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安樂而言,歡姐的命令是沒有辦法拒絕的,所以接到歡姐命令的第二天一大早,安樂就邁著一雙快要廢掉的腿,用自己的跑步路線在塑膠操場上劃著400米的大圈圈。
“劃個圈圈詛咒你……劃個圈圈詛咒你……劃個圈圈詛咒你……”她跑過小瑛子身邊,嘴里不免地碎碎念。
小瑛子握著秒表,無視安樂的叨嘮,她對氣喘吁吁的安樂拋出一連串飛吻:“么么——愛妃,加油哦,再加速跑一圈就可以啦……”
安樂一邊慢跑一邊回頭沖她咆哮:“靠!還加速?你以為我是牙買加人?。 ?p> 碰上這種情況,她不咆哮那就怪了。
迫于歡姐的淫威,她不得不報名參加運動會,大學(xué)里的運動會嘛,沒有了所謂的“指標”和“規(guī)定”,平均了所謂的“獎金”的“名譽”,泛濫了所謂的“黑幕”和“內(nèi)定”,早就淪為給那些活力過剩的大一年級新生鬧著玩的大型活動了,安樂雖然才讀大二,但她早就已經(jīng)把自己劃入老大姐的行列,她才懶得去和大一的孩子們較勁,畢竟她不想真的變成大“二”。原本,這次運動會她準備隨便報一個鉛球之類的項目扔完球就走人的,這樣一來,不用在運動會上太費力,二來,也方便躲避歡姐間接安排的相親對象,三來,說不定投鉛球的時候手一滑,直接把旁觀的相親的對象砸暈,她也就徹底解脫了!
可誰料到,去報名的時候滿臉奸笑的班長大人卻告訴她那些簡單的項目名額已經(jīng)報滿。
安樂清楚的記得,當時班長仿佛宣布世界末日般對她說:“安樂同學(xué),你倒大霉了,你錯過了報名的黃金時間,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800米和一個800米接力缺人。”
安樂立刻就崩潰了,就兩個選項,而且還是800米和800米接力?選哪個不都是個死??!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一個在場上奔命的時候需要拿著一根棍兒,而另一個不需要。
盡管小瑛子一直說“選接力選接力要死大家一起死啊”,安樂還是遠離了“接力跑”的那個選項——她可不想在跑步的時候出糗,跑完了之后還被集體鄙視。她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理接下了800米的擔(dān)子,可到了操場進行訓(xùn)練時,她才發(fā)現(xiàn)這似乎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只有在跑步的時候你才會察覺到操場它的大、它的長和它的恐怖。安樂對數(shù)字不是很敏感,對什么“800米”、“8000米”也一直都沒有概念,可往操場上一站,她對長度的概念就很清晰了——所有的概念指向一件事,她跑不下來。如果操場旁邊還有電線桿之類的東西存在,她至少還可以一根根數(shù)著桿子跑到終點,現(xiàn)如今,操場上一條條的白色條紋只能突顯跑道的無休無止。
安樂竭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想讓自己跑得更順利一點,可太長時間沒有練習(xí)跑步,不論怎么調(diào)整,她的腿都像灌了鉛一般,速度如何也提不起來,雖然安樂當年確實在跆拳道館叱咤風(fēng)云過,但道館的教練可沒讓他們這么跑圈。她不顧自己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仰頭大呼:“發(fā)明運動會的人……我劃個圈圈詛咒你!”
“最早的運動會是古希臘的古代奧運會,所以可以說發(fā)明運動會的是古希臘人……那么,你要詛咒整個古希臘么?”一個聲音從安樂背后冒出,驚得她一個趔趄。
這種欠扁的語氣,這種突然冒出的習(xí)慣,這種讓人覺得逃不開、躲不掉的氣場,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是誰了。
安樂緩下速度,苦笑著側(cè)過頭,看著不知從哪冒出的、氣定神閑的左丘晨,抱怨著:“喂,我們又不是連體嬰兒,你至于粘我粘得那么緊么?”
左丘晨輕松地跟著安樂的速度慢跑:“這你就冤枉我了,今天可是我先到這里的。”
安樂滿臉懷疑:“怎么可能,今天早上我們沒課,我早上六點半就被小瑛子拉來這里做魔鬼訓(xùn)練了!”
左丘晨聳聳肩膀:“六點半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了,順便還去練了練跳高?!币姲矘啡允且荒槻恍?,他繼續(xù)解釋,“我不幸地成了我們班運動會的主力,所以五點就被班上的體委叫起來了,跑圈之后我去買了些水,所以你才沒看到我。”
安樂心里多少有些膜拜,她想想她們班上的胖嘟嘟體委,他做得最多的也就是幫那些不上體育課的人偷偷簽個到,相比起來,左丘晨班上的體委當?shù)靡蔡礃I(yè)了,幾乎敬業(yè)到了變態(tài)的地步,只有這樣的一個變態(tài)才會為了運動會這種無聊的事情叫人五點爬起來鍛煉。
安樂說:“我才不想看到你……話說你們那個沒有人性的體委呢?他不在這里么?”
左丘晨抬頭望天,癟癟嘴巴:“你現(xiàn)在去我們寢室的話,應(yīng)該可以看到正在呼呼大睡的他。”
“噗!”安樂連撲倒在地的心都有了,“他扔下你來跑圈,自己卻一個人在寢室睡懶覺?你真應(yīng)該劃個圈圈詛咒他?!?p> 左丘晨大笑:“我已經(jīng)劃了不知道多少個圈圈了……”他加快速度,口中喊道,“第十一圈!”他一陣風(fēng)似地跑離安樂身邊,而安樂的腿也被他剛剛報出的圈數(shù)震得一時間怎么也邁不出去,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跑遠,懷疑他是否處于博爾特附體狀態(tài)。十一圈,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數(shù)字,扳起指頭數(shù)一數(shù),她這些年跑過的圈加起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十圈。
“愛妃——你這一圈已經(jīng)花了兩分多鐘啦,再不好好跑到時候就丟臉到死了!”小瑛子遠遠地沖還在發(fā)呆的她喊,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繼續(xù)朝前跑,可抬頭看看前方,卻已經(jīng)不見了左丘晨的蹤影,她左顧右盼,心里分析著左丘晨化身地鼠鉆進土里的可能性。
“在找我?”才繼續(xù)跑了一小段,左丘晨又從安樂背后躥出來——他儼然已經(jīng)整整甩下她一圈。大概是這一圈追得太賣力,左丘晨有些喘,表情再也沒了之前的輕松自在。
安樂盯著他:“你沒必要這么玩兒命吧,為了運動會這么拼?”
左丘晨調(diào)整了一會兒呼吸:“如果你不在這里,我不會跑得這么拼?!?p> 安樂橫他一眼,無視了他的話中有話:“你這是在跟我較勁???”
左丘晨笑笑:“算是吧,信么?我倒著跑也可以跑過你?!?p> 安樂鄙夷地瞅他:“說這種大話也不牙疼?”
“從不牙疼?!弊笄鸪烤尤徽娴陌焉碜愚D(zhuǎn)了過來,開始倒著在跑道上跑圈。要是這模樣放在其他人身上,那一定是滑稽而可笑,可在他做來卻是那么的悠閑自得,而且速度還不慢。安樂不服,邁開步子加速,他也不慌,倒退著小跑,始終和安樂保持著一段距離。
“這樣也可以?小心倒著跑摔死你!”安樂繼續(xù)加速,左丘晨也沒有慢下來的意思,安樂又開始碎碎念,“劃圈圈……詛咒你……劃圈圈……詛咒你……”她心里冒出邪惡的想法,也許,他摔上一跤,就摔那么一跤,這樣她就可以趾高氣揚地從他身邊溜過去。
或許真是應(yīng)了惡有惡報這句話,安樂這種想法非但沒讓左丘晨摔著,倒是讓盡力跨著大步子的她腳下一滑,身子頃刻失去了平衡……
“啪”,安樂整張臉壯觀地貼著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