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像得荒唐
“行了行了,長的本來就不好看,哭喪個臉惡心誰呢?當初把我揣懷里的時候怎么不見你這副模樣?”對于少年露出的丑態(tài),酒葫蘆似乎很看不慣。
可能是因為這讓他想到了當年的自己,所以才會如此不喜。
從別人身上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影子原本沒什么大不了,但那影子映出的竟是自己曾經不堪的一面,這就有些難以接受了。
畢竟,偉岸之后的自己,又怎么忍心直視對岸那個渺小的影子呢?
“我以前也是這副丟人的模樣?不會不會,肯定不會!”酒葫蘆默默地在心里自問自答,怎么都不肯承認自己當年也這么慫過。
“額,就算我長的不好看,也不用說得這么直白吧?”少年不知道酒葫蘆是如何想的,他只知道以眼下的情況來看,逃跑是不大可能了。因為,沖動是魔鬼,魔鬼會傷人,他這個人,怕疼。
怕疼便意味著,三十六計之上上策基本沒戲。沒戲怎么辦,倒不如破罐破摔,與對方死皮賴臉地斗爭到底。
干脆,少年翻了個身直接坐在地上,開始用理論的方式繼續(xù)抱怨道:“還有,那天是酒樓里的怪人大叔硬要把你送給我的。白白撿來這么大一個便宜,誰不興高采烈?”
“切,要是早知道你能開口說話,我才不敢伸手就拿呢!”慷慨激昂不夠過癮,少年又小聲嘟囔了幾句才肯罷休。
罷休,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一件非常不好的事。
事不大,但越想越冷,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該不會,我這兩天喝酒用的全是那個會說話的酒葫蘆吧?”少年無比艱難道。
他極艱難且極不愿再想的是:喝酒,要用口,說話,也要用口,他喝酒的口對上酒葫蘆說話的口,那引人入勝的感覺真是......令人作嘔。
“臭小子,寶物當前不識貨就算了,居然還擺出一副誰要坑你似的的樣子,真叫人火大。”看著好像被氣胖了一圈的酒葫蘆恨恨道,“你知不知道,天下至寶能有幾個開口說話的?就我一個,懂不懂,就我一個!而且我還是......算了,現(xiàn)在跟你這小鬼解釋不清,等以后你就明白我有多珍貴了?!?p>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酒葫蘆相信,等少年以后見多了俗物,自然會對他推崇備至。
“以后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打算以后一直待在我身邊?”聽出弦外之音的少年不情不愿道。
“怎么,難道你還不愿意?”當下沒法貨比貨,酒葫蘆只得先怕了對方的不識貨。
“這個......不太合適吧?”少年相當委婉地拒絕道。
“臭小子,我有問你意見嗎?我都已經自降身份先開了口,你以為自己還有選擇的權力?”酒葫蘆本來就是老木頭為少年準備的,他這話反倒帶出點強買強賣的意思。
“可是,我身邊總跟著一個會說話的酒葫蘆,這樣是不是太奇怪了些?”惡心勁兒尚未消退之前,少年是無法再正視酒葫蘆了。
“廢話!跟著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也少不了你的好處。至于其他人,哼,恐怕還沒那個眼力能夠看出我的不凡?!?p> “是是是,有道理有道理。額,不過,嘿嘿,你剛才說的好處是?”有好處就一切好商量嘛!少年突然諂媚地笑道。
“臭小子,喝了我這么多酒,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真是遲鈍至極!”
這小子見便宜就上見困難就讓的優(yōu)點怎么能跟我如出一轍呢?若非一早知道他是誰的兒子,說不準我真就得來個滴血認親,看看是不是當年我犯過什么錯誤。
這般想著,酒葫蘆竟愈發(fā)理解少年的笨頭笨腦,即使這令他很不痛快。
“想想你昨天做了什么,沒有我的幫助,你能如此輕易地做到?”未免浪費時間,于是酒葫蘆提醒道。
“你是說,昨天是你幫我打敗許家公子的?”昨日僅發(fā)生一件大事,少年卻是好不容易才想起來。
“你以為呢?那個姓許的小子會自己跳下臺去認輸?”
“不不不,我是想問,你怎么能把我變得那么厲害,連許家公子都打不贏我?”
“在你眼里,這就叫厲害?也難怪,燕平城始終太小,見不到真佛。不過你放心,以后有我相助,你想不變厲害都難。”酒葫蘆不忘抽空吹噓自己道。
“至于你變強的原因嘛......喏,不就在我這酒葫蘆里嗎。”
“酒葫蘆里是......”少年撓撓頭,問道,“酒?。俊?p> “當然是酒,但不是普通的酒?!?p> “可這酒,不就是從我家酒樓買來灌進去的嗎?”
“問得好!灌進去之前它確實是普通的酒,可灌進去之后,嘿嘿,它便不再普通了?!?p> “有什么特別?”少年拿起酒葫蘆使勁聞了聞,著實沒發(fā)現(xiàn)跟自家釀的酒有何不同。
“這兩天你不是一直在喝嗎?而且在酒樓的時候,那位怪人大叔不也問過你類似的問題嗎?”
“是啊,我記得那天我回答他說,酒勁更猛,力道更重?!?p> “不錯,力道更重。對付姓許那小子,力道重些足矣?!?p> “原來如此,我說昨天身體怎么不受控制地發(fā)起瘋來,鬧了半天,是你在暗中推我?!?p> “嗯,感謝就免了,只要你同意拜師就好?!?p> “切,誰想感謝了?昨天把我嚇得夠嗆,還沒跟你算賬呢!”心里如何埋怨不必詳談,明面上,少年僅道了自己敢說的話:“拜師?”
他什么時候同意的拜師,無人知。
他又什么時候已經拜了師,亦無人知。
總之,他被迫磕了頭,含淚拜了師。雖然咬緊牙關沒把“師傅”二字喊出來,但終究禮成,再難更改。
強權之下,后悔無效。
如此荒唐的拜師場面,加上如此荒唐的師徒關系,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對。
不過,荒唐是荒唐了些,可對他們倆來說,卻總覺得不算什么。
因為,他們倆太像了,仿佛照鏡子一般的像。
像得荒唐......荒唐得像。
秦樓滿座
說好的暖氣呢,怎么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