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暫渡危機
“太子爺要你,無非是為了公府的勢力。”姜奉云轉(zhuǎn)動著扳指,眼神看著遠遠地門檻,上方是溫國公府的牌匾。
閑月知道,太子爺這樣的人,是沒有真心可言的。
可是,以前也沒動過這個心思,為什么現(xiàn)在又突然說要呢?
難道……閑月想起之前皇宮那次的事,剛抬頭看姜奉云,他卻搖頭。
“如果說你撞見他那兩次,就能讓他想起公府的勢力,那未免太愚蠢太可笑了。”
衛(wèi)景修沉思一會,才說:“太子這次被重立,他背后應(yīng)該換了一撥人。而這次求娶,應(yīng)該也是那個人指點他的?!?p> 姜奉云冷笑一聲,“太子不知收斂,從前被我用各種辦法擋住,卻沒想到,他竟妄想用閑月來掣肘公府?!?p> 聽到此,閑月忽然明白了什么。自己的存在,滿城皆知。這兩年到了出閣的年紀(jì),攀扯公府的人也多。
她想到兄長對待姜西雁的態(tài)度,也許,除卻本就淡漠的私人感情,他還不想常府利用姜西雁來掣肘公府。
閑月想到這里覺得好累,一樁婚事里頭隱藏了這么多陰謀心計。她忍不住看向兄長,二十七八的年紀(jì),他孑然一身,每天都要花心思去分析一句話或者一個決定背后的權(quán)衡利弊。
當(dāng)真的倦極了。
“這樣吧,我想辦法轉(zhuǎn)移太子的注意力,奉云兄你就去探探天子的心意,盡可能拖延時間?!毙l(wèi)景修說道。
姜奉云看向他,“你有辦法?”
“要轉(zhuǎn)移太子的注意力,很簡單?!毙l(wèi)景修忽然露出與往日不同的瀟灑恣意,不知是因為夜深還是其他緣故,瞧起來,像一只精明的野獸。
“太子從前也是想要拉攏奉云兄你的,但是并不急于一時。如今卻像是緊趕著讓你成為他的黨派,我想,并非是勢力的緣故。”衛(wèi)景修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知道什么實情?”姜奉云一下子聽出來衛(wèi)景修可能知道太子私底下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太子現(xiàn)在最缺的反而不是勢力,而是錢?!?p> “錢?”
衛(wèi)景修微微俯身,語氣很沉,“上次他被廢,并非與閑月沖撞,而是貪了年初的水災(zāi)賑餉,這件事被天子查到了。他手底下涉案的人太多,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天子只能罰他補足虧空。被重立,是天子的無奈。他背后的人太多,而如今能與他抗衡的皇子幾乎沒有。”
“你的意思是,他已經(jīng)補足賑災(zāi)餉銀的虧空。但如今尚未坐到那個位置上,必須要我公府的錢繼續(xù)養(yǎng)著他擴張實力?”
姜奉云是聰明人,一點就通。衛(wèi)景修自然不用把話說得很明白,他轉(zhuǎn)移了視線,看向閑月。
“她,是目前太子想要登基,繼續(xù)勢力壓迫天子的第一步。”
閑月聽到這里已經(jīng)渾身涼透,她只覺得好像一座大山莫名壓在頭上。
公府已然身處宮外,卻始終無法逃離宮內(nèi)的算計。就連她,即便被姜奉云一心一意保護至今,也難逃命運的擺布。
“閑月,這些事你不必擔(dān)憂。不論如何對付太子,你都無需參與。如今讓你聽著,也是希望你明白整個事情,不至于在結(jié)局定音之前,整日惶恐不安?!苯钤瓶吹矫妹媚樕n白,有些心疼。
“我明白?!遍e月低聲說。
衛(wèi)景修看著她,“你放心,太子娶不到你。我會讓他分身乏術(shù),別說擴張勢力,且看他能不能保住目前的勢力吧?!?p> 不知怎地,衛(wèi)景修的話格外有力量。閑月看著他,一天的不安竟得到些許撫慰。
從開門的那句不會,到如今信誓旦旦。就連她的兄長都沒把握的事,他可以許下承諾。
閑月看著他,鄭重地點點頭。想要開口說謝謝,看到他的眼神,便轉(zhuǎn)做淺笑。
自這夜后,衛(wèi)景便沒有再來過公府。姜奉云也時常出入宮中,秋天很快要過去了,院子的蕭條感似乎比往年更甚。
大約十二天,今年的初冬竟然下雪了。
閑月斜靠在軟榻上,公府很早就備下炭火。婢女們在一旁盡心煮茶,外面一點點白色裝扮著空無一人的院子。
鸚鵡豐羽,像是穿上冬裝,更顯肥憨。一小只蹲在橫桿嘰嘰喳喳地,像是唱歌,但不吵鬧。
她透過紗紙看著窗外,婢女洗了一些小橘子送進來,又細心剝了皮送到閑月手邊。
“二小姐,大小姐身邊的丫鬟來了?!?p> 閑月看見了,有了上次的吩咐打點,這次來的丫鬟穿著還可以,發(fā)間的首飾也多了兩支。
她讓人進來,那婢女帶著一身雪,先行了個禮,才說起姜西雁的近況。
“夫人如今更顯懷了,時常說自己行走都笨重不少,吃睡倒一切安好。不過,跟另一位夫人相處得仍舊不是太過。噢,對了,小姐這幾日的事情鬧得很大,畢竟是太子爺要您,就連夫人都知道了?!?p> 閑月放下手里的書,“姐姐出嫁前,我是不是吩咐過你們,若是公府出了什么事,不必在她跟前說得太多,免得她憂心?!?p> 那婢女聽見這嚴(yán)厲的語氣,立刻跪在地上,“奴婢……奴婢記得小姐的叮囑,可是架不過那位夫人多嘴,還喜歡添油加醋,說得尤其嚴(yán)重?!?p> 閑月嘆氣,拂手,“你起來吧?!?p> 有這么個多嘴的女人,自然是什么也瞞不住。閑月接手旁邊婢女剝好的橘子,一如往常叫管家從庫房拿些補品銀票什么的,送到姐姐手里。
等人走了,房內(nèi)又是一片寂靜。
閑月看著紅通通的炭火,心里數(shù)了數(shù)日子,已經(jīng)十二天了,關(guān)于太子爺那邊的消息,仍舊如死水。
但是在這件事上,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又過了幾天,閑月在自己屋里用膳,姜奉云剛出宮便往府里趕。
“關(guān)于太子要你的婚事,這幾日我進宮,沒有聽到天子提起,大概衛(wèi)將軍那邊起效果了?!?p> 閑月端了杯茶奉到他的手邊,“他做了什么?”
“太子這個人渾身都是毛病,今年他虧空那么多錢,自然無論是大案小案里的錢,他都要貪走幾分。衛(wèi)將軍把這些羅列起來,交由一位大臣,上了道密折給天子。”
姜奉云似乎很滿意,喝茶時難得展露笑意。
而后他又說:“對了,今年為兄不能陪你烤火吃鍋子了?!?p> 閑月的笑容還沒停,就一下子泄了,“為什么啊?”
“早上我進宮,天子要我在城郊辦幾所客棧,每日車馬勞頓既費時間,又容易叫那些工人不盡心做事。我打算在附近找間屋子常住,大約兩個月才能回來?!?p> “為什么突然做這個?”閑月吃了一口橘子。
“年初有大批趕考的學(xué)生,天子要廣招人才,為了統(tǒng)一安頓,才有了這差事?!?p> 閑月失落地噢了一聲,然后又笑道:“無妨,到時我去找兄長在客棧吃一頓,也是一樣的?!?p> 看閑月終于愁霧四散,姜奉云也放心了一點,依著她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