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浩生這樣維護自己,吳蘭芝感到有個哥哥真好。
吳蘭芝表情甜甜地歪在欄桿上睡了過去。
嚴(yán)管家走到成王李弘睿身邊,低語了幾句。
成王李弘睿站起身道:“仲沂,本王有些事情,不能陪你叁人了,等浩生,蘭芝回來,你替我說一聲。楚先生,你陪仲沂吧?!?p> 張仲沂站起拱手道:“不敢勞動王爺,王爺國事繁忙,恭送王爺?!?p> 成王李弘睿和管家嚴(yán)末轉(zhuǎn)身離去。
楚余言道:“張公子,對黑白子可有興趣,余言想向張公子討教一番?!?p> 張仲沂一聽,果然來了興趣道:“楚先生之言正合我意?!?p> 王府侍女將花廳內(nèi)的殘席撤去,給2人拿來了棋盤和圍棋子。擺好了棋盤,兩個竹編的小竹筐放在棋盤兩旁,1筐白子,1筐黑子。
那楚余言道:“張公子請,請您請先手。”
張仲沂道:“還是楚先生你先?!?p> 楚余言道:“張公子,你是客,余言代王爺待客。一定要讓張公子滿意?!?p> “那仲沂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睆堉僖什]有看面前裝圍棋子的小筐,而是看著棋盤,用食指和中指探入,夾了一子,略一思忖,將黑子落在右角的星位上。
黑1走在星位上,在分先對局中很常見。它具有一手棋占據(jù)角部的快速、注重取勢的特點。星位以后不適合締角,楚余言也是很普通的走法,夾住一個白子,對星位掛角。
張仲沂未加思索,一黑子靠在白子旁邊。
楚余言一白子靠上黑子。
張仲沂黑子長。
楚余言白子長。
雙方下了十幾手后,棋勢漸漸變慢。
楚余言從之前未見吳蘭芝,就對吳蘭芝心存疑問。想要解開。
方才的鹿鳴宴,不但沒解開疑問,反倒疑惑更大了。楚余言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一件事情,不合常理必有隱情。這吳蘭芝喝個酒,崔浩生為什么那么強烈的反應(yīng),楚余言決定從張仲沂的口中套出來。
“張公子,你3人為好友,是同鄉(xiāng)嗎?”
張仲沂心思全在棋上,順口答道:“我與浩生是淮南同鄉(xiāng)?!睆堉僖什辉偬釁翘m芝,又繼續(xù)看棋。
楚余言沒辦法,又往吳蘭芝身上引。
“那仲沂,你和浩生是怎樣與吳翰林相識的呢?”
張仲沂沒吱聲,楚余言又問了1遍。張仲沂道:“楚先生,該你的了?!?p> 楚余言伸手拿1白子落在棋盤上。
張仲沂道:“楚先生,仲沂得罪了?!睆堉僖示o吃,吃掉了楚余言五子。楚余言暗念:“這張仲沂可是個癡人哪?!?p> 楚余言道:“張公子,不下,余言認(rèn)輸。張公子國手水平,余言不是仲沂你的對手?!?p> 張仲沂正下得起勁兒,但是和楚余言又不熟,不好強迫。只在口中說道:“楚先生過謙了?!薄爸僖?,你和蘭芝如何相識的?”楚余言再次問道。
“楚先生知道城西王家老店嗎?”
“余言當(dāng)初進京趕考,就是住在那里,你蘭芝在那相識?”
“正是?!?p> 為避免張仲沂起疑心,楚余言順口問道:“王家老店還是朱掌柜嗎?”
“正是,仲沂有好幾次,出口想問朱掌柜,為何他姓朱,叫王家老店呢?”
楚余言道:“王家老店有些年了,好像是從朱掌柜父親開始接手王家老店。王家老店在各地進京趕考的舉子當(dāng)中有些名號,有的父親在此住,到兒子趕考,在京城又住在王家老店。因此也就沒改回來?!?p> 張仲沂道:“朱掌柜將我和浩生與蘭芝安排在同一個院子,因此與蘭芝相識。”
楚余言道:“難得你叁人心氣相同,志趣相同?!?p> 張仲沂道:“說到志趣相同,蘭芝和我與浩生還差一些。有些不同。”
張仲沂看了看面前的棋盤接著說道:“我和浩生都喜歡圍棋,我倆真是棋逢對手。”
說到此,張仲沂想到楚余言剛才輸給了自己,便收了口。楚余言沒當(dāng)回事,大方地一笑。
張仲沂繼續(xù)笑道:“不怕楚先生見笑,初相識之時,我與浩生曾約蘭芝去怡芳院。蘭芝就像個道學(xué)之士,把我和浩生訓(xùn)誡了一通。
蘭芝對書法和吟詩作文章更感興趣。那次與成王的誤會,就是我3人就和蘭芝,一起去城外踏青郊游時發(fā)生的?!?p> 楚余言暗念:這吳蘭芝和一般的舉子不一樣,這一點倒沒有什么特別,自己當(dāng)初進京趕考的時候,只在店房當(dāng)中,埋頭讀書,楚余言對吳蘭芝在心中增加了幾分好感,口中道:“余言也聽說了,王府的人當(dāng)你2人是王府逃跑的帳房抓了回來。那怎么只抓了你2人,蘭芝在哪?”
張仲沂道:“當(dāng)時我3人誤以為是賊人,蘭芝最先警覺的,告訴我們躲在蒿草里面。
后來我和浩生,還有書童全兒和昭兒都被搜了出來。蘭芝一直躲在草叢里?!?p> 楚余言“嗯”了一聲,“張公子和崔公子真是有福之人,此次險遇沒想到不是賊人,而是張公子的貴人。”
楚余言的這一句話讓張仲沂深有同感,“正是,讓仲沂能夠得識王爺,是仲沂和家父今生之幸。不過當(dāng)時確實把我2人嚇壞了。不知是禍福,可以說當(dāng)時都想到了性命之憂。我與好生返回王家老店,蘭芝還未回店房。
我倆把際遇告訴了蘭芝,他看我們二人沒事,也非常高興。真是讓他擔(dān)心了一夜呀?!?p> “那蘭芝兄沒說他這一夜怎么過的呢?”楚余言問道。
“無非就是在山上找個背風(fēng)的地方呆了一夜吧。”張仲沂順口答道。
“蘭芝就沒像你和后生一樣遇到什么人,有什么奇遇嗎?”
“沒有,沒聽蘭芝說過,周圍只有成王別苑,荒山野嶺的能有什么呀?”
“蘭芝是哪里的人呢?”
“瀛洲,好遠(yuǎn)的,他來趕考可不容易,要敢船期,先坐船渡過海峽,很荒涼的一個地方,當(dāng)初東翁蘇東坡不是在那流放過吧。蘭芝自由失去父母,是鄉(xiāng)親將他撫養(yǎng)長大。他比我和浩生都懂事,到如今我和浩生都在花家里的錢。
可蘭芝當(dāng)初一到店房,就和當(dāng)時王家老店巷口的多項軒的掌柜,叫高莫吧,聯(lián)系上,寫字去多相軒賣?!?p> 張促沂很為吳蘭芝的經(jīng)歷自豪,繼續(xù)滔滔不絕地說道:“也是蘭芝有本事,下過苦功,字寫得酷似王右軍。蘭芝的字掛在多項軒沒多長時間,梁王收集古書,被梁王府的人看中,請?zhí)m芝去謄寫古籍善本。
蘭芝的心地善良,有一對兄妹,阿英阿強。父親不幸死在店房,蘭芝出錢幫助他們安葬了父親,又和多項軒的掌柜高莫商量,讓這對兄妹在店里打雜,做一些零活,自己賣字的錢的一部分作這里兄妹倆生活費用的一部分。
后來高莫要賣店回鄉(xiāng),大概是回鄉(xiāng)贍養(yǎng)老母吧。
蘭芝一方面讓自己有個落腳的地方,另一方面也使這對兄妹免于流離失所。他自己為王府謄寫古籍?dāng)€了一些錢,又將梁王府借了一些錢,就這樣蘭芝盤下了多項軒?!?p> 張仲沂口若懸河,楚余言正樂得洗耳恭聽,一邊聽一邊想道:這吳蘭芝生存能力很強啊,一個讀書人,不怕有辱斯文,能夠想到做生意。
楚余言笑道:“沒想到吳翰林還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沒看出來呀,吳翰林還是個小老板?!?p> 張仲沂有些自豪,“真的,我和浩生都很佩服蘭芝,這多項軒買下來,蘭芝就搬到了多項軒,要不說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哪。
蘭芝搬到多項軒,王家老店的店錢就省了是不是。這些都是蘭芝和我們說起的,我和浩生從未為生計操心過的,也從未想過這些的。我倆花錢從未算計的。”
楚余言也是出身貧寒之家,心下想到:“窮人家的難處,哪是你們這些生下來什么都有的富貴公子能想到的呀!”
“楚先生,多項軒立腳之后,就是沒了在梁王府謄寫古籍的工作,多項軒附近住著許多趕考的舉子,就是多項軒一項,蘭芝的生活也無憂了,他自己的衣食住行都解決了,雖然我和浩生都比蘭芝家境好,但在銀錢上蘭芝從未向我和浩生張過嘴,他自己能辦的事,從不求助于他人。
又幫人又己,購買多項軒,真是蘭芝一個不錯的選擇。
天生我材必有用,翰林院書寫圣旨文書的伯頒告老還鄉(xiāng),當(dāng)今皇叔,梁王李泉楚把蘭芝舉薦給了皇上。”
“吳翰林的運氣真是好的不得了?!背嘌哉媸菑男睦锿饬w慕吳蘭芝,小小年紀(jì),平步青云,找到了施展自己才華的機會。
“我和浩生都替蘭芝高興,蘭芝見了皇上,當(dāng)場皇上口述,蘭芝跪地書寫?;噬虾軡M意,當(dāng)場就允了蘭芝頂伯頒的職。楚先生,您可知道,蘭芝可是從未參加過科舉考試啊,年紀(jì)輕輕,就直接進了翰林院。”
楚余言心說:“這也正是我對吳蘭芝感興趣,感到驚訝的原因?!?p> 張仲沂道:“前幾日,梁王還請?zhí)m芝去鑒賞一本古字帖呢,梁王很器重蘭芝的。據(jù)說是吳道子的,后來問蘭芝,蘭芝只說了一句,他認(rèn)為那本字帖是有人仿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