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都這么著急?”
站在楊志背后的老太太彈了彈煙灰,看著蘇科洛夫和他身后的小眼睛青年,眼神像看兩只白條雞。
“那個俄國胖子,”老太太用手指著蘇科洛夫問,“知道我是誰吧?我們以前見過?!?p> 蘇科洛夫表情依然梆硬梆硬:“不錯,10年前在紅場我們見過?!?p> 老太太笑了:“那你還有膽子來?你以為我寧愿舍了家業(yè)來這里隱居是怕了什么嗎?楊家剩下的兩個廢物就算是有本事,他們能拿我怎么樣?”
蘇科洛夫緩緩搖了搖頭:“我們所做的事是一樣的?!?p> “你做的事,是為了朋友。”蘇科洛夫說,“我做的事,是為了國家。你有你的承諾,我有我的承諾,我們做的事目的不同,理由是一樣的。”
老太太瞇著眼睛笑道:“俄國人跑到中國的地方談愛國?你傻了嗎?”
這句話說完的瞬間,她手中的半截香煙已經(jīng)丟了出去。
楊志只覺得眼前一道青色的光一閃,穿著青色旗袍的老太太已經(jīng)越過自己丟出去的煙頭,一只手按在蘇科洛夫的胸前。
蘇科洛夫連反應的余地都沒有,被老太太一按飛出去十幾米遠。
“廢物也談愛國?”
老太太把干瘦干瘦的手握成拳頭,一拳砸在蘇科洛夫開來的汽車上前蓋上。
仿佛被千斤重力壓到的汽車在原地翻騰升空,在空中慢慢碎裂成支離破碎,再稀里嘩啦地落下。
遠處的蘇科洛夫終于沒有摔倒,掙扎了幾下站直了身子,憤怒地向前奔來:“你這是藐視我國政府……”話還沒說完,一股力量又一次把他掀翻在地。
“政你媽府!”老太太回頭一腳踹在要沖過來動手的黃泉胸口,俄國青年仿佛被她的腳吸住一般沒有飛出去?!熬湍阋才湔務撐易鍪率菫榱耸裁矗课腋嬖V你,我今天留下楊家的小子不是為了朋友,是替我老公辦事。你們這些廢物懂個屁?全都給我滾!”
腳上加了一點力氣,本來被緊緊粘住的黃泉也朝蘇科洛夫的方向飛出去。
楊志看傻了。
在悉尼學跆拳道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不錯,后來遇見偷襲自己的俄國青年才覺得自己很多方面不成熟?,F(xiàn)在看見這個老太太出手,只是幾下,已經(jīng)讓他看出了一輩子的距離。
他忽然覺得心中激動,原來父親身上還有這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等著他去發(fā)掘。
蘇科洛夫被也傻了。
他從來沒想過能在這種地方遇到這樣的的人。這個老太太他10年前確實見過,那時她還是一個很有貴族氣質(zhì)的老女人,陪著她老公在莫斯科旅游?,F(xiàn)在這個張嘴就是臟話、誰的面子也不賣的老女人真的是她嗎?
老女人向前一個踏步,仿佛把時間和空間都瞬間切除了一般傲然站在蘇科洛夫的面前。
“帶著你們的破爛,滾!”
蘇科洛夫看看身邊比自己更慘的黃泉,似乎傷得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他惡狠狠地看 了老太太一眼,愛國和信仰……狗屁!現(xiàn)在活命最重要!抬著黃泉,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老太太看著蘇科洛夫落跑,慢悠悠溜達回到還在石化狀態(tài)的楊志身邊:“我好像得搬家了,有興趣跟我走嗎?”
楊志木然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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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琪看了看身邊的強尼:“你怎么想?”
強尼撓撓頭,好像跟江琪在一起的時候他腦子總是不夠用:“我覺得我們離得遠一點就對了?!?p> 還是一身咖啡色的美女微微一笑:“你有信心用槍對付得了她嗎?”
強尼搖頭:“沒有?!?p> “她叫龐珍妮?!苯髡f,“原來是香港人,是一個傳奇人物?!?p> 強尼盯著江琪的臉看了半天,忽然說:“我覺得很奇怪?!?p> “奇怪什么?”江琪眨眨眼睛。
“為什么美國和俄羅斯的人都知道的比我多一些?”強尼帶著一點不滿地問,“為什么偏偏就是找知道的最少的我來調(diào)查?”
江琪翩翩一笑:“因為他們知道你也深藏不露呀?!?p> 強尼看著江琪嫵媚的笑容,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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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折騰,楊志和其實沒有什么東西要搬的龐珍妮從一個村子到了另一個村子。這里的景色和建筑之相像,讓楊志差點錯以為兩個多小時里他們一直都是在繞圈子。只有那路邊的一些擺設(shè)才能讓楊志確認,他們到的是一個新的地方。
穿這老式旗袍抽煙的老女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怡然看著楊志:“說吧,有什么我能解答的疑問我都會告訴你?!?p> 楊志低頭躊躇半天,終于決定從頭問起:“包裹是你寄給我的?”
“是。”龐珍妮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實在是跟剛才把俄國人打得屁滾尿流的憤怒樣有著天地之差,“我?guī)缀跏呛湍銉蓚€叔叔一起差到你的行蹤,我速度還是慢了點?!?p> 楊志想起兩個死去的室友,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你給我拳譜只是為了知道我是否有這個天分?”楊志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我有點不明白,為什么不直接聯(lián)系我?”
龐珍妮笑著理了理頭發(fā):“你答應過楊曳云什么來著?答應過楊家兩個廢物叔叔什么來著?你覺得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你怎么樣嗎?一切還不是靠你自己?你自己不想回來,我們勸你又有什么辦法?”
楊志默然。
“楊曳云嘴上說是希望你過安穩(wěn)日子,希望你能離開這個家庭不受影響,心里不知道多希望你能回來把他的東西都拿回去。”龐珍妮看著表情黯然的楊志說,“他給你改名一個志,不就是希望你能心中有志么?”
“我知道……”楊志欲言又止,想起自己在悉尼戀愛打工的一年多,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老女人慘然一笑:“不管怎么說,回來就好,你也看見了,現(xiàn)在的我也不能幫你什么,只能守著個地方等你回來?!?p> 楊志想起自己見到她時所見的那幅景象,心中生出一股酸楚:“我,我對不起你們……”
龐珍妮站起來,輕輕拍了拍楊志的肩膀:“傻小子,想那么多干什么?該過去的都過去了,該來的還沒來。我現(xiàn)在總要把保命的本事交給你,以后的路還是得你自己走。”
楊志點點頭,又問了龐珍妮一句。
“您跟我父親熟嗎?”
龐珍妮笑了:“你說呢?我老公,你父親還有我,我們年輕的時候一起在唱片店里偷唱片,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那您現(xiàn)在……”
龐珍妮搖搖頭:“你那兩個寶貝叔叔占了你父親的財產(chǎn)之后就開始對我們家動手。一年前我老公過世,楊曳云心里未了的事就交給我了。還好,總算是找到你了。”
“我……”
龐珍妮伸手止住想說什么的楊志:“你別忘了一件事,你現(xiàn)在手上連五塊錢都沒有,你那兩個有五百萬的叔叔不是你能斗得了的。你現(xiàn)在身份太敏感,楊曳云生前好像把什么東西放在你那了,現(xiàn)在幾個國家的特務估計都在找你。你自己應該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吧?”
楊志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龐珍妮松了一口氣,“就算你知道我也不想問?!?p> 丟掉煙頭,老女人站起來:“我還是想辦法先把保命的本事教給你吧。你放心,這附近的幾個村子都是我老公生前搞生態(tài)保護弄出來的,構(gòu)造格局都一樣,他們沒那么快能找到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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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的時間很快過去,楊志慢慢習慣了這種和西式生活完全相反的生活方式。在所有國家都向往著朝純西式生活進化的時代里,住在天然的古村落里,楊志反倒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好像自己很多年前就曾經(jīng)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呆過一樣,那種感覺時遠時近圍繞著他。仿佛夢里的那座孤峰,也仿佛曾經(jīng)有過的種種呼喚。
簡單的飲食之外,就是接近于殘酷的訓練。
“你的天份很好?!庇肋h穿旗袍用過濾嘴抽香煙的龐珍妮對楊志說,“潛力也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你受常識影響太嚴重?!?p> 正在嘗試用手指在空中戳穿一張紙上畫的一個圓心的楊志滿頭大汗地回頭:“常識影響?”
“人的天份是與生俱來的?!饼嬚淠菘粗鴹钪菊f,“天分低的人用常識彌補自己的不足,天分的高的人懂得的常識多了很容易抹殺天分。你懂么?”
楊志第七十九次把那張紙拋起來,伸手去點那個紅心。
“不懂。”
龐珍妮伸手去搶那張紙,紙在她碰到的一瞬間裂開了,瞬間裂成無數(shù)的碎片。
“常識就是說你遇到什么事應該怎么辦。”
老女人伸手把這些碎片一一抄在手中。
“有天份的人會自己開辟新的解決途徑,沒有天分的人只能照做?!?p> 楊志看著紙片的碎屑,似乎若有所思。
“照著做不會做錯,總能做個八九不離十。但照著做永遠做不到十分效果?!?p> 龐珍妮看著楊志,一字一句地說:“你現(xiàn)在連初級的初級都不算,我需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棄常識,學會用感覺掌握自己的力量?!?p> 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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