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話 被名廚認可的獅子頭
終于到了和趙三勺約好的周六，寧輕輕帶上獅子頭往他家進發(fā)。昨晚斯斯打電話來打聽自己如何應(yīng)付試用期結(jié)束和考手藝兩件事。前者懶得和她說，聽完后者，斯斯以神棍的身份斷定明少就是那個注定給為她做飯的男人，并且把話題繞到了前者，“既然他都給你做飯了，你還擔(dān)心什么試用期，做好當(dāng)老板娘的準(zhǔn)備，讓別人擔(dān)心試用期就對了?！?p> 他怎么是給我做飯？是付酬勞給保姆而已。寧輕輕心安理得地想。但是能不能蒙騙過趙老師那一關(guān)，還未可知。
本來就很擔(dān)心會被識穿，偏偏還多個人。寧輕輕對坐在一棵大樹下竹椅上的公孫易說，“你怎么也在？”
“閑暇無事，探訪故人。”公孫易穿了長衫，搖著折扇，而且已經(jīng)不是之前那把畫著梅花的，這次畫的是另一個場景，廳堂臺階前，一人獨臥，月色如水。
寧輕輕以為他又換了個別業(yè)，問道，“這扇子上的，是你別的莊子嗎？你換個新扇子，代表你換了新住處？”
公孫易臉上浮現(xiàn)了話不投機的表情，把扇子翻了一面，搖給她看。這一面寫著詩：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椗?。
寧輕輕這才想起快到七夕了，這人換扇子就跟正常人換電腦桌面一樣，偏生他的扇子都是高價扇骨和扇面，還都是他自己畫的，矯情死了。
“我乃一介書生，并非土豪，別業(yè)只有一處。手中折扇乃應(yīng)景而換?！惫珜O易說，“此二事我在小作中有提及，你理應(yīng)知曉?！?p> “哦。”寧輕輕說，“我想起來了，是這樣的。你只是為了順應(yīng)七夕的到來才換這個扇子，并不是住在這里?！?p> “我是居于此，此乃我家琴房?！惫珜O易又有點伐開心了，使勁搖動扇子。
面對矯情賤人，寧輕輕一時都想不出什么話來奉承他，只好硬著頭皮說，“真不愧是公孫公子，書房人人家里都有，土豪家里更能有黃金白璧打造的豪華書房，但是只有你家有琴房，才能號稱真正的文人雅士，書香門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邊說邊覺得毫毛直豎。
公孫易卻很受用地點了點頭，“這點你卻記得了。我在小作中也略有嘲諷，當(dāng)下極多人以作家文人自居，其實連識字都算不上，更有許多人附庸風(fēng)雅，其實不過是草包。”
趙三勺從平房里出來，“行了，小子，別在這里賣弄墨水。我不懂什么風(fēng)雅，你上我家做什么？”
“替先父來探訪趙老師，不想巧遇知交?！惫珜O易說，“真是美事?！?p> 怎么還是知交，不是剛剛才在扇子的事上栽了么？寧輕輕說，“趙老師上次說的東西，我?guī)砹?，加熱后請老師品嘗。”
“熱不得。”趙三勺阻攔道，“覆熱之后，肉餡和裹的粉口感都會變化，而且冷了若好吃，才顯得真的好?！?p> “既然巧遇，少不得也要嘗嘗?！惫珜O易笑道，“若能配上我私藏的清茶，就錦上添花了?！?p> 又是他私藏的清茶，上次在梅莊推了，這次他又提起。這里是趙老師家的土院子，我倒要看你怎么矯情。寧輕輕把保鮮盒放下。
公孫易的矯情程度顯然超過她的預(yù)計。院外冒出一人，穿著家仆裝，彎腰道，“公子，是否要備茶？”
公孫易點點頭。
門外家仆變戲法般搬出一個紅泥小炭爐，配了個瓷壺，開始煮水，很快端上一托盤三杯茶進來了。
公孫易拿扇子往趙三勺那邊做了個請的手勢，“先給趙老師奉茶?！苯又肿尳o了寧輕輕。最后才拿起自己那杯。家仆告退。
趙三勺若無其事把茶一飲而盡，同時配著吃掉了兩顆獅子頭。寧輕輕雖然被這矯情排場驚到，還是喝的出這茶果然是私藏好茶，清香無比，不燥不澀。
那個家仆又進來收走杯子，還為他家公子奉上一個新的托盤，排列著餐具和手巾。公孫易這才用銀箸選了顆獅子頭，在自己的小碗里，吃了五分鐘有余。寧輕輕恨不得拿根筷子把獅子頭給他戳進嘴里。
家仆再次出現(xiàn)，收走餐具，奉上漱口用的茶和杯子，最后收走了所有東西，完全消失在門外。
“小子，你覺得如何？”趙三勺耐心等公孫易排場完才問。
“請恕在下口拙，這獅子頭莫不是趙老師親手所做，兩位合伙戲耍在下？”
“我沒你那么清閑。”趙三勺轉(zhuǎn)向?qū)庉p輕，“做的很好。我教過不少天分很高的徒弟，無人可以模仿我的手藝到這個地步?！?p> 寧輕輕大為驚訝，連趙三勺都覺得明少做的獅子頭和他的一樣，給了這個高評價，真是不枉我去服侍他的獅子。
“哈哈，小子，這個徒弟是你介紹來的，你將來想嘗我的手藝，找她便是?！?p> 天哪，徒弟……我的手藝連鱔魚意面隔壁那家店都看不上。這一次半次還能找槍手，往后怎么辦？還是自首吧。寧輕輕醞釀著怎么說出實情。
“趙老師一生至憾之事就是后繼無人。”公孫易有深意地笑道，“不想年事已高還能收到關(guān)門弟子，可喜可賀。你可不要辜負趙老師的厚望?！?p> 寧輕輕想說出實情的勇氣頓時沒了，總不能在這當(dāng)頭潑老人家一頭冷水吧，萬一氣病可擔(dān)不起，且走一步算一步。
趙三勺說，“現(xiàn)在輪到你們嘗嘗我準(zhǔn)備的午餐了?！敝噶酥冈褐械拇箦佔?。
作為人家的弟子，寧輕輕當(dāng)然要主動去盛菜。鍋子里的香味早就飄了出來，只是剛才擔(dān)心獅子頭，沒有注意到。打開鍋子，只見兩個大碗各蓋著一個盤子，是蒸肉的味道。她小心地把碗和盤子翻過來，端出兩個大碗。大黑狗子站了起來。
一只碗里盛著滿滿的黑色梅干菜，上面覆蓋著醬紅油亮的五花肉片，肥肉晶瑩剔透，瘦肉看起來也軟爛多汁，梅菜被濃稠的肉汁浸透，一打開盤子便香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