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來自過去的幽靈

　　露天花園位于整棟建筑的左側(cè)，為半開放式，邊界與濃密的人工樹林接壤。

　　靠近建筑的部分設(shè)有木制平臺，桌椅等設(shè)施，通向樹林的有幾條鵝卵石鋪就的環(huán)形小道。

　　川上濟(jì)順著小道慢悠悠地散步，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倒出兩片服下。

　　那里裝著患有心臟病的深谷陽子每日需要服用的藥物，被他替換為了檸檬薄荷含片。

　　“傍晚的空氣很新鮮呢?！贝ㄉ蠞?jì)輕聲呢喃。

　　“可不是嗎，小姑娘。”

　　接上他話的是一名人到中年的男人，身材發(fā)福，但保養(yǎng)得很好，看上去比皮斯科年齡年輕十來歲。他瞇著眼，笑得十分友善。

　　魚兒上鉤得太輕易了，比他想得要沒耐性，這讓川上濟(jì)驚訝之余有些失望。

　　在他和鈴木園子交談時這名男人就一直盯著他，目光明顯得像黑夜里孤島塔上的探照燈。

　　川上濟(jì)小聲驚叫，他猛地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是一名長者搭話又露出靦腆拘謹(jǐn)?shù)男?，帶著幾絲和陌生人交談的不自在。

　　“先生您好，我是深谷陽子?！贝ㄉ蠞?jì)鞠躬問候。

　　“是老夫太突兀了，深谷小姐。在下中井隆志。”中井隆志解釋，“老夫家的小輩也差不多你這個年紀(jì)，看見你不禁心生親切，才貿(mào)然搭話，希望沒有驚嚇到小姐?！?p>　　“沒什么，沒什么！”川上濟(jì)急忙搖頭。

　　“也是老夫我寂寞久了，不知小姐是否愿意陪我一敘?！?p>　　“我很樂意陪中井先生聊天?！?p>　　柔軟，天真，帶著幾分討好，人際交往時下意識放低姿態(tài)。

　　中井隆志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沒費什么力氣這個愚蠢的女孩就順著他的套路走。

　　這一切太輕易了，如果在平常一定會讓中井隆志產(chǎn)生懷疑，但目的即將達(dá)成的急切讓他放松警惕。

　　畢竟一個柔弱的，得病了的小姑娘又能把他怎么樣呢？

　　他們順著卵石小道向前，中井隆志一邊有技巧地套著川上濟(jì)的話，一邊有意無意地把他往離人遠(yuǎn)樹木多的地方帶。

　　“老夫在募捐儀式上聽到了你的致辭，深谷小姐真的是很堅強......”他開啟話頭。

　　“多虧了溫亞德女士的資助，也十分感謝老先生您的慷慨資助。”

　　“小姑娘一直在孤兒院嗎？”

　　“是的，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不過在五歲之前我在另外一家孤兒院，然后被轉(zhuǎn)分到希望孤兒院。”

　　......

　　兩人越走越遠(yuǎn)，身影逐漸消失在眾人視野中。這個時間大多數(shù)人都在一樓大廳的宴會里。無人注意到一名少女和一名男人的離去。

　　而約莫兩三分鐘之后，兩名十二歲的女孩子沖進(jìn)露天花園。

　　“咦？陽子姐姐去哪兒了？”

　　“園子，我覺得之前那名男人好像在跟著她。”毛利蘭皺起眉。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按園子說的，深谷陽子是一名先天性心臟病患者，如果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話不會走太遠(yuǎn)。

　　而且那名男人……讓毛利蘭有種不好的感覺。

　　“沒事的，小蘭。”園子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好朋友的后背，“我們找到陽子姐姐不就行了？”

　　“要是新一在這里，他說不定能推理出來?！?p>　　“好了，別提哪個滿腦子推理的家伙了，我們也能找到陽子姐姐?！眻@子翻了個白眼。

　　他不在才好呢，畢竟那家伙在哪兒哪就發(fā)生命案，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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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井先生，我們是不是……走得有點太偏了？”

　　中井隆志看見小姑娘不安地詢問，他出言安撫：“啊，聊得太入神了沒注意，我們回去吧?！?p>　　川上濟(jì)松了一口氣，他毫無防備地轉(zhuǎn)過身。在他身后，中井隆志目露兇光，高揚右手———

　　而外表孱弱的女孩側(cè)過身，輕輕巧巧地抬手把這一擊接住，然后順勢往前一拽，把中井的手臂往后一折。

　　中井隆志回過神時已跪著被人壓在地上，右臂傳來的劇痛令他慘嚎出聲，他手上的注射器易了主，被川上濟(jì)另一只手拿住。針尖在暮色里閃著寒光。

　　“太讓人失望了呢，中井隆志先生?！?p>　　川上濟(jì)依舊在用偽音，甜美溫柔的聲音卻道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內(nèi)容：

　　“親自動手是最不入流的一種選擇。之前你試探那么久，在確定我完全不記得12年前的事情后還如此倉促地動手，真的太急躁了?！?p>　　川上濟(jì)加大手上的力度。

　　被壓在地上的男人臉色發(fā)青，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地嘶叫，如已經(jīng)過時的老舊唱片。

　　“我在明你在暗，若是事后買兇殺人，做到不留痕跡太容易了。親自動手也不是不行，投毒是個正確思路，但針劑卻是下下選中的下下選。

　　“毒藥效果強的話，用小毒針路過時隨手一扎就行了。但中井先生你卻非要多此一舉將我約出來———像你這種未受過訓(xùn)練的普通人，能保證一針扎入我的血管嗎？”

　　川上濟(jì)將藥劑擠出來了一點，遠(yuǎn)遠(yuǎn)地聞了聞。

　　“市面上的絕大多數(shù)毒藥尸檢都能查出來，而你用的是氰化物吧，一股子苦杏仁味。即使僥幸得手，事后警方一尸檢，來賓行蹤一查，鎖定你也是分分鐘的事?！?p>　　面色蒼白的少女笑著說：“以中井先生這么粗劣的犯罪方式，真不像是能夠完成12年前那場完美犯罪的人呢?！?p>　　“你不是深谷陽子！你不可能活著??！”

　　“為什么我不能是深谷陽子？”

　　川上濟(jì)微微放松對中井隆志的鉗制，又俯下身，把針尖抵在他的脖頸上。

　　他把一名充滿恨意的少女模仿地惟妙惟肖。

　　“讓我想想，當(dāng)初我也就五歲……被你折磨到快死的時候拋尸海里，很可惜，我沒死，反而被別人救了?！?p>　　“估計中井先生也沒想到，受害者不僅健健康康地長大了，還有勇氣與能力向加害者復(fù)仇吧?！?p>　　“不，不是我！你別找我！”中井慘叫，“我只是個小兵而已！！”

　　少女的氣場太過可怕，他相信自己若是不解釋，下一秒裝滿劇毒氰化物的針筒就會扎進(jìn)他的脖子。

　　“是他們，是那個組織，是那個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