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
東河村的鄉(xiāng)道上,幾名村漢正在拼命地向前狂奔,看他們的神情十分的緊張,其中幾人的身上全是濕漉漉的一片。
這群人剛把一個落水的人救上來,正急著要把他送到郎中家搶救。
說起來昏迷不醒的這位可是村里的有名人,他名叫謝安,字適之,十五歲連過縣試和府試兩關,最后順利考上童生,當時在村里可謂是風頭無二。
只是距今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八年的時間,那個天才少年謝安,從那時起足足考了八年都止步不前。
原本謝安的家境還算富裕,但父母相繼離去之后他便失去了依靠,從那以后他只能靠著變賣祖產(chǎn)過活。
偏偏謝安還一心想著要求取功名,也不出去找一份活計,就這樣一直把自己鎖在家里悶頭讀書。
結(jié)果硬拼了幾年下來最后秀才沒考上,能賣的東西都賣光了就只剩下一間祖屋,家里現(xiàn)在更是一貧如洗。
院試剛放榜沒幾天,這一次謝安又沒考上,回到村里一時想不開的他便選擇了投河自盡,了此殘生。
好在謝安投河的時候旁邊恰好有人經(jīng)過,一看到他投河立馬大聲喊人,聞訊而來的村民大伙七手八腳把他從河里撈起,然后趕緊送醫(yī)急救。
當村民把謝安送到許郎中的家里時,對方一把脈,然后探了探他的鼻息,隨后直接搖了搖頭道:“哎……沒救了?!?p> 周圍的人一聽紛紛露出了惋惜的表情,連許郎中都這樣說了,謝安肯定是已經(jīng)死透了。
“安哥兒怎就這么想不開呢?他這么年輕沒娶妻生子就走了,實在太可惜了?!?p> “先把安哥兒送去他家安頓,等跟村里的長輩們商議之后再做定奪?!?p> 既然人都沒了留在這里也沒用,所以大家打算把他抬回家先安頓一晚,明天等跟村里長輩商量過后再看怎么處理他的后事。
“咳咳咳……”但就在這時,對方突然猛烈咳嗽了起來。
剛把眼睛睜開,謝安發(fā)現(xiàn)周圍有一群人正圍在了他的身邊。
“我……”就在他正準備開口之時,腦子里突然涌入一堆亂七八糟的記憶,只覺頭疼欲裂,下一秒便直接昏死了過去。
“安哥兒”
周圍的人嚇了一大跳,但許郎中在震驚之余,立馬推開旁邊的人上前施救。
…………
在許郎中家里休息了一夜,謝安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此時的他已經(jīng)不是原本的謝安,現(xiàn)在的謝安是一個從未來世界穿越而來,與他同名同姓的人。
沒想到穿越這種事情竟然能落在自己的頭上,謝安剛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還非常的興奮,但很快他就陷入了一片愁云慘霧當中。
父母雙亡,家徒四壁,土地沒有,功名也沒有,口袋里只剩下三錢的碎銀子。
在這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年代,至少得要考上秀才之后,才能稱得上是一個真正有功名的讀書人。
只要考上了秀才自然好處多多,不僅能免除徭役、成績優(yōu)秀的稟膳生員每月還能從縣里拿到銀子和廩米。
而且有了秀才的身份還能免交公糧,到那時就會有人上門投獻土地,成為你的佃戶奴仆。
從那之后衣食無憂自然不說,而且社會地位極高,見官不用下跪,只需拱手行禮即可,有時見縣官對方甚至還會賜座,也難怪這世上的人不惜耗盡家產(chǎn)也想要博一個功名出來。
即便沒能考上秀才,但考到了童生也不是全然什么好處都沒有,雖然不能免除徭役和公糧,但能到一些偏鄉(xiāng)的社學教書,或是被請到一些有錢人的家塾擔任西席,每年不僅有豐厚的酬金,吃住也是全免。
所以謝安其實并不是沒有后路,只不過他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哪想去當什么先生或西席,結(jié)果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給逼死了。
院試剛剛結(jié)束,如果要考的話還得等上一整年的時間,要是順利的話那后年就能接著參加秋闈(鄉(xiāng)試)去考舉人。
如果再順利一點的話就能一步登天進京趕考參加會試,再順利一點進到廷試,也稱殿試,直至金榜題名。
夢做得也差不多了,肚子也很適時開始咕咕咕地亂叫。
昨天晚上喝了一肚子的河水,又不知道被許郎中灌了什么藥,現(xiàn)在的謝安實在餓到不行。
不過他家里連一粒米都找不到,更別說菜和肉。
洗了個澡,找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換上,戴上四方平定巾,拿上一柄折扇,謝安妥妥的一身文人的打扮。
哪怕他考了八年都沒能考上秀才,但在東河村像謝安這樣能考上童生的讀書人還是少數(shù),所以他在村里的地位自然不會低到哪去。
身材均衡,面容白凈,雖然遠遠沒到貌似潘安那種的程度,但也算得上是一個俊俏的小郎君。
對謝安來說他現(xiàn)在有幾種選擇,第一種就是直接認命,進村里的社學教書,或是到其他大戶人家的私塾擔任西席,接著娶妻生子,過上一世安穩(wěn)的生活。
第二條路就是先把祖屋給賣,然后找個地方苦讀一年,明年參加院試去考個秀才回來。
雖說父母在不遠游,但現(xiàn)在謝安的父母都已不在,加上他早已成年,所以謝安想怎樣處置自己的家產(chǎn)也不會有人會去說什么。
但這樣做實在有點賭,萬一明年還是沒考上秀才,那他恐怕還是只能老老實實去當一個教書先生,而且連房子都沒有,只能寄人籬下。
正當謝安還在考慮接下來該怎么做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謝安在嗎?”
謝安一聽,感覺聲音有點熟,于是他趕忙應了一聲,然后去開門迎客。
“二叔公您怎么來了?快請進。”一看來的是族中長輩,謝安趕緊恭恭敬敬把對方請進屋。
親自給二叔公倒了杯水,然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了他的旁邊。
本來這位二叔公平時基本上也不會到謝安這邊來走動,向來都是謝安到他那邊向他請安問好。
只不過謝安這個書呆子平時基本上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會把自己關在家里拼命讀書,一年到頭除了祭祀祖先和重大的節(jié)日慶典之外,基本上就看不到他的人影。
今天一大早二叔公起床沒多久就聽說謝安昨天晚上投湖自盡,好在被許郎中救了回來,把他嚇得趕緊親自過來查看一番。
雖說謝安沒能考上秀才,但怎么說也是村里為數(shù)不多的讀書人,這個年頭要培養(yǎng)一個讀書人可一點都不容易,更別說是一個考上童生的讀書人,如果他真的就這樣走了,那對東河村將是一個重大的損失。
“就算考不上也不至于……也不至于那樣做啊,你還小,還有大把的時間,西河村的王相公那可是足足考了三十多年才考上,你又何必如此想不開呢?”
“二叔公教訓的是,小侄昨夜心情不佳又加上喝了點酒,所以一時昏了頭才做出那等糊涂事,還請二叔公見諒?!?p> 二叔公搖了搖頭:“還好你沒事,否則我都不知該如何向你去世的父母交代,以后可不許再做這種糊涂事了,知道嗎?”
被二叔公疾言厲色地說教了一頓,謝安根本就沒有還口的余地,所以老老實實挨罵就成了。
這時二叔公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說起來你今年也已二十有三,往年怎么勸你娶親你死活也不肯,說是要一心讀書……”
“以前還能任你由你,但現(xiàn)如今家里就只剩你一人,所以今天二叔公就給你做一回主,幫你尋了一門親事。”
“讓我成……成婚?”
謝安驚訝得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起來,自己才剛穿越就要立馬成親,也太快了點吧?
天庭小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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