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車在城破之后,給匈支國主墨褐做廚師,總算把命保了下來。
錢車想:外面街上肯定都是匈支國的人,看不到一個陽胡的人。就我有一車的錢,我也沒處花呀。
王徽的守備府后花園,不遠處有條河,一直流到城外。錢車知道,那里面有魚。
城陷的第二日,錢車拖著胖胖的身子,拿著個竹簍走了出來。
剛一出后堂,就被匈支國的兵士攔了下來。
“不許出去?!?p> 錢車連忙哈腰答道:“兵大哥,我是大王,啊,陛下大王的廚子,想去府后的河里,給大王撈幾條魚,給大王做點好吃的?!?p> 旁邊的一個道:“讓他去吧,這是國主新從陽胡城找來的廚子?!卞X車急忙點頭哈腰地拿著竹簍出了府。
正像錢車想的那樣,滿大街都是匈支國的兵士,其實,匈支國幾十萬人,城外還有好些軍隊,都在陽胡城駐扎不下。
走在往日熟悉的街道上,錢車感覺像做夢一樣,這是真的嗎?
“幸好,肥婆娘和栓柱,媳婦,小孫子都逃了出去?!卞X車一邊邁著兩條胖胖的小短腿往前走,一邊尋思著。
被叫做肥婆娘的自然是錢車的媳婦。
思來想去,錢車還是不放心,盡管知道陽胡的人都撤走了,可是還是不放心。
錢車決定回家里去看一看。
從守備府到錢車的家要走很遠的路。
錢車本來就胖,再加上滿街都是匈支國士兵,錢車精神緊張,錢車走了二條街就累了。
正好挨近一個大戶人家的后花園,花園后面門口種了一排樹,錢車心想:就在這樹下休息會兒吧。
拎著竹簍,錢車胖胖地晃到了花園們門口左邊的一棵樹下坐下來。抬頭看看已升很高的日頭,錢車心想:“稍微休息會兒,得趕快走,回家看一眼,趕緊去河里抓魚,不要耽誤了給匈支國的那個大王做午飯。”
從小在陽胡長大,錢車很快就認出來了,這是孫員外的后花園,孫員外是陽胡的首富,聽人說他有一個兒子還是做京官的。
忽然,錢車聽到了低低的呼喚聲:“老頭子…落…頭子?!?p> “怎么象是肥婆娘的聲音,不可能呢!”錢車四處看了看,除了長著濃密的樹葉幾顆大樹,這花園外什么也沒有了,更別說是人。
“樹上有鳥,這肥婆娘托鳥給我代話?!毕袷呛魬?yīng)錢車,樹上真的傳來了一陣陣的婉轉(zhuǎn)的鳥鳴聲?!?p> “太想他們娘們了,耳朵都差了?!卞X車心想。
“老頭子,我在孫家花園里呢?!?p> 這會不會差了,真真的,錢車轉(zhuǎn)向后花園門口看,順著門縫往里看,里面有人。
錢車趕緊起身快走幾步,推開后花園的門,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肥婆娘。
“你,你怎么在這兒?”錢車吃驚萬分。
轉(zhuǎn)而錢車罵道:“你個死婆娘,肥婆娘,你怎么沒走,你怎么在這兒,栓柱他們仨兒呢?”
錢嫂答道:“你放心吧,栓柱他們仨兒晚都撤走了。”
“那你怎么沒走?”
“還不是因為你你這個死老頭子,那晚鑼鼓敲得震天響,讓大家都走。我們?nèi)业攘四阋魂囎?,你也不回來,后來看人都要走光了,再不走不行了。我就讓栓柱他們仨兒先走了。說我去守備府找你,然后再去追他們?!卞X嫂道。
錢車這時在旁頓足道:“找我干什么呀,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快走,真是婦道人家?!?p> 錢嫂接著說:“栓柱他們仨兒走了之后,我就從家里出來了。到了守備府,可守備府的人不讓我進。我就在門口等,不知不覺就靠在門口睡著了,一覺醒來,天大亮了。傳來了匈支國人的喊聲,我就順著守備府后墻往家跑。快跑到趙家后花園這條道的時候,前面來了一路匈支國的軍隊,我就躲到了花園里。趙家花園果子很多,這一天我也沒餓著,就是害怕。剛才看見你遠遠地過來,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啦?!?p> 錢車道:“你個肥婆娘,你說你傻不傻的,這滿城的賊兵,你上哪兒躲呀?!?p> 錢嫂道:“看見你就好,老天保佑你沒事?!?p> “我沒事,匈支國人來那晚,我喝醉了酒。沒有跑成。第二日被他們那搜到了,現(xiàn)在給他們那個大王做飯?!?p> “干什么的?”遠處傳來了喝喊聲,差點沒把這兩個人的魂嚇飛。
錢車心知后悔已晚了,剛在匆忙中忘了關(guān)后花園門。
錢車道:“賊婆娘,快起來?!?p> 錢嫂慌忙中亂了陣腳:“我藏哪呀?”
錢車道:“就藏那口缸里吧?!?p> 錢嫂也不知到哪里來的力氣,跑到院墻拐角處,把水缸里的水全都倒了出來,然后鉆了進去。
撇下錢嫂在水缸里哆嗦不提,這時那個發(fā)出喊聲的匈支國士兵已經(jīng)到了。
錢車連忙哈腰施禮道:“兵大哥好,沒什么,我是給大王做飯的廚子,”說罷指了指不遠處花園門外樹下的那個竹簍:“這不我正要給大王撈魚去?!?p> 那個匈支國士兵點點頭。忽又道:“不對,我剛才看到還有一個人,那的人呢?”
錢車道:“我自己,就我自己,沒有別人?!?p> 匈支國了士兵不再理會錢車,開始在花園中搜尋起來,用手中的長矛在桃花叢中撥拉著,不時還用力扎幾下,讓錢車的心直哆嗦。
搜尋一圈無果,那匈支國士兵,用長矛臺抬手向樹上隨手捅了幾下,就準備轉(zhuǎn)身離去時,嘴里還咕噥道:“我明明看到有兩個人呢。”
驀地,低頭看到了花園墻角錢嫂藏身的水缸旁,地上一地的水,別處都是干干的,這處顯得特別顯眼。
那士卒朝水缸走去,錢車在旁忙不迭地道:“兵爺,那什么都沒有你不用去看,就是我方才天熱洗了個澡,我胖,水就浸出來了?!?p> 那匈支國士兵一腳把錢車踹倒在地。
“出來”,錢嫂知道再也藏不住了,極度害怕地從水缸中鉆了出來。
匈支國士兵叫道:“你是給陛下做飯的,你們肯定在此商量怎么謀害陛下,你們李朝沒有好人。”
錢嫂此時嚇得說不出話。
錢車語無倫次的還勉強解釋:“大…別…我行,我們…沒有謀害陛下,他是我的婆娘,城破那日,他因為找我耽擱了,所以沒走。方才我去給大王撈魚,坐在花園門口,我們才遇上,真的沒什么陰謀?!?p> “我先收拾了他,再去陛下那,告訴陛下,讓陛下處置你?!?p> 錢車聽話頭不對,連忙上前,可是已經(jīng)晚了。
那匈支國士兵,長矛一舉,正此種錢嫂前胸,錢嫂慘呼一聲倒在地上。
錢車眼睛都紅了,伸手抄起了一桶澆花的肥料,連桶帶水沖著匈支國士兵頭部扔去,正中匈支國士兵頭部,趁著匈支國士兵迷眼瞎摸的當,錢車抄起拴門的鐵門栓奔匈支國士兵劈頭蓋腦打去,這一門栓下去,匈支國士兵也倒地身亡。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平時膽小的錢車此時卻被自己嚇了一跳。
錢車跑到錢嫂身邊,錢嫂已無鼻息,錢車用門栓挖了個大坑,把錢嫂放在方才藏身的那個大缸里,含淚放到坑里埋了。
之后,錢車把那匈支國的士兵的尸首轉(zhuǎn)到了樹叢中,用樹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