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開始還有些聽不明白,聽到后面,就有些明白了,估計是小姑媽見楚正禮先是把廠子給了他們,后又買了房子,就猜到他們是發(fā)了財,想來占點便宜。
楚天歌忽然很憤怒,不過,更多的是失望。
她一直都很喜歡小姑嗎,從小培養(yǎng)出來的感情,很深厚,楚天歌一直也很珍惜。記得小學(xué)那會兒,每年暑假,楚正慧總會接她大自家里玩上十天半個月。
楚正慧又不像于蓮華,于蓮華脾氣暴躁,對子女一向嚴厲,尤其是作為長女的楚天歌,甚至還會動手打人。
而楚正慧卻完全不同,應(yīng)該說是對楚天歌這個內(nèi)侄女格外不同,總是特別的親近,會給她涂指甲油,會問她喜歡吃什么,然后就一直記著。楚天歌年紀小,又一直被于蓮華打擊著,自然就愿意和她親近。
后來長大了,會看人了,也看出小姑媽的性子,有些不知感恩。但是因為小時候的情誼,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人誰沒個缺點?而且那個時候,楚天歌家里和她家里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也沒什么沖突。
沒想到,為了一點錢,小姑媽竟是這個樣子,又怎能叫楚天歌不失望?
重生后,因為不想父母受累也不想于蓮華和于菁華姐妹反目,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怎么阻止兩家的合作,后來發(fā)現(xiàn)得知生意已經(jīng)開始,就想著如何讓兩家和平分伙。
不過,想來想去,都沒有一個很完美的處理方式,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如何說服楚正禮和于蓮華,因此,一直都沒解決。不過楚天歌只要在家里,就會抱怨楚正禮在廠里太幸苦了的話,以期于蓮華自己動心。他們做了一輩子的生意,經(jīng)歷得也多,估計會比自己更有法子。
果然,后來于蓮華說兩家分了伙,廠子給了楚正慧,楚天歌當時真的很為楚正慧高興。
有了廠子,他們就不會為外債為難了,也不會為兩個表弟的學(xué)費著急了。
同時,楚天歌也更了解于蓮華了。
于蓮華和幾個姑媽的關(guān)系一直不太好,尤其是四姑媽和小姑媽。
自古以來,第一不好相處的是婆媳,第二不好相處的就是姑嫂。于蓮華嫁入楚家時,楚正慧和五姑媽還待字閨中,那個時候奶奶也還在,于蓮華又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自然是爭吵不斷,與兩個小姑子自然也處得不好。
而楚正禮又很顧及兩個妹妹。
這里有個緣故,楚正禮上面是三姑媽,也大了楚正禮五六歲,楚天歌爺爺去世時,楚正禮不過兩歲多不到三歲的樣子,最小的楚正慧還在奶奶肚子里。沒了父親,稍能做事的小孩子都要下地做活,這種情況下,和楚正禮相處得最多的就是兩個妹妹了,自然感情就好。
為這個,于蓮華和楚正禮不知吵了多少次架。
這一次,于蓮華本也是不同意楚正禮的這個決定、這個世上,為金錢而導(dǎo)致兄弟決裂的不知有多少,但是她也不好太攔著楚正禮幫扶妹妹。而且,于蓮華自己也有私心,既然給了楚正慧好處,自然也要分一點給她的妹妹,這樣才公平,楚正禮也無話可說。也由此,才會有楚正慧所說的“那邊的貨給他們”這樣的話。
再者,于蓮華想,把廠子和人脈都給了楚正慧。人總會有點羞恥心,她又不圖楚正慧會感恩戴德,至少也會知好歹吧?
不過,事實卻是,楚正慧還真的不知好歹。因為于蓮華低估了人心。人心,總是貪婪的,也永遠得不到滿足。
廠子說是交給楚正慧夫妻兩個管理,每年分紅,但是各自心里都明白得很,這不過是個名頭,做給別的兄弟姐妹看的,其實就是給了他們兩??匆姵旄杓依镔I了房子,覺得還有好處可撈,就坐不住了,以借錢的名義心安理得的要錢,還要得理直氣壯。
“今天超市里的芒果不錯,我們買了些,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樣?”楚天歌強裝了個笑臉進來,打斷了四個大人的談話,也是緩和一下氣氣氛。
楚天云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就跟在楚天歌的后面去了廚房。
“姐,我?guī)湍阆??!?p> 許是沒達到目的,又被兩個侄女看了個正著,兩人心情不怎么好,吃了兩個芒果,連午飯也沒有吃,就匆匆忙忙走了。
從領(lǐng)了獎金那天起,楚天歌就仔仔細細想了很多事兒,她就預(yù)料到了,家里有了錢,肯定就會有親戚想要來分一杯羹,她想到過精明的小姨媽,也想過會說漂亮話的舅媽,卻唯獨沒去想小姑媽。
果然,錢是罪惡之源。
楚天歌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這個春節(jié),必定熱鬧非凡。
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小姑媽人剛走,電話就響了,是外公打來的,特意叫幾個外孫回家吃孫子的滿月酒。
初聽到時,楚天歌嘴角猛然抽搐了幾下,她怎么忘了,大舅媽確實在四十幾歲時生了一個兒子,從此在家里更是耀武揚威,鬧得家無寧日。
外公一把年紀了,還要天天做農(nóng)活,不幾年,就操勞過度而亡。外公過世后,不大半年,外婆也生病過世。
外婆死得最慘,也最冤。因為感冒沒有治療轉(zhuǎn)成肺炎而死。這一切,僅僅是因為舅媽不許外婆手里有一分錢,外婆感冒時,她不肯買藥,也不給錢。等于蓮華回去看望老娘時,外婆已經(jīng)彌留了。
也因為外婆的死,于蓮華和大舅徹底鬧翻,從此就沒有了來往。
這個表弟,雖然還是一個什么也不知道的奶娃娃,可楚天歌無法對其生出一絲兒的好感來。
看到楚天歌臉上的驚訝,楚天云想到楚天歌可能還不知道,就說:“舅媽生了個兒子,就是平安夜那天?!?p> “哦。”
這又是另外一段家事,起源就是子嗣。楚天歌對此,只能用深惡痛絕來形容。
大舅舅是外公前妻所生,外婆是外公的第二任妻子,是于蓮華三姐妹的親生母親。這位性子綿軟的老人,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生兒子。也因為這個,一直被妯娌擠兌,其中猶以住在隔壁的四外婆為最。
大舅舅從小就老實,生就的善良,從小到達,無論這位四外婆如何挑撥,他從不太放在心上,但是楚天歌這位大舅媽卻不是個省心的,可能是臭味相投,進門沒兩天,就唯四外婆的話是從。
于蓮華三姐妹再不喜歡,也不好不來往。
外公待兒子女兒,從無偏頗,甚至對于蓮華三姐妹更疼愛一些。既然他老人家都開了口,于蓮華自然沒有不同意的。當晚,于蓮華又帶著兩個女兒去逛了一趟超市,買了一些上好的干貨,加上自家腌的臘肉,臘魚,香腸等,三個人六只手都提得滿滿當當?shù)?,包了一兩出租車士,于蓮華大張旗鼓地回娘家。
外公家的地理位置特別好,三面環(huán)水,水里一年四季養(yǎng)著魚,種上茭白和蓮藕,桌上就多了兩個菜,地基也很大,一半做了房子,一半種上梨樹,春天滿樹梨花開時,漂亮得像仙境。外公人勤勞,前面用荊棘圍了籬笆,門前搭了葡萄架,門前還種了梔子花。
一路順暢,到達外公家時,時間尚早。外婆和隔壁四外婆家的大兒媳二舅媽正坐在門前剝鵪鶉蛋,母女三個一下車,外婆立馬就看見了,一雙眼都笑瞇了,看見母女三個一行一行的往下拿東西,又嗔怪道:“又買這么多東西來做什么,家里都腌得有?!?p> “大姐來了,快屋里坐,三嬸這是高興壞了,站著也不閑腿酸。”二舅媽上前幫著提東西,一邊笑著問:“大姐還沒吃吧,廚房里正炸肉丸子,上午洗得有白菜也有菠菜,家里豆絲、紅薯粉和面條都有,想吃什么,我去煮?!?p> 外婆就說:“就下豆絲,她們在外面也吃不到這東西,年年來都跟我要,”一邊就轉(zhuǎn)過頭和于蓮華說,“我今年泡了一百五十斤的米,二十斤綠豆,你四嬸一家人過來幫忙,整整忙活了一整天,明兒回去,你多帶一些,待客也好,自家吃也好,總比外面買的強?!?p> 二舅媽就在旁邊補充,“一進臘月,三嬸就念叨說今年要多泡些米,多少是家里的,多少是給大姐的,多少是給三姐的,也幸虧二姐嫁得遠,不然,沒有兩天只怕忙不完?!?p> 外婆略有些尷尬地笑著說:“這還不是沒得法的事,這個東西在家里不值什么,出了門,就稀罕了?!?p> 大舅媽也坐在門前曬太陽,一行人走到了近前,也只略欠了欠身,說:“蓮華回來了,天歌云云放了假?熊熊呢?怎么不一起回來玩?”
“他高三,哪里比她們兩個?明天才得放假?!庇谏徣A說著,把手里的東西還有包給了兩個女兒,大舅媽的小女兒忙挪了個椅子過來,就放在大舅媽旁邊,招呼于蓮華坐下,于蓮華一邊坐下,一邊又問道:“你怎么樣?恢復(fù)得還好吧?奶水夠不夠?”
大舅媽的外孫女都已經(jīng)兩歲多了,小女兒的還在肚子里。外甥比舅舅大,農(nóng)村里老一輩這樣的事還比較多,不過,計劃生育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多見了。大舅媽并沒有因為這個而覺得羞恥,反而因為生了兒子,很是志得意滿。
楚天歌把東西放進外婆房里,就去了廚房,請來的廚師正在灶臺邊炸東西,二舅媽拿著簸箕在一旁裝丸子,看見她進來,就從灶臺上的笊籬里面拿了一個肉丸子往楚天歌嘴里塞,“餓了吧?剛炸的,叫云云進來,就在這里吃,別出去叫他們看見了?!?p> 楚天歌咬了一口,剩下的拿在手里,一邊說:“還不餓,早上吃了回來的,”見二舅媽要把丸子放進鍋里,忙攔著,“舅媽,別,放那么多哪里吃得完?還是別放,等會兒煮熟了放幾個熱的嘗個味就好?!?p> 楚天歌吃完手里的一個就想出去,她還不想被二表姐看見她在廚房吃丸子,回頭肯定要說給大舅媽聽,大舅媽知道了不知又要說出些什么來,可這位二舅媽拉著問長問短,她一時竟走不開。
“敏敏和智智兩個人的寒假作業(yè)做到今天還沒做完,有些不會做,有時間你幫他們輔導(dǎo)一下?!闭f完,二舅媽又嘆道:“還是我的大姐有福氣,你們幾個學(xué)習(xí)成績好,又不要大人操心。”
又來了,楚天歌暗暗嘆了口氣,才勸道:“敏敏和智智也很好,是您的要求太高了,那些拔高題,本來就超出了他們所學(xué)的內(nèi)容,沒多少人會做的。我以前可比他們差遠了,有很多平常的題也不會做??焓炝税?,我去叫他們過來,一起吃一點。有什么不懂的,我們都在這邊,只管過來問,我忘記了的還有云云呢,她的記性比我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