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林淵瞳孔一縮,人未動劍先出,青芒劃過夜幕,與寒光碰撞,迸出一絲火花。
圣劍護主,幫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反應迅速的他立即閃過身子,握住青淵劍柄,破門而出!
只是憑借初次的碰撞,林淵便推斷出來人的實力不在武道范疇,這等強者戰(zhàn)斗的余波必定會傷及旁人,絕不能在兩姐妹房中與之交戰(zhàn)。
他剛離開,黑袍人便追了出去,顯然他的目標就是少年。
見狀,林淵反倒松了口氣,假如對方是為了兩姐妹而來,那還真有點麻煩,如果只是針對自己就簡單多了。
他運用身法武技,幾個呼吸間闖出了住宿區(qū)。
黑袍人緊隨其后,冰冷的殺意猶如毒蛇,將少年死死的盯住。
兩人追逐了片刻,林淵主動停下身來。
“你是何人?為何要殺我?”
言語的同時,他搖旗喚陣,將黑袍人困入其中。
素色旗幟隨著夜風飄動,滾滾黑云自天際壓來,把黑袍人都看懵了。
“你是陣法師?”
他曾經(jīng)見過陣道大能彈指布陣,威勢遮天蔽日,可這少年如此年輕,不可能是陣道大能吧?
注意到對方手中那桿素旗,他聯(lián)想到了什么,瞬間睜大雙眸,驚呼道:“竟是天地五方旗???”
驚駭,實在是太驚駭了,當殺手這么多年,他還從未見過至尊圣器!
就算是昆侖界天花板級別的勢力也未必擁有圣器,何況這還是素色云界旗,不是一般圣器可以比擬的。
林淵沒有否認,將素旗插在泥地中,冷言道:“你是殺手?雇主是誰?”
老實說雖然不想動用圣器,可搖旗的感覺真爽,輕易便能將人困住,太無腦了。
遇事不決就搖旗,真舒服!
黑袍人眸光深邃,雖被困住卻一點不慌張,還咧嘴笑道:“真沒想到,小小紫云宗弟子居然擁有至尊圣器,這事倘若傳出去……??!”
他話沒說完,突然發(fā)出慘叫。
黑袍撕裂,只見他的手臂上出現(xiàn)一道深深的傷口,血流不止。
對于這個魚龍一變境殺手,林淵自然沒什么耐心,敢說廢話就是一劍。
殺手趕緊按住傷口,怒斥道:“靠著圣器偷襲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我們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場!”
“偷襲?你們殺手也好意思說偷襲?”
林淵真的忍不住了,偷襲這個詞能從殺手口中說出來,就像盜賊說被盜,小偷說被偷一樣荒謬。
黑袍人自知理虧,竟忍住疼痛,不吭一聲。
“怎么?你不愿意說嘛?”
林淵見他不說話,開始循循善誘:“只要你將雇主的名字說出來,我可以放你離去?!?p> “你應該明白,以你魚龍一變境的修為不可能逃離素色云界旗的束縛,修行不易,沒必要為了所謂的原則丟了性命?!?p> 林淵知道很多殺手組織規(guī)定的第一條命令便是寧死也不能暴露雇主身份。
這是原則問題,若是怕死就把知道的全說出來,那以后誰還來組織下單?組織顏面何在?
果不其然,林淵話音剛落,黑袍人嘴角便流出了綠色的液體,順著下巴滴落到地面上。
做殺手便要有死的覺悟,從被擒住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活命。
只留給少年一個詭異的微笑,黑袍人直直的癱倒在地,沒了生息。
林淵望著尸體,沉默許久,最終付以一嘆。
“世上道行千千萬,為什么非要去當什么殺手呢?來世做個好人吧?!?p> 收起素旗,林淵蹲下身,從黑袍人懷中掏出了一枚銀制銘牌,上面刻著兩個字——天殺。
認出這兩個字的瞬間,林淵整個人瞬間僵住,仿佛被定身了一般,往事如潮水般浮現(xiàn)在眼前。
……
“鏘鏘鏘”
沉悶壓抑的巨大密室中,數(shù)百名少年正在互相殘殺,刀槍劍戟碰撞聲不絕于耳。
他們?nèi)枪聝?,被組織收養(yǎng),從小教育殺人的手段與技巧,如蠱蟲般飼養(yǎng)。
而今天正是收蠱之日!
場中幾百人,只有一人能活下來,那人將成為組織的正式成員,而其他人則是殺手之王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一將功成萬骨枯,唯有經(jīng)歷過生死搏斗,才能深刻的領悟殺道,這是每個頂尖殺手的必經(jīng)之路。
“噗嗤”
布衣少年一劍刺入同胞的胸膛,任由鮮血飆在他的臉上,神情沒有一絲波動。
一柱香的時間里,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人,這些人與他年紀相仿,本應該待在學堂中習武念書,此時卻是自相殘殺。
他能做到的,唯有在殺死一人后心中默念抱歉,以此來消弭心中的罪惡感。
這是一場殘酷的游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們?yōu)榱嘶蠲瑒e無選擇。
隨著最后一人的倒下,少年環(huán)顧四周,尸橫遍地,除了他以外看不見一個站著的人。
他轉(zhuǎn)頭望向半空中的面具男子,沉聲道:“我贏了?!?p> 明明染滿了鮮血卻發(fā)出稚嫩的聲音,給人濃濃的違和感。
面具人睜開雙眸,看著一地尸體,唇角微微勾起:“恭喜你……”
才說出三個字,他的話音頓住,視線落到角落,只見一名紅衣少女艱難的站起身子來。
鮮血雖染滿了她的衣襟,可依舊難以掩飾她的幼小的身段與面容,約莫十三四歲的年齡就經(jīng)過了無情殺戮的洗禮,這對她來說太過殘酷。
即便如此,少女依舊用劍撐起身子,休息片刻后抬起步伐,雙手持劍,倔強的朝著少年沖了過去。
這個少年讓她有一絲眼熟,可她現(xiàn)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鏘”
他輕易便將刺來的劍擊飛,少女失去武器,一下子撞了個滿懷。
“你!”
忽然進入陌生的懷中,她本能的就要反抗,可全身早已累的使不出勁來,只能一嘴咬住少年的肩膀。
驀然被咬,他沒有把她推開,只是閉上雙眼,任由對方施為。
很快她就連靠在胸膛上的力氣都沒有,松開唇,整個人癱倒在地。
面具人嗤笑:“小子,把她殺了,你就是本次試煉第一名?!?p> 聞言,少年舉起長劍,似乎就要朝著底下刺去。
少女合上雙眸,等待死亡的到來。
面具人笑容更盛,這個少年能在試煉中堅持這么久,看來是一顆好苗子,值得組織好好培養(yǎng)。
“噗嗤”
劍刃刺過身體,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她立即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流淌著溫熱鮮血的少年,長劍穿透他的胸膛,可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為什么?”
她問。
“殺道不是無情道,我可以對陌生人動手,卻不能殺死我的恩人,那會讓我有愧一生。”
少年的聲音響起,敲打著她的心扉,一念之間,她忽然想起來了。
那年春日,她雙親猶在,出門游玩時遇到一個小乞兒,他餓的前胸貼后背,讓她看了不忍心,賞賜他一碗粥喝。
沒想到這個少年就是當初的小乞兒!
“昔日因今日果,當年的恩情還你,今后我們兩不相欠?!?p> 隨著話音落下,他瘦弱的身軀倏然而倒,少女用盡全力起身將之扶住。
她哭了,自從失去雙親后頭一次哭泣,眼淚如雨水般止不住,滴落在他的胸膛,與血液混合在一起。
說什么兩不相欠,可如果連性命都沒,那所謂的恩欠又有什么意義?
“我叫血夢鳶,你呢?”
她連忙出言,一對血瞳緊盯著少年的臉,只想將眼前的面龐牢記在心,永生不忘。
無力的躺在少女懷中,他張了張唇,終是擠出兩個字。
“林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