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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站定了，族長不敢再看，轉(zhuǎn)身走到院門邊，探頭左右看了半天，確定沒人，伸手把大毛拉進(jìn)了門，反手關(guān)了門，插上門閂，不待驚訝的大毛詢問，拉著他走了祠堂，指著那幅畫，“大毛，你看這畫上有多少人？”
第一次進(jìn)祠堂的大毛什么都覺得新鮮，可是一見族長凝重的神情，不敢東張西望，抬頭細(xì)看掛在祠堂祖宗牌位后的那幅畫兒，看紙質(zhì)，年代應(yīng)該很久遠(yuǎn)了吧，連裝裱的紙都有些發(fā)黃了，畫上的顏色也不鮮艷了，奇怪的是，那幅畫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眼睛只要一落上，就再也挪不開。
畫上沒有風(fēng)景，都是人的肖像，正中是一個穿著古裝的女孩子，看模樣不過十六、七歲的光景，眉目如畫，尤其是那對明媚的雙眸，那眼神說不出的勾魂攝魄，就活的一樣，大毛不敢繼續(xù)看下去，慌忙轉(zhuǎn)移開了眼睛，那女孩子的身邊，似乎有一個男子，可是面前不清，只能隱約看出櫻紅的嘴唇，似乎含著一絲古怪的笑，其他的人，則全都是影子，黑的、淡灰色的，一排一排的整齊站立。
“大毛，你看這畫上有幾個人？”
幾個？大毛伸出手指，正要細(xì)數(shù)人數(shù)，族長閃電一樣的伸出手，把大毛的手指打了下去，又不敢大聲喝斥，壓低了聲音，“你瘋了，用眼睛數(shù)?！?p> 大毛只好用眼睛數(shù)，一邊數(shù)，一邊輕聲對族長說，“七排，每排十五個人，總共一百零五個人?！?p> “一百零五個？”族長的聲音里透著驚恐，“真的是一百零五個?！?p> “爹，你自己看嘛，七排，每排十五個人，不，不對，是八排，”大毛詫異的看著那幅畫，“我剛才明明看得很清楚，就是七排，怎么一眨眼，又增加了一排?！?p> 走出祠堂，已經(jīng)入夜，沉默著回到家，大毛的娘回娘親去了，族長到廚房做了面條，抬了出來，大毛早就餓了，拈起筷子，一邊吃，一邊問，“爹，到底怎么了？你一直讓我看那幅畫，我還奇怪，那幅畫掛在祠堂做什么？”
食不下咽，族長放下碗，嘆了口氣，“這族里有一個傳說，那幅畫能預(yù)知族里人的死亡，畫上每多一個人，就意味著族里會有一個人死去?！?p> 看著族長憂心忡忡的模樣，大毛在心里笑了出來，這都那年的老黃歷了，還掛在嘴邊？可是表面上，卻還是一潭靜水，“爹，這幾百年來，族里死的人，不止那一百多個，畫啊，都是祖先們編出來騙人的?！?p> “小的時候我也以為是騙人的，可是十幾年前，我親眼看見那畫上出現(xiàn)了人臉，然后族里的人就……?！币贿呎f，族長一邊發(fā)抖，似乎回想起當(dāng)年的情景，仍然覺得不寒而栗一樣，“那一年的冬天，你爺爺送走了前一批的老人，帶著我回到村里，按照習(xí)俗到祠堂去上香，我不能進(jìn)祠堂，就站在祠堂外，你爺爺上香的時候，我看見一道畫上坐在正中的那個女子突然笑了，我嚇壞了，然后畫上就多了一道人影，當(dāng)時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過了兩天，咱們村里李大牛突然暴病死了……?！?p> 說到這里，族長突然停住了，眼睛里滿是恐懼，過了很久，他慢慢的說，“當(dāng)時他住在村口，人來人往，竟然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是怎么死的，直到第二天晚上，有人無意中打開他的院門，發(fā)現(xiàn)他躺在院子中央，無數(shù)只黑貓站在院墻上和院子里，整個院子都是他的血和肉，那些貓嘴里都含著他的肉……?！?p> “爹，別說了，”大毛惡心的放下碗，“也許不是畫的緣故，只是那些黑貓餓慌了……?！?p> “咱們這里，哪兒來那么多的黑貓？”族長一邊說，一邊打開所有的燈，“你知道那幅畫的來歷嗎？”
大毛搖了搖頭，雖然仍然不太相信，不過這個時候，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正要追問那幅畫的來歷，卻聽院子外有人急促的敲門，“族長，族長，不好了，出事了……?！?p> 打開門，正是新郎的家人，滿面的惶恐，一見族長，眼淚就流了下來，“族長，家里出事兒了，您去看看？”
急急的趕到新郎家，人已經(jīng)散了，院里很平靜，族長狐疑的看著來人，他伸出手，指了指院子，卻不敢挪動半步，族長知道有異，快步走了進(jìn)去，新郎站在院子的角落里，雙手捂著臉，不知在干什么。
“劉……，”似乎是聽見了族長的聲音，新郎慢慢的轉(zhuǎn)過身，雙手仍然捂著臉，族長覺得奇怪，“你怎么了？”
雙手之間發(fā)出咯咯的笑聲，就像兩塊木頭相互摩擦?xí)r的聲音，“你不認(rèn)識我了？”
一邊說，新郎一邊放下手，露出臉，一見他的臉，族長的神色就變了，那完全是一張狐貍的臉，尖長的臉、長長的嘴、水汪汪的桃花眼、滿面的金毛，“小香……?！?p> 聽見那聲呼喚，新娘從房里走了出來，兩眼無神而空洞，只是徑直的走到新郎身邊，“小香……。”
狐貍抬起手，輕輕的撫mo著新郎的頭發(fā)，突然神情大變，“不，你不是小香，你是誰？”
眼看得狐貍滿面的怒氣，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想要撕碎新娘一樣，族長對大毛使了一個眼神，大毛躡手躡腳的走到圍墻后，輕輕爬上院墻，準(zhǔn)備從空中把狐貍撲倒，他剛剛爬上院墻，狐貍的頭已經(jīng)轉(zhuǎn)了過來，“你想干什么？”
看著那雙幽藍(lán)的眼睛，大毛驚恐得從圍墻上墜落下來，匍匐在狐貍的腳下，狐貍伸腳踩著大毛，左顧右盼，“小香呢？你們把小香藏到哪兒去了？”
“什么小香？”族長小心翼翼的接近狐貍，確認(rèn)大毛沒事，才暫時放下心來，“你到底要找誰？”
“小香，”狐貍繼續(xù)張望，然后突然停住，轉(zhuǎn)過頭看著族長，兩眼不停的轉(zhuǎn)動，隨后就昏倒在地。
趁著身上的腳一松，大毛一躍而起，站在一旁，族長快步走到狐貍面前，這個時候，那張臉已經(jīng)恢復(fù)成了人形，新郎醉眼朦朧的看著族長，“族長，怎么了？”
喧嚷了一夜，回到家，天都快亮了，大毛伸著懶腰，想要回房睡覺，族長面沉如水的喚住他，從堂屋的神臺下抽出一張黃紙，“大毛，爹死前曾經(jīng)說過，他有恩于一個叫顧池的道士，一會兒，我會點燃這張符，請顧池到山里來，如果在他到之前，我有什么不測，你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從今天開始，你一步都不要踏進(jìn)祠堂?！?p> 驚嚇得連睡意都逃跑了，不敢說話，只是看著族長神情凝重的點燃了那道符，符紙還沒燃盡，只聽空中一聲尖叫，一個紅頭發(fā)的、高大的胖子從天而降，以很難看的姿勢落在院子里，隨后，一個滿頭銀發(fā)，長著一對翠綠色眼眸男人慢慢的落了下來，滿面的笑，“你們找我？我就是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