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魔教少主
“感覺怎么樣了?”
蘇玉顏醒來的時候就正對著這張臉,很英俊,確切說他已經(jīng)不能用英俊來形容了——那種氣質(zhì),應(yīng)該被稱作傲視天下。所以,不用聽聲音,蘇玉顏也可以知道他就是那些人口中的教主。
不過他現(xiàn)在的樣子很是奇怪——眼下掛著大大黑眼圈,手上甚至還纏著白布。蘇玉顏摸摸嘴角,上面還殘留著血跡,嘴里也是滿口的血腥味。
不,不會吧?是她咬的?
很不幸的是當(dāng)她用眼神詢問時,那個男人給的答案是肯定的。
聽聞這個教主殘暴成性,曾今他的侍妾在給他斟茶時不小心濺了一滴在他的手背上,就被他命人直接推出去砍了雙手?,F(xiàn)在倒好,她把他的手啃成這幅慘樣,他會不會直接把她推出去千刀萬剮?。?p> “我——我不是故意的!”很小聲的解釋一句,她為了自己不至于死得慘不忍睹決定暫時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不過慕容清雅已經(jīng)死了,這點我沒騙你!”這點她很堅持。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那時候早就燒迷糊了。”很意外沒有砍手砍腳,血流一地,不過男人將手又探向蘇玉顏的肩頭,明顯讓她瑟縮了一下——她可沒忘記昨天在廳上的慘痛教訓(xùn),這男人這次打算將她的肩胛骨捏碎嗎?
“慕容清雅真的死了!”看到她想反抗,男人干脆壓住她,她躲不了,只好繼續(xù)嘴硬到底。
“你是蘇玉顏是吧?”姬近楓對她的死硬到底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他迅速拉開她的左肩的衣服,上面依稀可以看見四個淡青的指印。輕輕的挑了點藥膏用指腹細(xì)細(xì)的揉進(jìn)她的肌膚里:“有點疼,忍著點。”
有點意外,但是蘇玉顏很快就釋懷了——這十年來她經(jīng)歷了太多,如果不能處之泰然的話,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你發(fā)著高燒,為什么不說?”見她一直沉默,仿佛對她的肌膚暴露在他的視線下也毫無所謂,他有點懊惱,他看著她肩頭的指?。骸斑€有,疼,為什么不說?”要是知道她那時候已經(jīng)是搖搖欲墜,他再怎么生氣也不會動用武力來逼她。
“說與不說,又有什么分別?說了就能逃過去嗎?你求饒,你喊痛,不過是給了別人更多折磨你的借口罷了。”對姬近楓的問題蘇玉顏似乎毫不在意,仿佛在討論昨天的天氣:“我蘇玉顏什么都會說,就是沒有學(xué)會叫痛!”
“……”姬近楓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他不知道慕容清雅這十年來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可以讓當(dāng)年他認(rèn)識的那樣任性、高傲的女孩變成今天這樣滄桑、沉默。他想開口安慰她幾句,但是卻知道她現(xiàn)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同情于安慰,尤其是不需要他的!
安靜,是現(xiàn)在他們現(xiàn)在相處的唯一方式,姬近楓看著仿佛對現(xiàn)在發(fā)生在她身上人和事都無知無覺的慕容清雅,仿佛想透過她,找到他十二年前認(rèn)識的那個慕容清雅……
“喂,告訴我你們的丹藥房怎么走,否則——”威脅似地用將原本架在他脖子上的劍又向他的脖子上按了按。
姬近楓小心的回頭,其實那柄架在他脖子上的劍他完全可以當(dāng)做不存在,他現(xiàn)在裝作受制于人,只是因為他太好奇,魔教自從他父親手上興盛這三十余年來,從沒有出現(xiàn)如此大膽敢獨闖總壇還敢劫持魔教少主的人。
來人很不專業(yè),這是姬近楓對她的第一評價——此人干這種九死一生之事,居然不知道要蒙面;還有,大晚上來偷襲,就是下三爛的小賊都知道那是要穿夜行衣的,這個小姑娘居然穿了一身大白衣服。雖然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姑娘穿白的挺好看的,但是他還要說一句——真不知道她怎么命大的還能跑到這里的,典型的不知死活??!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脖子上一陣刺痛,姬近楓伸手一摸,居然流血了。
看來自己剛剛實在待這個少女太溫柔了,居然讓她忘記了這是魔教總壇,還讓她犯下這樣不可饒恕的錯誤,實在是罪過罪過?。?p> 充滿寒氣的眼眸陰毒的看了一眼慕容清雅,讓她瞬間心口產(chǎn)生一陣惡寒——自己應(yīng)該怎樣對付這個膽敢讓自己流血的女人呢?剝皮?抽筋?還是拿去送給毒老鬼做人情,讓她免費嘗嘗那些世間罕見的各種毒物?
“你——”被他的眼神看得頭皮發(fā)麻,慕容清雅本來準(zhǔn)備再用強(qiáng),誰知道視線落在男子臉上的面具上:“哇,好奇怪哦,怎么只有你是戴面具的?”
本來準(zhǔn)備出手的姬近楓因為她的問話動作停了一下,下一刻劍已經(jīng)離開了他的脖子,原因是少女的注意力已經(jīng)被他臉上怪異的銀色面具所吸引,忘記了他是人質(zhì)這個事實。
簡直不知所謂,那些武林正派瘋了嗎?居然派這么個傻瓜跑過來盜解藥!不過他也瘋了,他居然會接著她的話問了一句:“你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戴面具?”天下眾所周知,只有魔教少主才會帶銀色面具,原因是方便他可以在榮登大寶之前,可以以各種身份在江湖中走動以增加閱歷。
“我為什么要知道?”問的還挺理直氣壯。
傻瓜!笨蛋!還是個孤陋寡聞的白癡,難道那些正派派這樣的三腳貓過來,是為了羞辱他們魔教沒人嗎?
很想直接擰下這個傻瓜的腦袋,可是想想看剛才自己沒動手,是人家主動松開劍放開他的,他在動手好像有違他魔教少主的身份。他冷哼一聲收回蓄勢待發(fā)的招式:“今天算你運氣好,你走吧!”
“哦!”傻瓜真的很聽話的轉(zhuǎn)身走了兩步,但是也就兩步:“不對啊,我是來偷解藥的,我為什么要走?”
姬近楓以為今天他已經(jīng)慈悲的就快要全身冒金光馬上便立地成佛了,結(jié)果他百年難得一遇的大發(fā)慈悲,居然沒人領(lǐng)情,那個傻瓜居然又跑了回來:“喂,別以為胡說八道幾句就可以蒙混過關(guān),快說丹藥房在哪里!”
“姑娘,丹藥房是魔教重地,那里面機(jī)關(guān)重重,你還沒進(jìn)去就會變成刺猬?!彼K于明白爹爹為什么從小叫要他立志做一個壞人了——好人難做??!你說他剛才早早把她一刀兩斷多好?可現(xiàn)在他好人已經(jīng)做到一半了,她卻在那里不斷的挑戰(zhàn)自己的耐性。
“我的死活不用你管!”那姑娘還挺傲氣!
他才懶得管,但想想一個從他手下都能逃出生天的幸運兒,要是上來就死在那些蠢蛋造的沒用的機(jī)關(guān)上,那他豈不是很沒面子。
“好,我不管,要送死請便!”雖然他生下來就高居少主之位,但畢竟只有十九歲,年少氣盛總有點賭氣的意思。
“哼,自己走就自己走!”
聽了這一句話,姬近楓眼珠子驚訝的都快要掉下去了,原因是那個姑娘居然吵著吵著便又忘了自己需要他帶路的這個事實,居然第二次抬腳,頭也不回的的走了……
“喂——”很挫敗的感覺,他還等著她求她呢!
……
“呵呵!”姬近楓看著現(xiàn)在這個自稱名叫蘇玉顏的慕容清雅——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么痕跡,卻讓她的眼睛變得飽經(jīng)風(fēng)霜。不過感謝上蒼,她還活著,他終于找到了她,有了這些其他都不重要了。
“你笑什么?”原來的慕容清雅笑起來嘴邊臉頰會有一個小酒窩,而現(xiàn)在的蘇玉顏根本不會笑。但是只要他能再見到她,他依然會高興,因為不管怎么變,那都是當(dāng)年那個任性而又倔強(qiáng)的慕容清雅。
“沒笑什么,”他只是想起了當(dāng)年,想起了當(dāng)年有個傻瓜在另一個傻瓜走了之后居然會一直站在原地等,一直等到……
天快亮的時候,姬近楓居然又看見了那個傻瓜(確切說是他終于等到了那個傻瓜)。一看到那個傻瓜,他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魔教確實修的跟迷宮一樣,別說外人就算是魔教中人有時也會分不到東西南北。但也不至于離譜成這樣吧!她居然迷路了整整一個晚上,害他一直等到天亮,原路返回這種東西難道她都不懂嗎?
“太好了,你還在?。 闭郎?zhǔn)備好好的在這個傻瓜的身上發(fā)泄一下他憋了一夜的怒氣。誰知道,一看見她那大大的笑臉,他剛剛才冒頭的怒火卻又被憋了回去。
慕容清雅轉(zhuǎn)了一晚上,又冷又餓,連個蒼蠅都沒遇到,現(xiàn)在終于看見一個人,還是個“熟人”,她當(dāng)然高興地不得了。她快步的走到那個奇怪的銀面人面前,就差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了,誰知道臨到最后突然又止住了腳步。
“啊——”一聲媲美烏鴉的尖叫,姬近楓想要不是他早吩咐屬下不管發(fā)生什么都別跟過來,她早就因此落網(wǎng)了。只見那個傻瓜笨拙的拔出身上的寶劍,比了比又架在他的脖子上:“差點忘了,不好意思?!?p> 姬近楓一臉怪異的看著第三次被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寶劍——你需要為這個不好意思嗎?
吸氣吸氣,不要再為這個傻瓜動怒:“你又怎么了?”如果現(xiàn)在姬近楓拿掉面具去照一下鏡子,就可以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現(xiàn)在正寫著四個大字,那就是——哭笑不得!
“嘿嘿!”姑娘不好意思的干笑了笑:“那個,我又忘記要你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