐微微探到閑月跟前。
“哪里的話,閑月不敢?!闭f話的是姜奉云,他走到閑月跟前,身后的一只手悄悄握住妹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邊扯。
衛(wèi)景修見狀,便走過去,“剛剛說到太子爺你的提議最好不過了,但是臣還有些不懂其中細節(jié),不妨再細說細說?”
太子被衛(wèi)景修的話巧妙帶走。
姜奉云嘆口氣,轉身說:“你跑出來干什么?”
“我看兄長的嘴邊起了點泡,這會兒天氣又干,你為過幾日的大典憂心,妹妹便煮了雪梨銀耳羹送來,并不知道太子在這兒?!?p> 說完,姜奉云看了看她身后的食盒,吩咐丫鬟先送去臥房。
“是我沒及時告訴你?!苯钤茢n了攏她身上的衣服,“沒事了,回去吧?!?p> 閑月憂愁地看著他。
“哥哥的話也不信?”姜奉云點了點她的額頭。
閑月這才動腳,慢慢往長廊走去。
她不知道,剛剛太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這上天總是安排自己撞見太子是為了什么。
總之,閑月心神不安。到了傍晚,管家送了晚膳過來,她便知道太子今夜留府用膳了。
這股心神不安給她帶來許多憂思,夜夜睡不好。直到,天子壽辰大典那天。
滿城的熱鬧,大早街道的鞭炮聲便沒有停過。宮里絲竹管弦樂之聲一起,所有宮殿都能聽見。
這次的大典可以看出來是奢靡至極,光上供的禮品,從宮外送到宮內(nèi),由木箱裝訂,足足運了兩個時辰。
大典還舉辦的祭天儀式,祈禱福天恩澤,國運恒泰。
姜奉云一大早入了宮,帶走不少奴才,整個公府都空了不少。
閑月坐在秋千上吃枇杷膏,幾個侍女圍在石桌旁煮茶,分揀打包糕點,準備運送到姜奉云交好的其他大臣府上。
“大人說,等過些日子羊羔崽子肥,就讓小廚房煮鍋子給二小姐吃呢?!?p> 閑月聽她們閑聊到這兒,便笑道:“年年如此,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鍋子好吃呀,每年到了冬天,大家圍在這院子里烤火吃鍋子,多好啊?!辨九畟円贿叴虬贿呎f道。
閑月咬了一口枇杷膏,思慮了半晌,不知怎地想到今年吃鍋子時,兄長會不會邀請衛(wèi)景修一同前來。
正想得深,一個婢女不顧府里規(guī)矩,從長廊疾跑而來,氣喘吁吁地跳下臺階,臉上充滿著急的神色。
“你敢在府里這樣瞎跑,得虧姜大人今天不在,否則定要罰你一頓?!遍e月身邊的婢女收拾剩下的枇杷膏,一邊嚴厲地對那跑來的丫鬟罵道。
那丫鬟卻一下子跪在閑月腳邊,一開口,眼淚就掉下來。
“小姐,不好了!……剛剛得了消息,今日大典上,太子向天子請求賜婚,要的人是你。”
話音一落,登時整個院子陷入震撼中,閑月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隨即才問:“你說,太子爺要的人,是我?”
那丫鬟抹著眼淚點頭說是。
閑月徹底怔住,大腦一片空白。
其余婢女圍到那丫鬟身邊,罵道:“你別是聽岔了!太子爺怎么會突然要我們的小姐!”
那丫鬟哭著說沒有聽錯,但是天子那邊還未給出態(tài)度,只說來日再談。
閑月此刻仿佛沒了頭的蒼蠅,定定地坐在秋千上,她咬緊牙關,只覺得身上的骨頭好像快要松散,一股涼意從后脊背直沖大腦。
丫鬟們都慌了,哭得跟個淚人似地圍到閑月身邊。
閑月好一會兒才緩過勁,抬頭看到下面一張張帶淚的面孔。
“是了。”閑月輕輕開口,“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爺是什么德行,他身邊的侍女無數(shù),沒有幾個和他是干凈的。就連我,都聽過這種威名。你們?yōu)槲铱?,也是人之常情。?p> 看見閑月心灰意冷的樣子,婢女們忙安慰道:“眼下天子還沒有應允,太子爺這一請求,想必宮中的姜大人是知道的,事情還沒定錘,也許尚有轉機啊小姐!”
閑月卻深知,天家威嚴。太子爺敢開這個口,想必有了幾成把握。他能重新被立,除去天子不得不寄予的厚望,他背后的勢力想來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溫國公府是有錢,姜奉云這些年打點的勢力也還算廣??墒翘拥降资翘?,他身處權力中心的漩渦,是將來最有可能繼承大統(tǒng)的人。
如果他強要,公府又如何與他抗衡?
閑月心里已經(jīng)裝不下任何事,她害怕極了,害怕被賜婚給太子,害怕一輩子鎖在那種人身邊。
一轉眼的變故,讓閑月憂心忡忡至夜間。
她獨自坐在公府大堂內(nèi),一盞小小的燭火放在手邊。婢女奉來的茶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涼透,燭光搖曳,映著她淡如白水的側顏。
管家站在門口,脖子伸得老長,心里不斷默念著姜大人快回來。
終于,馬車聲響起。
閑月猛然抬頭,立刻起身朝門口走去,身旁的管家趕緊追上,低著頭,什么話也不敢說。
秋夜很冷,閑月紅著鼻子走出門,看到她的兄長從馬車里下來,還有一個人影,她定睛一看,是衛(wèi)景修。
二人一眼看到閑月。
姜奉云走到他面前,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感覺到?jīng)鲆?,便眉頭一皺,“站在風口干什么,又要糟蹋自己的身體了?”
“我會嫁給太子爺嗎?”閑月開門見山。
姜奉云神情復雜,居然沒有給個答案。閑月見了,心涼了半邊。她知道,兄長只有對沒把握的事,才會顯出這種沉默。
“不會?!?p> 忽然,衛(wèi)景修開口。
兄妹二人同時望去,姜奉云有些詫異,但他沒細問,而是眼神招呼他先進府里再說。
姜奉云讓人點亮大堂,吩咐丫鬟煮些閑月愛喝的牛乳茶來。
三人在大堂互相都不說話,閑月垂眸看著自己的指甲,緩慢地扣弄著。
等牛乳茶奉上,姜奉云摸了摸溫熱,才遞到閑月手邊,“先喝一些暖身,別再凍著了?!?p> “兄長,你能不能告訴我,太子爺為什么突然要我?!?p> 一旁的衛(wèi)景修看她著實害怕這次的事,于是打圓場道:“你先喝了那牛乳茶,我們慢慢給你說?!?p> 閑月回頭望了他一眼,才接過那茶,仰頭喝了幾口,便巴巴地盯著他倆看。
姜奉云衛(wèi)景修二人對視,有些無奈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