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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闕

第五十四章 結(jié)

夙闕 墨千心 2338 2010-04-03 15:01:27

    四天后,暮非塵身體稍好,尚低咳不止,他卻與璇璣逃一般離開了公主府。

  和每次離開時一樣,他沒去見滄瀾公主,等她從一場場笙歌醉舞中想起他時,自有下人代為稟報。她從不追問他去哪兒,也從不追問為什么不請示她就擅自出門,或許對于她來說,他何時離開、去何處安身,根本就不需要關(guān)心。

  跨出公主府大門,他的背影單薄且孤獨,快意居露臺上一人落寞低語:“塵兒,這次你依舊忘記回頭看一眼,你和他太像……太像……”

  華麗的衣擺拖曳于地,低語之人垂眸轉(zhuǎn)身:“漁火,你去吧,幫我照顧他。”

  一名三十歲左右書生打扮的男子輕輕嘆息,他的嘆息里溶了些許憐憫與難解,明明彼此牽心,卻偏偏彼此傷害。最關(guān)鍵的那個結(jié)在滄瀾公主身上,可他沒能力化解,世上唯一能解開她心結(jié)的男子正是打下這個死結(jié)之人,而這個人……已經(jīng)不在世上。

  她不肯了悟,那么他自己呢,同樣執(zhí)迷不悔。想他尹漁火當(dāng)年閑散逍遙,武功可躋身江湖十大高手之列,唯有御水宮宮主蕭浮冰、九華宮神侍紫竹、前一月殺頂尖殺手絳獒、生死臺金面客、七迷島上善老人,以及洗劍閣閣主楚笑幽、云意初夫婦堪為敵手,而今卻跟在一個小屁孩兒身后四處瞎轉(zhuǎn),唉!造化弄人!

  他便是傳授暮非塵武功的神秘師傅,趙鶴在郊外有處幽靜別院,暮非塵逃家通常都往那里奔,四年前他假借避雨結(jié)識了趙鶴師徒,雨停他卻沒走,賴在別院混吃混喝,趙鶴一臉高深地笑笑也不趕人,倒是暮非塵這小子不是吃虧的主兒,混吃混喝可以,但不能白吃白喝,為了他不至于露宿街頭,暮非塵“勉強(qiáng)”收下這個“落拓”的師傅,簡直得了便宜還賣乖。

  替暮非塵打好根基后他便不經(jīng)常露面了,隔幾月突然出現(xiàn)一次,傳授點新招立刻閃人。這次他們的羽國之行,受滄瀾公主托付,他悄悄尾隨其后跟著跑了一趟,原以為回來后就解脫了,誰料孟途遇刺,他和滄瀾公主都無法確定,暮非塵身邊是不是也潛藏著危機(jī),所以他得痛苦兩三月,保證那小屁孩兒的安全。

  作繭自縛吧,他跟上暮非塵的轎子時,腦袋里只有這四個字。他做再多也無法走進(jìn)她的心,但至少……至少她還是在意他的,她血屠駙馬親族后,任何一個相貌英俊的男子都能走進(jìn)她的羅帳,唯有他不可以,她說:“漁火,只有你……不要跳下來陪葬?!?p>  如果醉生夢死是她活在世上唯一的樂趣,那么他甘愿做任何事,讓她心無掛礙地去放縱。

  暮非塵抵達(dá)郊外別院的同時,權(quán)相府趙鶴終于拉開了孟途的房門。

  焦躁到極點的權(quán)相,孟途的娘親,每天一早過來報道的戰(zhàn)英,以及戰(zhàn)戰(zhàn)兢兢伺候著的下人,十幾道目光同時凝聚在他臉上,但沒人敢出聲詢問結(jié)果。

  權(quán)相扶著幾欲癱軟在地的孟母,短短四天,威風(fēng)八面的權(quán)相憔悴了許多,趙鶴也好不到哪兒去,眼窩深陷,嘴唇泛青,他跨前兩步:“相爺……”

  “直接說結(jié)果?!?p>  “總算還活著。”

  一語落地,所有人都找回了停滯的呼吸。

  “但是……”

  “說?!睓?quán)相似有了底氣,孟途氣若游絲地被抬進(jìn)來時,那樣子鐵定已沒有存活的希望,他本已準(zhǔn)備面對最差的結(jié)局,此刻聽到小途還活著,再多的“但是”較之死亡都已不足為懼。

  趙鶴扶著門框,疲憊不堪的他隨時都可能倒下,他穩(wěn)了穩(wěn)氣息沉聲道:“斷腿難續(xù),他不可能再走路,還有一劍傷到了他的心脈,從今往后,他需靜心養(yǎng)神,避免動怒,避免過喜,成人后房事也不能了,否則他有猝死的危險。”

  孟母聽罷,雙眼一翻昏死過去,權(quán)相面色灰敗,顫抖的手微抬了抬:“先生辛苦,請去偏廳休息。”

  趙鶴也的確沒有和他客氣的力氣,淺淺一禮移步離開。

  孟途沒死的消息很快便傳往千里之外的上津城。

  羽帝收到奏報忍不住大贊一字:“好!”

  對他而言可不是好到恰好之處,他神采奕奕對紫竹道:“龍君沒死不打緊,一個廢人,天音便不會戀上他,一個不能入道的假男人,天音即使嫁他,他也無法染指?,F(xiàn)在的龍君只是一把開啟蕩古峰機(jī)關(guān)的鑰匙,正合朕心,正合朕心啊!紫竹,你設(shè)計趙鶴的這一步當(dāng)真精妙絕倫,朕要重重賞你?!?p>  紫竹頷首:“屬下并無寸功,一切都是天佑大羽,天佑陛下。”

  君臣開懷,而瑞王府中,瑞王夫妻雙雙黯然,一為孟途,一為羽帝。

  瑞王焚了奏報嘆道:“神侍回撤之際,我看著二哥傾全力栽培天音,原以為他已放棄掙扎,準(zhǔn)備順天命而行之,誰料想他終究是他,終究不曾放開過?!?p>  “正常?!背τ臐M身倦意:“可憐孟途那孩子,活著或許比就此死去更艱難。”

  瑞王沉默,她說的是句大實話,那孩子今后會變成怎樣呢?他不忍心往深處想……

  院中,雪夜和楓燁照常晨起練功,不遠(yuǎn)處,夏池凝望二人靈動的身影,眸中透出幾絲羨慕,僅僅只是羨慕,并沒有摻雜半點嫉妒或不甘。他定定看了半刻,旋即垂頭在腿上和腰間綁好鉛塊繞府慢跑。住進(jìn)王府一個多月,瑞王沒有傳授他任何心法、招式,他沒有抱怨,看上去也并不著急,只是對于體魄鍛煉,他一日比一日久,一日比一日狠。

  水樁之上,雪夜動作稍停,幽深的眼眸緊隨夏池的背影,楓燁察覺,湊過來打趣道:“再看就拔不出來嘍,雪妹妹,你是不是喜歡那小子???”

  雪夜蹙眉:“真是什么東西吐不出象牙來。”她重又起式,足尖輕點,梅枝揮灑如行云,楓燁摸摸鼻子,切,又被這小魔星無視了。

  “燁兒?!?p>  楓燁抬頭燦爛一笑:“云叔,喚我什么事?”

  瑞王飛下一本厚厚的冊子:“你老爹送來的劍譜,里面還有封信?!?p>  楓燁抄手一接,急急翻開來:“謝謝云叔!”他展開信箋,猜想著爹肯定想他了,說不定這信滿篇都是肉麻的話,誰知……掃了一眼他差點被慪死!

  他表情古怪,愣了半天才咬牙切齒道:“老爹,你夠狠,果然不愧是我未來楓大俠的偶像?!?p>  話音還沒落,他只覺手中一空,雪夜挑釁地?fù)u搖紙頁,接著聲音清亮讀了出來:“一年之內(nèi)此劍不成,就別再對人說你是我兒子?!?p>  “還我!”楓燁欺身來搶,雪夜忍不住唇角微彎:“惡人自有惡人磨,狗皮膏藥,這下你沒閑工夫來招惹我了,蒼天有眼?!?p>  楓燁聽罷反倒不急著搶了,他雙臂抱于胸前懶懶一笑:“不是無視到底么,偏又口是心非地?fù)屛业男趴?,這究竟是無視還是關(guān)注啊,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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