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南下。
沒多久我們都餓得肚子叫。
“失策!”我嘆了口氣說,“帶這么多錢,就是忘了帶食物。”
“都怪你,”姐姐說,“只讓我?guī)б患?nèi)衣,現(xiàn)在連吃的都沒有?!?p> 一坨說,看看有什么人家能讓我們住上一晚。
姐姐說,荒山野嶺的,而且還是三更半夜,誰會收留我們啊。
我突然肚子一痛,忙說,停停,我要去拉屎。
一坨說,我也去。
選了一處頗為隱秘的草叢,我解開腰帶就蹲下,頓覺屁股涼颼颼的。一坨蹲在我隔壁。
一坨隔著草叢對我說,一桶,你有什么理想?
我說,要自由自在生活。
他對我豎起了大拇指說,偉大!
他又說,一桶,你有什么想得到的。
我說,要娶千羽離為妻。
他立即豎起了另一個大拇指說,有想法。
我覺得他的評價實在很貼切,他是了解我的,我覺得自己就是偉大和有想法的人。
我說,一坨,你有什么理想?
他說,改掉我的名字!
我說,一坨這個名字,冠絕千古,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你該感到驕傲。
說完,我放了一個響屁。我悄悄摘下一片葉子貼在鼻子下。
他說,胡說吧!我現(xiàn)在就想吐!
我說,吐的時候記得走遠(yuǎn)一點。那你有什么是想得到的?
一坨向我移過來幾步,神色鬼祟,說,娶你姐。
聞言,雙腿一軟,我差點坐在了自己屙的屎上。我姐是遠(yuǎn)近馳名的搗蛋鬼,我更是深受其害。王宮方圓百里內(nèi)至今還沒有敢向我姐提親的人,想不到一坨志向這么大。
我說,可我姐比你大一歲。
一坨說,年齡從不是距離,況且,我就是喜歡比我大的!
我說,怪不得最近流傳王城里的老奶奶總是月黑風(fēng)高的時候失蹤。
一坨說,胡說!我才沒這惡趣味!
拉完起身。剛走完幾步,身后傳來一坨的聲音:“一桶,我腳好像踩到什么東西,黏黏的?!?p> 我冷笑一聲:“哼!若我沒有猜錯,你踩到的是一坨屎,而是還是我剛剛拉的那坨?!?p> 一坨站著一動不動,仿佛踩到的是一個陷阱,腳一松,就會掉下坑里。
他說,怎么辦?
我鼓勵他說,沒事的,不要松開你的腳,慢慢蹲下。
一坨按照我的吩咐蹲下:“然后呢?”
“用你的左手搭在鞋子左邊,右手搭在鞋子右邊。”
“然后呢?”
“用你的左手按著鞋子,右手拔出腳,鞋子不能離地?!?p> 一坨照我的方法,成功脫離了那只鞋子,呼出了一口氣:“真的好險。幸好有你在!”
一坨笑著剛跨出一步,誰料腳一滑,身體后傾,摔在了地上。
我大吃一驚,但也不敢去扶他,我只好立在原地說,若我沒有猜錯,你現(xiàn)在躺著的位置,是剛剛那兩泡屎的位置。
他哭喪著臉點了點頭,說,這下怎么辦?
“這是個深奧的問題,看來我得回去馬車作一番深度思考?!闭f完我扭頭就跑。
姐姐問,死胖子呢?
我說,他拉屎的時間要長于常人,也可能是暈了,要不你過去看看?
“討厭!我才不去!你們男人的屎最臭!”
我很是疑惑:“難道還有香的?”
“你們男人不但屎臭!還全身都臭!”
一坨回來,除了不見了外衣和一只鞋子,并無大礙。我說,看來在沒有我的幫助下,你成功脫險。
姐姐說,死胖子,你的衣服呢?咦!怎么剩下一只鞋子!
一坨說,我……衣服和鞋子被老鼠偷走了……
姐姐說,咦!討厭!拉……那個還要脫衣服鞋子。
馬車?yán)^續(xù)上路。
突然馬長嘯一聲,車廂劇烈抖了一下。
馬夫大叫:“土匪啊!”
車廂里我們吃驚地對視一眼。我拿上寶劍,一坨從箱子里掏出弓箭,一起竄出車廂。
一看,我和一坨都瞪大了眼睛,外面站著十多人,手持大刀。馬夫已經(jīng)撒腿逃跑。
一坨冷笑了一聲,說,哼!還以為有多少人,我回去睡個覺再收拾你們。
說著,一坨轉(zhuǎn)身就往車廂里鉆。我一腳踹一坨下車:“你怕?”
一坨吃了一口雪,霍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又冷笑一聲:“哼!我怕?我從來……”
一坨突然“啊”了一聲,雙手掐著自己脖子,掙扎了幾下,倒地不起。我很是吃驚,想不到一坨演技已經(jīng)到了如此神鬼莫測的地步。
一個獨眼的土匪用刀背敲了一下旁邊的土匪,說,你娘的!說了幾次?沒拿到錢之前不要放暗器!
被敲的土匪則是一臉茫然,然后大聲說:“我……我沒有放暗器??!幫主!不……不是我放的!”
被稱為幫主的獨眼土匪沒有再說話,扛著大斧,目露兇光,向我走來。
“三更半夜遇到我們算你們不走運!”獨眼的說。
我慌忙拔出寶劍,一劍刺去,他不躲不閃,我很驚嘆他的勇氣!然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獨眼的說,你嚇唬我??!用劍鞘捅我?
一看,我眼珠都差點掉出來,我手上的劍赫然是劍鞘,再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劍被我扔在地上。我忙跑回去撿起。
獨眼的哈哈大笑,回去對身后的土匪們說:“看他們衣著華貴,兄弟們這一趟能好好吃上一頓嘍!”
眾土匪大呼:“幫主威武!”
我立即踹了一腳一坨,沒反應(yīng),我又一腳踏在他的手指上,手指動了動,他卻硬是忍住沒出聲。我對一坨說,算你狠!
獨眼的揮斧而來。
突然一支箭飛快竄出,從他耳邊飛過,嚇得他跌坐地上。
我回頭一看,姐姐在馬車上正手持弓箭抖瑟:“歪了!”
“你嚇誰呢?”獨眼的站起,手揮巨斧而來。
我奪過姐姐的弓箭,轉(zhuǎn)身射出,箭射在了他心口上,他咽嗚了一聲,倒地。
一個土匪大呼:“為幫主報……”
他話沒說完,箭已經(jīng)插在他頭上。我淺淺一笑,箭術(shù)我最有信心了,在王宴上我可是差點九箭全中的人,并不是浪得虛名的。
剩下的土匪,揮舞砍刀,一擁而上。
我連射數(shù)箭,沖在前頭的土匪紛紛倒下。當(dāng)我搭上第五支箭的時候,發(fā)現(xiàn)眼前無物,土匪跑得想當(dāng)徹底,連人影都沒瞧見,只剩下飛雪滾滾。
姐姐一把摟住我脖子,高興無比:“愛死你了弟弟!”
我艱難地吐出一句:“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的要死了?!?p> 一坨突然站起,手持弓箭,作四處張望狀:“在哪里!在哪里!我說過睡完一覺要他們好看?!?p> 姐姐飛身一踢,一坨趴在了地上。姐姐說,你得了吧!土匪在的時候你怎么不上!
“我沒有!”一坨掙扎著起身,連連吐著口中的雪,“我睡完就要他們好看,在哪里,是不是那個方向,看我砍不死他們?!?p> 姐姐二話不說擰著他耳朵將他踹進車廂。
姐姐說,外面怎么這么亂?今晚真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說,看來自由時常是伴隨著危險的。
一坨說,沒那么復(fù)雜,不就是幾個毛賊,看我之后見到砍不死他們。
姐姐說,你還是算了,我有我弟弟就行了。對了,現(xiàn)在馬夫都跑了,誰去駕馬呀?
一坨說,對于這種小事,三公主大可以交給我。
揚鞭一揮,馬車緩緩而動。
車廂里只剩下肚子在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