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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業(yè)

第八章 遭刁難,貞娘據(jù)理爭

家業(yè) 糖拌飯 2498 2013-09-29 22:57:21

    孫月娟的父親孫大河是墨坊的副管事,聽貞娘說想領(lǐng)燈和桐油回家取料。

  這些日子,貞娘家發(fā)生的事情孫大河也是知道的,聽說老掌柜的把他們老兩口的棺材板都當(dāng)了,自然明白李家如今日子難熬。

  雖說老掌柜跟嫡宗這邊有間隙,但子孫后輩賺點(diǎn)辛苦錢,討生活應(yīng)該是沒關(guān)系的。

  至于點(diǎn)煙的技術(shù),月娟雖在一邊把貞娘夸的天花亂墜的,孫大河是有些不信的,但李家有老掌柜的在,想來也是不會有問題。

  于是就給貞娘擔(dān)了保,然后帶著她去領(lǐng)料。

  “謝謝孫叔?!必懩锔诤竺妫ξ母兄x。

  “可別這么客氣,都是多年的老鄰居了,哪天我還想回去找你爹喝酒呢?!睂O大河開玩笑的道。

  “那孫叔可要失望了,我爹跟人跑漢口去了,被我爺爺趕出門的。”貞娘回道。

  孫大河聽了,倒也沒在說什么,心里卻是點(diǎn)點(diǎn)頭,不愧是老掌柜的,終究還是狠下了這個心,景福這些年也著實(shí)混的太不成樣子了,如今反累的女兒為著家計奔波。

  三人邊聊著,就到了墨坊的材料間。

  “鄭管事,我?guī)е藖眍I(lǐng)一百盞油燈和二十斤的桐油,回家取料。”孫大河沖著材料間一個賬房打扮的中年男子道。

  “押金?!蹦青嵐苁驴戳丝磳O大河,又看了看貞娘,便抬眼道。

  貞娘在邊上一聽押金,心道,壞了,她家這時候哪還拿得出押金來。不由的看了看孫大河。

  “我擔(dān)保,我來畫押,可行?”孫大海湊上前道。這位鄭管事是邵總管的女婿,平日里說話就這么硬氣,他也只得討好些。

  “你擔(dān)保,你擔(dān)得了那么多的保嗎?你兩個兒子,各領(lǐng)了一百盞油燈回去,這又給人擔(dān)保,真要損失了,可不是僅僅錢的問題,那可是會耽誤工期的,不成?!蹦青嵐苁聰[著手道。

  “這,不是說李氏子孫免押金的嘛。”孫大河無奈的道,本來,他知道老掌柜跟嫡宗這邊關(guān)系不好,不想節(jié)外生枝,便想瞞著貞娘是老掌柜家孫女的事情。

  只是這會兒,鄭管事這么一手,就沒法瞞了。

  “哦,你是李氏子孫?哪一房的?”那鄭管事的聽說貞娘亦是李氏子孫,臉色倒是緩和了下來。卻是沖著貞娘問。

  “八叔公一房的,我爺爺是李金水?!必懩锎嗦暤牡溃瑢O大河之前的好意貞娘也清楚,只是如今到這份上了,那她也不能怯場,她如今出來,代表的可是八房,不能丟份。

  李家在貞娘爺爺那一輩,嫡庶算到一起共有兄弟十三人,不過多夭折或意外死亡,如今除了已故的嫡宗七爺爺外,健在的便是六爺爺,八叔公(就是貞娘的爺爺李金水),九叔公,俱是庶出。

  六爺爺李金泰,自李家太公爺和太祖母過世后,兄弟分家,他只要了一個鄉(xiāng)下田莊,到鄉(xiāng)下過起了富家翁的生活,膝下有三女,前面兩女早已出嫁,如今子孫滿堂,不需要六爺爺操心,唯有最小的幺女兒,性子太綿軟,六爺爺怕她嫁到別人家里吃苦頭,在十八歲上便幫她招了婿上門,窮人家的孩子,倒也是個勤勞肯吃苦的,育有一子,六房也算是后斷有人,六爺爺也說得上是萬事順?biāo)?,平日里有時間便提著幾個紅芋,或者玉米各家竄竄,悠閑無比。

  而八叔公,便是貞娘這一支,據(jù)說當(dāng)年也分了好一筆家財,不過,貢墨出事時,李金水變賣了一部分補(bǔ)償?shù)兆诘膿p失,再一部分便是被那好賭的爹給敗掉了。

  幾房里,沒有比八房混的再差,不招人待見的了。

  九叔公李金和,在墨坊里是有份子的,如今幫著七祖母管理墨軒,有一子一女。兒子李景東當(dāng)年跟在七爺爺身邊做事,當(dāng)年貢墨出錯的時候,他也是挨了打的,兩條腿就殘了,后來由七祖母介紹,進(jìn)了雕刻世家黃家,學(xué)了一手雕刻技術(shù),順便還娶了黃家女,如今是制墨坊的首席雕板師。

  從這一點(diǎn)上來說,李景東也是被貞娘的爹給連累的,難怪這些年,八房九房亦是老死不相往來。

  此時,那鄭管事一聽貞娘是八房的,那臉色一變,又沉了下來:“不行,你不能領(lǐng)?!?p>  “我為什么不能領(lǐng)?”貞娘皺緊了眉問道。

  “你大概不曉得,你爺爺當(dāng)年可是被趕出墨坊的,并發(fā)誓,有生之年決不碰墨,人無信不立,你還是回去問你爺爺吧。你爺爺當(dāng)年為了爭奪墨坊的,甚至不惜在貢墨上做手腳,最后終導(dǎo)致七老爺身亡,景東致殘,這等事情難不成都忘了?”那鄭管事一臉不屑的道。

  貞娘知道,爺爺當(dāng)年怕自家老爹的事暴露出來不容于人,便抗下了這件事,才致使人人都以為當(dāng)年貢墨的事情是自家爺爺有意為之。

  如今事情內(nèi)情她已知曉,但早已事過境遷,再解釋那些東西已毫無意義。

  但不管如何,這是前輩的恩怨,算是李家的家務(wù)事,也不容得一個外人在這里評說。

  “爺爺輩的事情,我一個小輩無權(quán)過問,我只問你,我爺爺可被逐出李氏?我還是不是李氏子孫?”貞娘一步緊逼一步的問。

  鄭管事沒想到貞娘詞風(fēng)這么尖銳,一時竟被逼問的甚是尷尬。

  “自然是李氏子孫,這一點(diǎn)是沒人能否認(rèn)的。”這時,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傳來。來人是一位花甲之齡的老者。

  四周的人俱是作揖問好:“邵總管好。”

  貞娘回頭看著他,據(jù)說這位邵管家自祖上起就是李家之家仆,如今幾代下來,早已跟李家人無異,如今更是深得七祖母器重,掌管墨坊諸事。

  其在李家的地位,不比幾位叔公低。

  “邵管家好!”貞娘沖著他虛虛一禮,邵總管是李氏家仆,所以,李氏之人俱以管家稱呼。

  “貞姑娘客氣?!鄙劭偣芴搼?yīng)道。

  “李氏祖訓(xùn):李氏墨業(yè)為子孫計,后世李氏子孫,不分嫡庶,不分親疏,只要肯付出勞動,便能在墨坊求得一食之地。如此,邵管家,貞娘來領(lǐng)點(diǎn)煙的材料可有不當(dāng)之處?”貞娘繼續(xù)道。

  “自無不當(dāng)之處,貞姑娘只消簽個字,便可以領(lǐng)料回家?!鄙酃芗业?。

  “多謝邵管家?!必懩镒鞫Y,不管如何,以邵管家為李家的奉獻(xiàn),該有的禮她不能少,隨后自有人帶她去領(lǐng)料。

  “岳父,我看八房這是不安好心哪?!笨簇懩镫x開后,那鄭管事沖著邵管家道,這鄭管事正是邵管家的女婿。

  “放肆,有你這么說話的嗎?你是誰?貞姑娘是誰,再怎么她是李家人,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的。”邵管家疾言厲色的道。

  “我這不是為嫡宗叫屈嘛?!编嵐苁罗q解道。隨后道:“對了,岳父,等過兩天她送料來,我要怎么收?”

  “廢話,該怎么收就怎么收?收料還要我來教你啊。”邵管家氣的一甩袖子。

  看著邵管家的背影,鄭管事怔怔了好一會兒,突在眼睛一亮:“高,實(shí)在是高?!?p>  八叔公的為人大家是清楚的,說了退出墨業(yè),那是絕對不會再碰的,而李家,除了八叔公,李景福是個酒鬼賭鬼,李大郎那小子只有一把子蠻力,可干不來點(diǎn)煙這活,如此一來,八房里哪有人能取出足夠的上品煙料,按規(guī)矩來,到時這貞姑娘不但得陪錢,活計自然不能接了,便是八叔公也丟盡了顏面,這真是一箭好幾只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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