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縱深防御
“五哥，這次你可吃大虧了！”
王璇來拜會王旦，王雍陪同進來，快到書房門口，聽王璇這么一說，王雍連連嘆氣。
這些日子，王雍看了王璇的詩詞，又不服氣地跑過去考他，總算是承認王璇的學(xué)識，態(tài)度上謙虛許多。
“吃什么大虧？”王璇自認未依靠王旦得到功名，本想要高興一下，卻沒想到老七竟然說自己吃虧，馬上停下腳步。
“難道不知道？以你現(xiàn)在的名頭被天子召見，又適逢殿試剛剛結(jié)束，完全可以恩賜進士出身，甚至能賜予你進士及第，連諸位相公也不會過分說話的。哎呀、哎呀呀，機會難得，竟然白白錯過?！蓖跤簱u了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王璇愣住了，嘴角一陣抽縮，第一個念頭是真吃虧了，第二個年頭是吃虧吃大了。
原來可以直接搞到進士的，要知道現(xiàn)在的進士可比后世大學(xué)生含金量高，甚至不亞于市縣級領(lǐng)導(dǎo)干部選拔。
“不要說進士，就是當時給你個八品階官也未曾不可?！蓖跤翰恢怯幸膺€是無意，又拋下一枚重磅炸彈，雖然他年紀小，卻也知道官場進退。
王璇心頭再一緊，忍不住一陣后悔，想到自己回來后，抓緊時間寫的十二首風(fēng)格各異的小詞。
一聽還能要個八品階官，暗付把自己賣的太便宜了，經(jīng)驗不足害死人??！他有些不甘地道：“不就是個階官嘛！還是個剛?cè)肓鞯?，要給個通判還差不過。”
王雍用看土鱉的目光看了眼王璇，暗付好大的口氣，雖然大州通判是從八品，但那可是賦有監(jiān)督知州的角色，沒有通判的副署，知州的公文等于一張廢紙，權(quán)力與知州同。
再說，很多大州知州是由朝廷重臣外放，通判自然也不能弱，可以說從八品只是針對進士及第而言。當下又氣又好笑地道：“好了，就是父親大人外放，也不過是一任知州，你就別癡人說夢了?！?p> 王璇似乎沒有聽進去，沉吟半響之后，忽然說道：“你去稟報大人，說我回去拿樣?xùn)|西就來?！?p> 不待王雍反應(yīng)過來就匆匆離去，王雍好半天回過味來，想要拉卻哪里追得上。
王旦并沒有在意堂侄來而又返，，當他看到王璇遞上來的厚厚一本冊子時，心情絕不能用驚訝來表示了，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
“伯父、伯父?！币槐竞窈竦膬宰?，王璇可不想長時間的站在書房里，這個時代還沒有長幼共居一室，晚輩坐下的規(guī)矩，現(xiàn)在他的腿已經(jīng)酸了。
王旦終于對王璇的叫聲有所反應(yīng)，他僅僅看了十頁左右，放下了冊子，目光落在王璇臉上，說道：“五哥，你是何時學(xué)的這些本事？”
就怕問這個，怕什么還真問什么，好在王璇已經(jīng)想好了怎樣回答，他連愣也不打，說道：“伯父，小侄自寄居之后，每日無不自勉自勵，白天奔波生意場，夜里閉門苦讀，這次九死一生，明白很多道理，大丈夫豈能終日沉迷于金錢。”
“原來如此！”王旦雖然還有很多疑慮，但他沒有找到比王璇理由更好的解釋，只能暫時相信。
王璇總算是放下心，又說道：“伯父，這時小侄閑來無事涂鴉之作，但小侄經(jīng)歷齊州之亂，又結(jié)合歷年戰(zhàn)事，推演明年戰(zhàn)事，就在冊子里?！?p> 當王旦翻到那一頁后，細細看了之后，臉色凝重。
王璇斟酌火候，小心翼翼地說道：“威虜軍位置關(guān)鍵，一旦契丹占據(jù)，河北將無所適從。所以小侄斷言，下次契丹必然從威虜軍南下。此戰(zhàn)后朝廷拿下先皇潛邸舊臣，戰(zhàn)略必然調(diào)整，那些新近將帥難免會改變策略，一旦有變，將會造成不可預(yù)見的損失，契丹兵臨神京也不是不可能?！?p> 王旦稍有動容，王璇判斷契丹人從威虜軍突破，并不新鮮，契丹南下九層之上必走威虜軍，他驚訝的是王璇為何判定明年契丹必會走威虜軍？但他關(guān)心的卻是改變策略。
如今真是多事之秋，河北、京東被契丹人禍害的一片狼藉，益州又發(fā)生兵變。他作為剛剛被委任的同知樞密院事，近日，河北三路行營都部署葛霸、定州路行營都部署王顯、鎮(zhèn)州路行營都部署王超提出“近邊布陣”。
如今兩位知樞密院事，宣徽南院使周瑩、宣徽北院使王繼英用事，他對兵事并不是內(nèi)行，一直無法決斷，當看到王璇清清楚楚寫著‘朝廷宜加大河北縱深防御，沿瀛洲一線匹配獨立馬軍，陷契丹人于泥潭，馬軍抄后，然后聚殲，此曰大縱深防御?！?p> 大縱深防御還是新鮮詞，王璇也是沒有辦法，找不到貼切用詞，索性把后世的東西拿出來用。
契丹人對宋朝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騎兵，如同機械化戰(zhàn)爭中的裝甲部隊，采取大縱深部署，不斷消弱并壓縮契丹馬隊的沖擊力和機動性，再用自己的馬隊實施兩翼包抄，實施反向鉗形攻勢。
不敢說能消滅契丹軍，至少能夠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
“把唐河大陣靠前近邊布陣，你認為會怎樣？”王旦猶豫很長時間，按他的性格絕不會把朝廷頭等機密大事，說給一個白身，尤其是自己的子侄。
但這個侄子給他的震撼太強烈了，如果前方將帥變陣失敗，河北必然崩潰，所以他在經(jīng)過激烈的天人交戰(zhàn)后，終于變著法相問。
王璇早就把這個問題考慮好了，歷史上就曾發(fā)生過，差一點毀了整個防備防線。
他毫不猶豫地道：“伯父，這是把咱們往火坑里推，契丹人都是騎兵，他們飄忽不定，把主力拿上去，需要精確性極高的情報，幾萬人的軍陣怎么挪得動，萬一他們轉(zhuǎn)向，怎么攔截他們？這種平庸將領(lǐng)，簡直是誤國誤民。”
直接藐視前方幾位都部署級別的大將，要在放在平時，王旦再好的脾氣也要說王璇兩句。
但他也感覺近邊布陣不妥，不過如今他只是同知樞密院事，此等大事完全做不了主。
沉吟之后，才說道：“此事老夫會向陛下稟明，五哥，無論如何你有才華，也是自己苦讀得來的，既然天子賜你貢舉子出身，就應(yīng)該好生攻讀?！?p> “小侄謹遵伯父教誨?！蓖蹊雷约旱呐袛嗟玫酵醯┑闹匾?，苦讀倒是假的，心中暗暗道：才華，要是看到我柜中鎖著的那些東西，世人會把我當成千年不遇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