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人九下車四處一打量,首先映在眼簾的是被倒吊在水井之上的小景,赤著膊,身上傷痕遍布,看起來剛剛受了毒打,但無大礙,沒有什么要命的傷。
渾身濕透的小景,這會兒蕩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看見陳人九終于到了,口中哆嗦著念道:
“陳......陳頭兒......”
“陳人九!你還真敢來?”
忽地,一個高大身影從屋中映照到這場院地面。
那大如酒壇的腦袋齊肩扛在膀上,身背兩把彎刀,舉起的雙臂如狗熊一般粗短壯碩。
柳郢忙摸向腰間,卻想起寶劍白天在安國寺時已被劉齊物震碎。
正不知所措,這人影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越走越近,越走越小,直到縮成小童模樣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這是老閑大?!
柳郢細(xì)細(xì)打量。
雖說是侏儒,但那面龐卻實(shí)如鬼面,鐵青色肌膚,沒有眉毛,雙目滾圓又高高凸出眼眶。
塌鼻子沒有鼻梁,好似臉上開了兩個窟窿,骷髏一般。
嘴巴是個裂唇,漏出幾顆焦黃的牙齒。
正當(dāng)柳郢感到危險來臨時,卻見陳人九伸出手指對著這小鬼指指點(diǎn)點(diǎn),仰著頭,面帶不滿。
被喚作豹子的疤面男見狀忙上前解圍道:
“大客,怎么能直呼九哥大名呢?就你能?”
“大客,三天不見,長本事了你!”
陳人九接著豹子的話說著:
“老閑大呢?我可沒時間跟你個山藥蛋子費(fèi)口舌?!?p> “吆~我以為是哪個癡漢命都不要了,敢辱罵我們大客,結(jié)果是你這登徒子!”
一聲嫵媚呢喃軟語自身后傳來,陳人九剛才那張臭臉立馬扭得跟朵花似的,回頭諂媚著:
“小生拜見老閑大,娘子......嘿嘿嘿?!?p> 柳郢這會兒算是震驚三連,第一次,以為被喚作大客那侏儒是老閑大;第二次是陳人九在人家地頭辱罵時的囂張,第三次便是......
這長安城地下霸主,為禍長安治安二十余年的傳奇人物不僅真實(shí)存在,而且老閑大居然是女子?!
如果說此女子是老閑大的話,歲數(shù)應(yīng)該不小了呀,可眼前這妖艷女子哪里有歲月痕跡。
老閑大瞇著鳳眼輕蔑地打量著陳人九,輕輕吁出一聲:
“呵”
然后把手撫向白皙的頸部,順著緊實(shí)光澤的脖子向喉嚨摸著,歲月并沒有在上面畫下路過的紋路。
手掌開始脫離肌膚,弓在下巴,只留下中指和食指沿著脖頸向下劃去,穿過玲瓏瘦削卻不突兀的鎖骨,劃向披在肩頭那毛茸茸貂裘下,好似是章臺柳巷常見的那般暗紅色真絲長裙。
垂感極佳的綾羅絲面被手指壓迫在豐韻的肉體上掙扎,仿佛再用些力就會被兩旁高高聳起的頂端緩緩刺穿撕裂。
終于手指劃下,游走在柔軟的腹部,纖細(xì)的蠻腰也釋放了絲裙的壓力,兩旁的腰窩若隱若現(xiàn)。
她開始回憶著什么,雙頰緋紅。
又瞥見柳郢無處安放游離的目光,得意著輕咬上唇,將手落下,搭在圓潤又隱約能看到血管脈絡(luò),那吹彈可破的大腿肌膚之上,重重喘息了一下說:
“聽說你覺得我年老色衰,便嫌棄我了?”
“這是哪個小王八蛋背后嚼我舌頭!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陳人九一聽裝作大怒,轉(zhuǎn)著圈指向圍在院中的一群莽夫,這幫壯漢卻縮緊身軀躲避著陳人九的目光。
“哼,那夜之后,我為何一個月來都尋不見你?你那夜是怎么跟我許的?”
老閑大忽然面色一變,怒視陳人九,五官向中間擠壓著。
“那......那一夜......那一夜,我承認(rèn)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夜色太美你太溫柔......”
這便是中原方......不是......陳人九媾女秘術(shù):
情歌歌詞!
“少他X又跟我來這一套!”
老閑大說著猛一揮袖,幾把短匕便不知從哪飛出,貼著陳人九腳尖前插了個半圓。
柳郢一看擺出要動手的架勢,一眾壯漢見狀紛紛抄起長刀短棒,好似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別別別!柳公子,這事我來處理好不好?你別插手!”
陳人九急忙上前攔住,雙手不斷往下擺動,眾人也便將舉起的武器落下。
“柳公子?柳白家的小兔崽子?”
老閑大瞥了一眼柳郢說道。
“吆~娘子還認(rèn)識我們京兆尹柳白大人?!?p> 陳人九緊緊攥住柳郢,嬉皮笑臉地跟老閑大回到。
“笑話,我在這長安城混跡這些年,歷任京兆尹哪個不認(rèn)識?”
“認(rèn)識便是一家人了,我們進(jìn)屋坐著聊如何?美人兒!我看你穿這么單薄,心疼得緊!”
陳人九上前就想去攙住老閑大,卻被她伸手呵?。?p> “別打岔!我問你,那夜你是怎么給我許的?”
“......要是再躲,扒了我的皮?!?p> “那你說今日怎么辦?”
陳人九見老閑大不知又從哪摸出一把短匕,忙擺起一張苦臉叫道:
“這能怪我嘛?男人的話能信嗎?是不是?”
“你個登徒子......”
老閑大被陳人九這賴皮模樣搞得又氣又好笑,接著說:
“一個月有余了吧,我都快把你忘了,你又派這小廝尋我干什么?”
陳人九回頭看了看吊在井口的小景,接著鉆進(jìn)車中不知道找些什么,藏在身后,笑著應(yīng)道:
“這不是想娘子了嗎!今日恰巧去東市辦事,記得娘子早前說喜歡吃東市街口的燒雞,我便買了來孝敬娘子啊,沒有什么事情是一只燒雞不能解決的?!?p> 說著,陳人九從背后掏出一只燒雞,亮了下,另一只手又緩緩掏出一只燒雞。
“解決不了?那就兩只?!?p> 老閑大捂嘴,噗嗤一下笑了。
“這天也涼了。你呢,也沒安什么好心,到里面說吧。”
“好好好,只是我那屬下還......”
陳人九看向小景說道。
“吊著!”
“是是是!吊著吊著!年輕人沒事,抗造!權(quán)當(dāng)鍛煉身體!”
說話間,陳人九和柳郢便隨著老閑大進(jìn)入倉房。
本是間平平無奇的倉房,大客和豹子快步上前挪開一些草垛,一扇通往地下的暗門暗藏其中,大客上前敲了敲,說了句暗語。
地下傳來齒輪攪動的聲音,這道暗門便緩緩潛入地下,漏出通往下層的階梯。
順著階梯而下,陳人九也便第一次來到了老閑大的巢穴,簡陋倉場里竟藏著如此富麗堂皇的另一番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