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妙!”
趙胖子在一旁觀戰(zhàn),初時膽戰(zhàn)心驚,為程成擔心,等他看到程成點燃火折子,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拍掌稱快。
“快救火!”
沒人比他更損,他一邊喊著快救火,一邊端著菜湯沖著渾身是火的烏烈潑過去,哪個菜的油大他就潑哪個,名副其實的火上澆油。
烏烈滿地打滾,童福帶來的其他人一看,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衣,沖過去撲打烏烈身上的火焰,好半天才完全熄滅。
程成站在一邊觀看,根本沒有阻攔的意思,因為他知道死亡才是仁慈,全身重度燒傷的烏烈,以后的日子絕對是生不如死。
待火勢熄滅,烏烈已經(jīng)被燒得不成人形,全身都是燒傷和水泡,衣服浸著酒點燃,此時已經(jīng)焦糊,粘在烏烈的身體上,一揭就連皮帶肉揭下一塊,鮮血淋漓,隱約還能聞到烤肉的香味。
可憐一個堂堂煉氣境修行者,被程成這個煉體境弟子搞成這副慘樣。
趙胖子幸災樂禍,拍著手說道:
“我說,回去告訴你師娘,趕緊把你們鐵鷹門這塊招牌換了,嗯……我看換成燒雞門最合適,你覺得呢?”
烏烈還剩一口氣在,他瞪著眼皮都燒爛了的眼睛,看著程成和趙胖子,滿眼怨毒。
他張口想罵,但氣管已經(jīng)被炙熱的氣體灼傷,只能發(fā)出呀呀的嘶啞聲音。
趙胖子樂了,剛才神氣活現(xiàn)的烏烈現(xiàn)在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想還也沒法還,真是理想的吵架對手。
“你還敢瞪眼!小心胖爺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當泡兒踩!”
不管趙胖子怎么在烏烈這個廢人面前耍橫,程成轉(zhuǎn)身跑到蔣蘭蘭旁邊,扶著她問道:
“蘭蘭,你怎么樣了?”
蔣蘭蘭面色臘黃,嘴唇泛白,已經(jīng)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她輕輕地開口:
“程……大哥,你真厲害……”
蔣洪義兄妹連心,大滴大滴的眼淚滾滾而出,哭道:
“程兄弟,我妹妹她……她中毒已深……”
程成沒有說話,跑到柜臺旁邊搬來一壇英雄醉,倒了一碗,遞到蔣蘭蘭唇邊,說道:
“蘭蘭,把它喝下去?!?p> 蔣洪義雙眉緊鎖,攔住程成,說道:
“程兄弟,你這是要干什么?”
“蔣兄,你、我、趙師兄都和蘭蘭在一起,為何咱們?nèi)宋粗卸荆俊?p> 蔣洪義并不笨,只是擔心妹妹,方寸已失,聽程成一說,有些明白過來。
“你是說,這酒能解毒?”
“能不能解毒我不知道,可能這小子的毒功練得不到家,應該有些效果?!?p> 蔣洪義回想剛才的細節(jié),恍然大悟,扶著妹妹,幫程成把這碗英雄醉給妹妹灌進去。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這英雄醉之中大概摻雜了雄黃,對鐵砂混合鐵線蛇毒練成的鐵鷹門武技有極大的克制作用。
不一會兒,蔣蘭蘭灰白色的臉龐漸漸滲出了淡黑色的汗水,程成喝止住仍然叫罵不停的趙胖子,命他去樓下拿來清水和毛巾,把她臉上帶毒的汗液拭凈。
又過了一會兒,蔣蘭蘭的面色恢復了紅潤,眼中神采復然。
程成和蔣洪義這才放下心來,轉(zhuǎn)頭一看,童福他們一伙人已經(jīng)帶著重傷的烏烈跑掉了。
“可惜!”趙胖子一拍大腿,“應該把他們?nèi)磕孟?,然后交贖金為自己贖身?!?p> 程成剛想罵他財迷心竅,倏然間樓下又是一陣騷亂。
“怎么回事?莫非童福找到了幫手,去而復返?”
仔細側(cè)耳細聽,卻聽到鐵甲摩擦刀槍碰撞的聲音。
“不好!是安城的巡防守軍來了!”
程成臉色一變,不為別的,要是被守軍抓住,雖然自己一方占著理,但童家在此地經(jīng)營多年,與地方上的關(guān)系盤根錯結(jié),不好對付,肯定要驚動父親程經(jīng)武將軍。
“此地不可久留!咱們走!”
樓梯上傳來噔噔噔的雜亂腳步聲,不少人正在上樓。
“對!早就該走了!又砸了一家酒樓,咱們幾個窮光蛋可賠不起!”趙胖子說道。
程成讓蔣洪義背起蔣蘭蘭,怕蔣蘭蘭的毒解得不徹底,又讓趙胖子抱起一整壇英雄醉,自己拿著包袱和檀香木盒,三人從背街的一面跳下,千鈞一發(fā)之際逃出守軍的包圍。
正陽大街上到處鑼聲響亮,安城守軍從南到北封鎖了正陽大街,正在挨家挨戶搜查在來客居鬧事的人,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程成他們幾個人生地不熟,只知道找準一個方向瞎跑,跑到城門處,發(fā)現(xiàn)城門已封,守城官兵正在挨個盤查進出城的人員。
聚集在城門口的,不乏培元境的高手,在皇權(quán)積威之下,也只能無奈接受盤查。
眼看城門出不去,他們只能先退回小巷子里,從長計議。
“程兄弟,咱們?nèi)ツ模俊笔Y洪義已經(jīng)沒了主意,向程成問道。
“你那個趙叔,可以信賴嗎?”程成也沒有太好的辦法,思來想去,只能冒險試試藥王谷是不是真如傳說中一樣,是個國中之國。
蔣洪義猶豫著點頭,他不是對趙叔猶豫,而是對千秋堂能否挺過盤查而猶豫。
“那就先去千秋堂里暫避?!?p> 此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千秋堂肯定有解毒排毒之藥,得先把蔣蘭蘭體內(nèi)的余毒清干凈再說,其他事只好先不想了。
幾個人像無頭蒼蠅在城里一通亂轉(zhuǎn),好不容易才回到灑水巷,千秋堂的后門。
蔣洪義又用暗號敲了幾下后門,有伙計過來開門,看少爺一臉狼狽背著小姐,連忙放他們進來,自己伸出頭去看了看左右無人,咣地一聲關(guān)門落鎖。
幸好由于城內(nèi)大亂,千秋堂為免被波及,已經(jīng)提前關(guān)門歇業(yè)。
趙敬一聽到消息,趕緊跑到后院去探望蔣蘭蘭。
蔣蘭蘭其實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大半,只是腿腳發(fā)軟,有些走不動路,另外她不擅酒力,被灌了一碗烈酒,雙頰酡紅,氣息微粗,早已趴在哥哥背上沉沉睡去。
伙計給收拾出一間僻靜的屋子,又搬來一床嶄新的被子,程成他們把蔣蘭蘭扶上床,給她蓋上被子。
蔣蘭蘭剛躺好,趙敬一就進來了,一進門就問道:
“蘭蘭受傷了?傷到哪里了?”
蔣洪義深施一禮,把今天逛街的經(jīng)過粗略講了一遍,重點說明如何與童家起沖突,鐵鷹門烏烈與程成戰(zhàn)斗中,蔣蘭蘭吸入毒氣,最后程成用烈酒緩解毒性的過程。
趙敬一面露驚詫之色,一是驚程成以煉體境的修為擊敗煉氣境,二是驚程成的觀察力細致入微,臨危不亂,在生死之間居然能注意到烈酒克毒這種細節(jié)。
以前蔣洪義來信,信中說程成是如何智擒金線鱷救下他們兄妹倆,趙敬一尚以為是程成運氣好,誤打誤撞以煉體境中期擊敗二級上品妖獸。
但他深知,偶爾發(fā)生一次奇跡能稱為幸運,如果奇跡發(fā)生兩次就不叫幸運,而叫實力。
看來這程成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趙敬一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沖著程成點頭致謝,然后走到床邊,握住蔣蘭蘭的細腕替她診脈。
賣藥的多少都懂一些醫(yī)道,趙敬一雖然不是修行者,卻是醫(yī)道中的高手。
片刻之后,他焦急的面色舒展開來,把蔣蘭蘭的手掖回被子里,說道:
“我這寶貝侄女并不大礙,確實是中了毒,不過大部分毒性已經(jīng)被烈酒化解,剩下的少量毒性也已經(jīng)被逼至體表,我開個方子,把藥服下,多蓋一床被子,發(fā)發(fā)汗,毒也就清干凈了?!?p> 說完,他揮手吩咐伙計拿紙筆過來,略一沉吟,刷刷幾筆,開出藥方。
蔣洪義接過藥方,臉色一紅,嚅囁著說不出話來。
“趙叔……我們把錢花光了?!?p> 趙敬一愣住了,奇道:
“連上次的五千兩銀票,帶這次的一千八百兩銀票,都花光了?”
“是的……”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錢得來不易,怎么能隨意揮霍!”趙敬一呵斥道。
趙胖子看不過去了,從旁插嘴道:
“哎我說趙叔,你這翻臉可夠快的啊,我們花錢還礙著你什么事了?”
蔣洪義怕他們倆一言不合起沖突,連忙插在中間攔住趙胖子的話頭,對趙敬一說道:
“趙叔,我朋友他不懂咱們藥王谷的規(guī)矩,請您勿怪?!?p> 然后又轉(zhuǎn)過頭來對趙胖子解釋道:
“趙師兄,我們藥王谷的規(guī)矩,是谷內(nèi)弟子外出歷練之時,不得接受來自谷內(nèi)的任何幫助,如需幫助,必須支付同等的報酬,這是為了鍛煉谷內(nèi)弟子的自立與自強,請師兄多加擔待一二?!?p> 趙胖子有點明白過味兒來,沒好氣兒地問道:
“何著現(xiàn)在就得交診金不成?”
“正是……可是我和妹妹身上的錢加起來只有十幾兩了?!笔Y洪義為難地說道。
趙敬一在身后冷冷地說道:“沒錢的話,藥方收回,也請你們離開?!?p> 趙胖子沒有理他的冷言冷語,繼續(xù)問蔣洪義:
“莫非上午代售內(nèi)丹那百分之五的手續(xù)費,也是這個原因?”
“正是這個原因?!?p> “呸!臭規(guī)矩真特么多!”趙胖子吐了一口唾沫。
蔣洪義背對趙敬一,仗著趙叔看不見,也沖趙胖子擠眉弄眼,做出個深有同感的表情。
?。ㄍ砩掀唿c十五分,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