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畔曲波鳴,青客月疏影。
臨風香對酒,弄棋閑坐亭。
像是和往日一樣,中年帥哥依舊那般閑適瀟灑,聽見任煜走進的腳步聲,黑子落定,易如生沒有搭理任煜,只是隨意的問了一句,“回來了?”
“嗯?!?p> 任煜點點頭,上亭為自己倒了一杯,又為他滿上,靜默的坐在他身邊。
“怎么了?干嘛這么看著我?”
易如生飲了一杯酒,剛想落棋,卻發(fā)現(xiàn)任煜不發(fā)一語的看著自己,有些不解。
“易先生能否告訴任煜,你和我父親是什么關(guān)系?”
看著他,任煜問出了自己一直都想知道、而他卻始終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一個問題。
他很好奇,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能讓一個高深莫測的人,犧牲了十三年時間,守在這個落后的小鎮(zhèn)中。
易如生見到任煜這份鄭重的模樣,緊緊的盯著自己,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其實,我和你父親,并不熟?!?p> “并不熟?!”任煜愕然。
并不熟,卻看護了自己十三年,這怎么可能說的通?!任煜無法相信的看著他。
“是不熟。”
易如生淡淡的點點頭,正色的說道:“我們只是一場交易。”
“什么交易?”任煜追問的看著他。
“呵呵?!?p> 易如生少見任煜如此操切,終于笑出聲來,搖搖頭,“一場你還不能知道的交易。”
“…”這是什么說法?
心中不甘,任煜依舊是打破沙鍋問到底,“和曦月有關(guān)嗎?”
聽到曦月,易如生手一僵,頓時已經(jīng)失去了和任煜說這個話題的興趣,混不在意的聳聳肩,對任煜這個問題不置可否。
見到他這個態(tài)度,任煜心頭暗自焦急,卻無可奈何。任煜很清楚,七星鎮(zhèn)中,還沒有人逼得了他開口、做事。
他就是超脫整個七星鎮(zhèn)的存在,一直守護著自己,是自己唯一、也是最強大的靠山。
可是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卻也像是無形的罩籠,讓自己時刻感覺到一種壓制,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樣。
他的這種存在,看似安全,可是任煜心底深處卻感覺很不舒服。因為無從判斷,就無從抵擋。這是任煜內(nèi)心深處,最擔心的一面。
今天曦月的那個變化,讓任煜內(nèi)心深處的這個擔心,無限制的擴大,所以才來問個清楚。
可是他還是這個態(tài)度,什么都沒有說,什么都束之高閣。
任煜很不甘心、也不放心這個局面,心中一橫,決心直接攤牌,“曦月這幾天只吃水果、不吃飯,是不是和易先生有關(guān)?”
目光微沉,直視著易如生。鄭重的表情,誓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對于他的逼視,易如生反而越發(fā)的淡漠,平靜的看著他。二人互不相讓,對視著半響,最后易如生搖頭,“和我沒關(guān)?!?p> “噗通!”
任煜凝聚的氣勢一下子就被易如生這個搖頭給破了,直接摔倒在地,好一會才起來,狠狠的瞪著他,“你耍我啊?!?p> 沒關(guān)就早一點說,干嘛和自己抬勢。
任煜心中對易如生萬分不滿,更不會相信他的搖頭。如果真的無關(guān),他就不會這樣淡漠了。
曦月能夠感受到的東西,任煜自然也能感受到。他也知道,實際上,易如生對曦月要遠比對自己來的關(guān)心,所以才問他口中的那場交易,是不是和曦月有關(guān)。
“小子,有時間問那么多,還不如好好想著如何讓自己強大起來。否者,你知道的再多,也只是螻蟻一樣的存在。”
易如生重新開局,不再理睬任煜。
“曦月,她沒事吧?”
被教訓(xùn),任煜心中有些不服,卻也無奈,因為自己拿他根本沒辦法,只能是問了最后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呼”
聽到任煜這個問話,易如生目光一斂,舒出一口氣,莫名的掃了任煜一眼,“只要你沒事,她便會沒事?!?p> “什么、什么意思?”
任煜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今晚是第幾次愕然了,不解的看著易如生。
易如生沒有解釋,反而對任煜的追問,有些許的不耐,“你只需要回去好好的陪她一下,就可以了。從你入山之后,她就沒有休息過?!?p> 任煜聽到這里,心念一閃,臉色激變,想到了什么,目光陡然轉(zhuǎn)厲的看著易如生,“你教她武道了?!”
除了修行武道,任煜想不出曦月做什么,會讓易如生說出那些話。曦月那丫頭,竟然背著自己在修行武道?!她的體質(zhì)!
任煜心中止不住的焦急和憤怒,“你怎么能這么做!”
“呼!”
長袖一揮,帶著勁風就將任煜掃出亭子。
寬袍大袖的打扮,豐貌俊偉的模樣,加之挺拔頎長的身材,靜默的表情,微沉的目光看著任煜。此刻的易如生,威武竟如金剛一般。
“小子,做你該做的事情?!?p> 語氣不復(fù)之前的平淡溫和,已經(jīng)多了幾分冷淡。易如生今天也沒有往日的儒雅,情緒始終在壓制,最后被任煜那一聲質(zhì)問給惹惱了。
“咳咳咳。”
被易如生擊中了傷口,任煜感覺胸口堵的很,咳嗽不止。不過任煜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你、你到底教了她什么?”
正如易如生對曦月說的一樣,任煜很早就請他教曦月武道,卻被告知她修行的玄力會變?yōu)殛柹分畾猓词闪怂?,最終便不了了之。
現(xiàn)在既然易如生主動教授曦月武道,就說明修行武道所帶來反噬后果,是有辦法解決的。這個隱患可能消失了,卻又延伸出其他的后果,這個后果,今天已經(jīng)初步出現(xiàn)。
任煜不放心,自然是要追問,“你到底教了她什么?讓她性子起了那么大的變化!”
“聒噪!”
任煜話音未落,易如生已經(jīng)呵斥了一聲,一粒半黑半白的棋子破空而來,如同彗星劃過虛空一般,疾如閃電,“咻!”
磅礴的力道就夾雜在那怪異的棋子中,如山岳一般,呼嘯而來,頃刻間轟向任煜。
在和易如生攤牌時,任煜的玄力早就準備好了,眼瞳驟見這粒詭異的棋子,開山掌應(yīng)勢而起,強橫的玄力沖烈而出,“砰?。?!”
一聲爆鳴,“踏踏踏踏踏”
易如生隨手擲出的一粒棋子,任煜傾力一擋,卻被震退了五步,右手都在顫抖。
就在剛才,任煜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無可撼動的力道,竟然絲毫不比自己用星辰之力煉化的玄力來得弱,甚至更加的精純。
無可匹敵的力道!強、太強了!
任煜心中駭然,望著亭上挺拔威武的易如生,越發(fā)覺得他的神秘難測,心中的那種不安更甚,死死盯著對方,“你到底教了她什么!”
腳弓一蹬,如獵豹一般竄起,直撲小亭,紅肌鐵臂,陡然擎出!
任煜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可能傷及曦月,哪怕這個人是看護了自己十三年的易如生,任煜也要弄個明白。
“狂妄!”
未等任煜迫近,那種黑白相間的棋子再次飛來,這次已經(jīng)不是山岳壓頂,而是一顆炮彈一般,迅疾而強勢!
不給任煜絲毫反應(yīng)的時間,不僅將任煜的烈龍拳破去,更是將他從半空中打下來。
“你的實力有資格問這樣的話嗎?”
冷冽話語,不復(fù)絲毫的溫和,平靜的目光如九幽之水,俯視著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的任煜,面無表情。
“嗯~”
任煜還想要起身,可是他的腰眼挨了那么一粒,根本就發(fā)不上力來,勉強的撐坐著,卻沒有絲毫退讓的看著易如生,“你到底教了她什么?”
想起曦月之前突兀出現(xiàn)的那份清冷漠然,任煜心中像是被什么東西啃噬著一樣,抓心的疼。
看到易如生這般變化,任煜知道,一定是他所傳授給曦月的功法出了問題,被自己逼問,才會導(dǎo)致他現(xiàn)在惱羞成怒。
可是越這樣,任煜越要問清楚,因為他絕對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或事傷害到那個丫頭,哪怕要面對的人是神秘莫測的易如生。
“你傳授了曦月什么功法!導(dǎo)致她出現(xiàn)那樣的變化!告訴我?。?!”
無法出手,任煜卻也不甘就這樣的束手待斃,神魄入雙目、玄力出聲喉!如金剛督喝,連聲質(zhì)問著易如生,不屈的死盯著他。
似乎被任煜這個長聲震住了,易如生沒有再出手,沉容以對,不發(fā)一語。
兩個人互不妥協(xié),僵在那里半響,易如生深深的看了倔強不屈的任煜一眼,化作一聲嘆息,“唉?!?p> 氣勢驟減,雙目冷意斂起,幾分蕭索的易如生退回到亭中,“上來陪我喝一杯?!?p> 麻痛消失,任煜也總算是能夠站起身來,對于易如生的邀請,并也沒有拒絕,重新踏上小亭。
他知道這場看似吊打的對弈,是自己取勝,易如生松口了。靜默的坐在他身邊,等著他開口。
“我具體教她什么,你現(xiàn)在還沒資格知道。”
抿了一口酒,易如生平淡卻決然的說著,“你只需要知道,它對那丫頭的陽煞之氣有所克制,對她并無不利?!?p> 再次聽到他的拒絕,任煜心中雖然有些不滿,可是并沒有暴起,因為這次沖突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而且既然那功法能夠克制陽煞之氣、對曦月沒有不利。那么修行武道反倒是好奇,不說也沒關(guān)系。
任煜要知道的,是曦月白天變成那樣的緣由,“那為什么曦月還有那么大的變化?”
“因為你?!?p> 易如生聽到任煜的問話,平息的心再次涌出一股怒氣,掃了他一眼,“你在山中幾天,她便修煉幾天。從沒有休息過,只是一味的修行,卻不慎入夢魘。
因為你太弱了!弱的讓一個女孩子想要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