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二下課,沈林意撐著空擋的桌面發(fā)呆。
她的座位靠墻,和最后一排隔了兩排,季夏坐在外邊,除了上廁所灌水,很少起身,她自然也就坐位置上不動了,下課也不像之前一樣在外面亂逛。
“誒,意姐,老胡讓你去趟辦公室?!背踢h從門口走進來,身邊還跟著來這兒串班的張允援,嘴里叼著棒棒糖,朝她仰了仰頭。
“知道了?!鄙蛄忠膺€沒起身,季夏就已經(jīng)站起來讓開了道,她順勢走出去。
走到半路打了上課鈴,她也不急,慢悠悠地走。
到實驗一班門口時轉頭往里面看,就和坐在講臺上的陳洲譯對上了視線。
她雙眼瞬間亮了幾分,下意識想吹個流氓哨,余光瞥見迎面走來的胡禮兵,硬生生憋了回去。
“還以為你迷半路了?!焙Y兵剛剛正好去一班通知明天消防演練的事,看見沈林意一步當著兩步走,就納了個悶:“怎么?腳不舒服?”
沈林意眨眨眼,有點一笑而過的意思,帶離話題:“教練,你叫我來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聽到這話,胡禮兵像是想起來之前的目的,先是端著保溫杯喝了口茶才開口道:“是這樣,林意啊,你們班主任跟我說你最近成績進步了?”
“很好!就知道咱小金牌的腦子不差。”胡禮兵咧著嘴笑。
沈林意“啊”了聲,沒什么反應,倒是顯得有些冷場。
“有什么想考的大學?”
沈林意沒思考,答得很快:“沒有,考哪兒算哪?!?p> 胡禮兵笑了笑。
也是,他知道沈林意家庭背景不淺。
“你也知道你們張老師很認真負責,之前的成績咱們都不談,就按照你現(xiàn)在成績的趨勢啊,高二分科選文,之后上重點大學的機會很高,體育成績這么好,不能浪費了不是?”
“我喜歡?!?p> “???”胡禮兵被這么果斷的回答搞懵了一瞬。
“我喜歡跑步。”
胡禮兵難得的被堵的說不出話,不過就憑沈林意對體育這熱愛的勁,倒是讓他回憶起了自己年少對體育也是一顆赤誠之心。
但張榮華這人啊,又精又軸,明顯沈林意最近成績的提升讓他重燃了對她的期望,班里多一個重點都好。
“喜歡,喜歡好啊?!?p> “報告?!鞭k公室門口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間似有若無尷尬的氣氛。
一旁原本興致缺缺的沈林意耳朵小幅度動了一下,而后眼睛一亮,這嗓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陳同學啊,怎么了?”胡禮兵當然注意到了沈林意同學回頭的小動作,以及眼中劃過的那一抹流光,視線探查一般在兩人間轉了轉,發(fā)現(xiàn)只是沈林意單方面看向人家,一個眼神回應都沒得到。
“明天的消防演練有兩人不參加,腳崴了?!备街邪踩庾R看得重,隔個個把星期就要進行一次消防演練或者地震演練,然后請當?shù)叵狸牭膩砜破罩R。
“知道了,那明天讓他們提前到操場集合。”胡禮兵點點頭,越看陳洲譯越順眼,同學的好榜樣,老師的好幫手,任勞任怨,這事兒原本由體委干的,估計是那小子今天加練不合格不敢來見他,才又讓陳洲譯跑這一趟,那小子不體諒人家他還心疼呢。
“以后這事兒讓體委來干,別忙壞了。”胡禮兵拍拍他的肩膀,目光轉向一旁百無聊賴地盯著自己腳尖的沈林意,長長地舒了口氣,都是自己的得意門生,怎么差距這么大呢。
罷了罷了,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勸學思想工作他還是不做了,擺擺手讓他倆出去,臨走前還是沒忍住嘮叨了一句:“林意啊,有空多和陳同學學習學習,別浪費了你那些小金牌不是?不然……”
胡禮兵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忽然激昂起來的聲音打斷:“好的教練,我一定多和陳同學學習?!?p> 話落,兩人走沒影了,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半晌,胡禮兵哼笑了聲,得,他看出來了,小金牌哪里是聽他的勸,重點都抓錯了
—
自打沈林意說要追人,也沒有什么很明顯的行為,至少程遠沒看出來。
她不送禮物也不寫情書,也沒有天天去貼著人家,反而一頭扎進了書里,不論是睡覺還是學習。
上次陳洲譯送她去醫(yī)院,兩人似乎順理成章的加了聯(lián)系方式,不過也只是躺在列表里,聊天記錄也只有剛加上時她轉他醫(yī)藥費,對面還沒收,通過了好友申請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晚三不知道什么課,沈林意趴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被講臺上的老師忽然一聲喊醒:“討論問題是好事,但是在教室里請保持安靜,有問題的同學出去討論?!?p> 話落,兩名同學非常自覺的走了出去,沈林意托著下巴看著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忽然就想到了上次在走廊上看見陳洲譯給班里同學講題那次。
隨后從桌肚里掏出手機,點開微信里那個還是初始化的頭像,剛想打字又想到好學生上課不會看手機,又把手機塞了回去。
晚三下課就放學了,后排的人走得快,沈林意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熟練的撐著后桌連翻了兩排跳到后門,不忘回頭看向坐在位置上明顯被驚到了的季夏:“明天見?!?p> 說完就風風火火地一路穿過人群往校門走。
之前還只是覺得對陳洲譯感興趣的時候說要送他回家被拒絕了之后就沒有這方面的執(zhí)念。
她現(xiàn)在知道了,也是因為陳洲譯晚上會去酒吧兼職到十二點,而且他應該和那兒的老板關系不錯,不用天天去也能拿固定工資,畢竟重點高中出來打零工的很少見。
剛剛老胡的話也給了她啟發(fā),覺得腦海里突然冒出的主意
不錯,便想去實踐一下。
——聘請陳洲譯為她的高薪家教。
既然都是賺錢,比起打零工,不如利用自己的強項,而且她實在想不出陳洲譯可以拒絕她的理由。
她真是個小機靈鬼。
于是就這么往酒吧去了,按照她平常的推算,今天是周三,陳洲譯會提早幾分鐘出校門到酒吧。
月色請的駐唱一如既往是低沉傷懷的風格,曲調悠長,吧臺和唱臺的燈光也是以暖色調為主,讓人心情不由得放松下來。
沈林意一進門視線就往吧臺那邊轉了一圈,卻沒發(fā)現(xiàn)陳洲譯的身影,走到吧臺前,才發(fā)現(xiàn)陳洲譯確實好像沒有來。
推測失誤了。
沈林意轉頭看著臺上彈著吉他唱歌的長發(fā)男人,覺得既然都來了,而且唱的歌也是她聽得順耳的,便就近坐在了吧臺前的高腳凳上。
漫不經(jīng)心地拖著臉瞧著手下的一張菜單,手指點了點,上面是各式各樣的酒,她一眼就看到了左上角的那杯瑪格麗特,名字很特別。
點了之后沈林意便把視線放在了唱臺上,看著被歌手掛在身前的吉他出神。
也不知過了幾分鐘,一轉頭就和站在吧臺里的陳洲譯對上視線,手邊是他推過來的酒杯。
沈林意愣了一下,沒想到心里正想著的一個人就這么突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
“不是你點的?”
沈林意點點頭,垂眸看著手邊的酒杯,又看看面前的人,開口道:“你做的?”
“嗯?!?p> 得到肯定,沈林意眨了眨眼,像是對自己的酒量沒有清醒的認知,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大口,有些酸澀,還有點咸,味道是之前從來沒接觸過的,眼睛瞇了好一會兒才松開。
陳洲譯沒想到她喝的這么干脆,目光帶了點探究的意味,但沒開口,想到剛剛少加的那一點酒,微微擰著的眉頭才松開。
除了那些明顯感知得到的味道,沈林意也再品嘗不出什么了,和她平常喝過的酒不一樣,沒有辣喉嚨,也沒有很沖的酒味,反而嘗到了與剛開始的咸味不同的甜。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在?!鄙蛄忠獍芽樟说谋油苹厝?,心情很好托著臉看他,目光毫不避諱。
“剛剛在后面有事?!标愔拮g斂著眸子,看不出情緒:“來找我的?”
“嗯。”
陳洲譯抬眼看向她,等著她的下文。
沈林意眉眼彎彎,開口道:“陳同學,剛剛胡教練讓我向你好好學習?!?p> 聞言,陳洲譯微微挑眉,沒說話。
“你在酒吧工作一晚上多少錢?”
沈林意話題跳的很快,快到陳洲譯都沒想明白前后兩句話有什么關聯(lián)。
“四百?!?p> “一個晚上我給你兩倍,你在酒吧的時間給我補習?!?p> 沈林意回答毫不猶豫就像不論他說多少,她都會說這句話,而后頭微微揚起,像是篤定了他不會拒絕。
“………”
陳洲譯看著面前的人,背著光,眼神看不真切,原本就黑沉的眸子現(xiàn)在更是尋不見一絲光亮。
這眼神看得沈林意心里忽然沉了一下,涌上一種莫名的心虛。
兩人間以詭異的氣氛沉默了許久,沈林意原本很盛的氣勢像是被一下子澆滅了。
回想起剛剛她說出口說的話,利益確實高,但她的口氣,知道的是要補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包養(yǎng)人家,她的那點小心思也是昭然若揭
而陳洲譯怎么可能接受她這樣帶著明顯目的意見。
“那個……”
“好?!?p> “……”正想開口辯解,卻沒說出口就被打斷,現(xiàn)在輪到沈林意說不出啊,喉嚨硬生生被梗了一下。
“?”
“!”
“你答應了?!”沈林意雙手撐著吧臺站起來,剛剛還隔著一定距離的臉瞬間拉進。
陳洲譯視線沒移開,淡淡的“嗯”了聲。
—
沈林意心情很好的往家里走,除了在賽場上拿了獎,她很少有這么肆意的開心顯露在臉上。
她才不去想陳洲譯為什么會答應她,也不去猜是不是知道了她的意思,反正只要答應了就是好事。
到了家她先洗了澡,而后又給粥粥換了套衣服,洗完了才上床,整個人陷在被子里,而后拿出手機點開那個初始化的頭像,敲了幾下一千六就轉了過去。
剛想說點什么,對面便把轉賬退了回來。
Y:【補完再給】
。。:【什么時候開始?】
。。:【(>y<)】
Y:【現(xiàn)在】
Y:【過來】
現(xiàn)在?
沈林意看了眼時間,十點整,雖然有點晚,不過平常這個點她也還在外面逛,倒也算不上什么。
她站起身,隨手扯下掛在衣架上的一件外套就走出了門,粥粥有些興奮地跟在后面搖尾巴,要跟她一起出去,剛換了新衣服的小狗要出去顯擺一下,只不過剛踏出房門就被提溜起來,塞到窩里。
“好好看家,我很快回來?!?p> “嗚~”
粥粥不樂意地悶哼了一聲沈林意哄著它,摸了摸它的頭:“乖點?!?p> “嗷~”好吧,它就是那么好哄。
陳洲譯院子里的燈久違的亮著,甚至大門都給她開好了,玄關的燈也亮著。
沈林意就這么暢通無阻的一路進了陳洲譯臥室,在房門口轉了一圈,原本寫著作業(yè)的人才轉過頭:“進來。”
“東西呢?”陳洲譯看著她走進來,直到站到他面前站定,而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什么東西?”沈林意懵了一下。
陳洲譯看著面前女生清澈懵懂的眼神,眉眼間染上了一絲無奈,“不是補習?”
“……”沈林意腦袋忽然清明了一瞬。
對哦,她的目的是補習來的,然后她書包沒帶也就算了,甚至一本書都沒帶,像是來逛園子的。
“忘了…”她眨眨眼,試圖一并用眼神中的清澈向面前的人解釋。
他早該知道的。
陳洲譯唇角微微勾了勾,很淡的嗯了聲,拉開一旁的椅子:“過來坐?!?p> “哦?!鄙蛄忠獠逶诳诖锏氖帜罅四?,一坐下才發(fā)現(xiàn)跟陳洲譯就隔了一點點距離,這個書桌原本應該是單人桌,這樣坐比班上的同桌還要近些。
“二十分鐘,把這個寫完?!标愔拮g把一本新的輔導書翻到第一頁遞給她,上面是八道基礎的習題。
沈林意看著面前的數(shù)學題,又看了看身旁已經(jīng)無情的開始計時的陳洲譯,整個人都呆住了一般,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是吧,第一天就來真的?
筆還沒拿起來,就聽到一旁傳來的聲音:“一分鐘已經(jīng)過去了?!?p> 沈林意睜大了雙眼,還在打算如何推脫了面前的作業(yè)本。
“一分半?!?p> “靠?!鄙蛄忠饬R了聲,轉過頭拿起筆憤憤地在首頁畫了兩個圓,似乎還覺得不夠解氣,又刷刷把兩個小圓涂黑。
早打算好了那他剛才還問她東西帶沒帶做!什!么!
陳洲譯做題很安靜,相比她來說,筆尖落在紙上的聲音都聽不見,做題也是天差地別。
比如五分鐘他已經(jīng)寫完了一面的選擇題,而沈林意還在讀第一道題的題目。
天知道她多久沒寫過數(shù)學作業(yè)了。
每個字她還都能認識,只是組合在一起,她想破了天也想不出來是什么意思。
沈林意下巴抵在手背上,她看不懂,左手在草稿紙上畫著圈,一個比一個圓,眼睛掃著面前的題,一道比一道看不懂。
直到最后五分鐘,她依舊一到?jīng)]寫出來,開始上戰(zhàn)術,六道選擇題六個D,三道填空題三個六。
沈林意整個人趴在桌上,原本平分的桌子被她占了三分之二,下巴抵在墊著的手背上,填完答案之后偷偷瞄了眼陳洲譯。
剛把視線挪回來就聽一旁的人說道:“沒有D選項?!?p> “………”
“填空題也沒有6?!?p> “………”
沈林意干脆不裝了,手上的筆一放,就坐起來靠在椅背上,看向身邊的人,眉眼抬起,帶著點理所當然的意味:“我不會?!?p> “我知道。”陳洲譯淡淡道,把輔導書移到面前,看著那六個無一安安穩(wěn)穩(wěn)地被填在括號內的“D”,眉眼間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那你還讓我寫?”不知怎的,沈林意就看出了面前這個面癱臉上帶著的笑容,覺得十分刺眼:“你笑我?!”
“嗯?!?p> “!”沈林意有些炸毛地看著他。
陳洲譯把練習冊合上,看向一邊表情生動的女生,嘴邊勾起弧度,又道:“沒有笑你?!?p> 沈林意原本氣不打一處來,剛想開口,就看到陳洲譯勾著唇,語氣也不似往常那般冷冰冰。
算了,美人一笑解千仇。
她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他了。
沈林意單手托著臉,拿起剛剛被她丟到一邊的筆,自然地在手上轉了兩圈,“小陳老師,接下來干什么,數(shù)學題我真不會做,換一個唄,要不我背課文給你聽?!?p> 古文當然是不可能背的,她也就只有無聊的時候才會看看語文課本。
“不是請的家教?”小陳老師語氣一本正經(jīng),淡淡道:“我可以慢慢教。”
“你教我啊?!鄙蛄忠忸^歪了歪,想著這可費時,她當然不承認自己笨,但她不想學。
斟酌了一會兒,“換本書,那本我看著不順眼。”沒一道題會做的。
“好。”陳洲譯答應了聲,打算好了一般,又從抽屜里抽出一本字帖,放到她面前:“先練字。”
沈林意看了看面前的正楷字帖又看了看滿臉正色的陳洲譯,憋了一口氣:“這個也要學嗎?”
“嗯。”
沈林意眼神中不加掩飾的嫌棄,表明了不想寫這個無聊的東西,而且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字丑:“為什么?”
“你的字…”陳洲譯看了她一眼,想起剛剛那番,斟酌了一下措辭,“不利于高考閱卷?!?p> “………”
沈林意看出了陳洲譯眉眼間的認真,妥協(xié)了,沒再反駁,結果翻開第一頁眼睛就亮了。
控筆訓練,畫圈圈,這她熟啊。
桌角的時鐘一圈一圈轉著,房間內很安靜,偶爾也只有筆尖摩擦紙面發(fā)出的聲響。
陳洲譯心情格外的不錯,雖然寫題的速度慢了,雖然頭還沒轉向那邊,不過也足夠看清身旁的人的動作。
女生似乎有些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但還算認真地拿著筆一個一個的畫著圈圈,頭頂有一撮呆毛立著,左右晃晃。
暖色的燈光下,畫面很是和諧。
陳洲譯原本的打算是從十點到十點五十,回家洗漱十一點半之前睡覺正好。
但對于沈林意,基本上每一件事都在他的預料之外,比如后來只是五分鐘做了一道大題的時間沒往旁邊看,身邊的人手里拿著筆,還點著紙眼睛就閉上了,頭無意識的歪到一邊。
那時候已經(jīng)十點三十八了,他沒叫醒她,而是關上了一旁的窗戶,去了隔壁的客房洗漱。
前后也不過十分鐘,再回來時就看見原本趴在桌上的人非常自覺地躺到了沙發(fā)上,身上蓋著之前蓋過的薄被,睡得沒心沒肺。
可能沈林意自己也也沒料到,原本自己最討厭的黑夜,變得沒那么糟心,原本常常在入睡前會出現(xiàn)的躁郁也了無蹤跡。
睡得比在自己家還安靜,也許是前兩天熬了好幾個大夜,又或許是白天在學校沒有睡好的緣故,這一覺睡得特別沉,連有人靠近都沒有察覺。
陳洲譯腳步很輕的走到沙發(fā)旁,半蹲下,視線與女生朝在外面的臉齊平,拇指稍稍用力地按了按食指的指關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聲音,與黑夜融在一起的眼眸中充斥著克制的情緒,深得不像話。
第三次了。
在同樣的地方睡著。
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愉悅的情緒忽然黯淡下來,看著女生毫無察覺的樣子,輕聲喃喃道:“和誰在一起都這么沒心沒肺嗎?”
“嗯…”女生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感覺到自己的睡眠被打擾,秀氣的眉毛輕輕皺了一下,臉往下埋到身上蓋著的毛毯里,在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又放松下來。
陷在枕頭里的臉蹭了蹭,十分舒適的樣子,像是一只原本全身都帶著尖刺的小貓放松了警惕,全身的毛都軟了下來,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撫摸。
陳洲譯很輕的笑了一聲,眼神中從未有過的溫柔,抬手替女生將蓋到臉前的發(fā)絲輕挽到耳后,用輕到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說道,“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