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南安市注重中小學(xué)生的身體素質(zhì)和體能發(fā)展,所以開辦的體育賽事多了不少。
這幾天是南安市首屆的中小學(xué)生田徑運動會,市教育局聯(lián)合各個縣的教育局舉辦,范圍非常廣,基本上全市的學(xué)校都有代表來參賽。
中學(xué)生組的比賽在這兩天,地點是南安市中等職業(yè)學(xué)校,賽程四天,因為考慮到各個學(xué)校來往的路程不短,所以賽點也提供住宿。
這兩天沈林意夜晚的睡眠時間快抵得上之前的一個星期,睡眠質(zhì)量都還不錯,導(dǎo)致她白天的精神特別好,在車上更加睡不著。
而這次坐的又不是老胡的車,車速快還開得不穩(wěn),在后面晃得她想吐的不行。
一到中職沈林意就下了車,臉色有些發(fā)白,撐著一旁的樹對著垃圾袋干嘔,程遠在一旁遞水,眼神有些擔(dān)憂:“不是意姐,怎么暈車藥對你都沒用?”
“還好今天你沒比賽?!遍L跑項目都比較靠后,一般開賽的第一天都是一百兩百。
這次人多可能一上午都比不完,張允援已經(jīng)去準(zhǔn)備了,沈林意從他手里接過水:“我沒事,你去準(zhǔn)備?!?p> “噢好,傅柏年老胡車上,應(yīng)該也快到了,我讓他給你買點早飯,你撐住嗷?!背踢h雖然平??粗鮾豪僧?dāng)?shù)?,但還挺能照顧人,叮囑人的時候特別有老媽子的潛質(zhì)。
沈林意點頭,示意他趕緊去,那股勁緩過去了些,不過胃里空的有些難受,就靠著樹蹲了下來,盯著草坪發(fā)呆,等老胡他們過來。
發(fā)呆發(fā)著發(fā)著,思緒就飄遠了。
想到自己已經(jīng)連續(xù)兩天睡在陳洲譯臥室的沙發(fā)上,第二天早上起來不僅床上沒有睡過的痕跡,整棟別墅也就她一個人,甚至桌上還給她留了早飯。
難道是陳洲譯現(xiàn)在的脾氣好的出奇,還是他對朋友都這樣?
不過也不見得有其他人進過他的別墅。
“意姐!你沒事兒吧~”傅柏年前后各夾著一個包,手邊還拎滿了東西,吭哧吭哧跑過來:“程遠說你快不行了,但路上堵著了也沒辦法。”
沈林意:“……”
“沒事?!?p> “那就好,我就說,這個是剛剛在校門口買的紫米粥,不知道你有沒有胃口,多少吃一點,中午老胡帶我們吃頓補的?!备蛋啬臧堰€冒著熱氣的粥遞給沈林意,而后又湊近了些,眼神里帶著一絲不可言喻的神情,賣了個關(guān)子:“意姐,你知道為啥我們這么慢嗎?”
沈林意道了謝接過粥,被傅柏年身前的包擠得往旁邊挪了一步,不太在意地“嗯”了聲,示意他往下說。
“老胡的車上除了我還兜著倆學(xué)霸到市里參加競賽來了,也跟我們差不多,要在這兒待幾天?!备蛋啬赀呎f邊看著沈林意的表情,期待直知道她知道后的反應(yīng)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樣,然后立馬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詢問他他們住哪兒。
“哦?!鄙蛄忠獠惶信d趣,自顧自喝了口粥,挺甜。
“哦?!”傅柏年看了她一眼,滿眼的不可置信,這么平淡,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
難道意姐又移情別戀了?
昨天程遠那家伙還說最近倆人打得火熱,他想了一個早上呢。
“行了,別杵這兒了,這么大包小包的,趕緊背回去?!鄙蛄忠庥X得身旁的人神色古怪,但也沒心思問,想找點去休息的地方。
“哦?!备蛋啬旮谏蛄忠馍砗?,灰溜溜的,還是沒想明白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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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成績參加的選手沒什么太大的幫助,不算重大賽事,但畢竟是市里的,高手蕓蕓。
程遠和張允援一個拿了銅牌一個第五名,也算是不錯的成績。
因為后面幾天還有比賽,晚上也就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大家吃完了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中職是新校區(qū),宿舍旁有一棟專門的房子用來提供外宿,比酒店便宜不少,環(huán)境也還可以,專門為來這邊比賽考試的學(xué)生提供的,兩人間居多,但沈林意自費訂了單間。
飯后沈林意在操場上跑了五六圈才上樓,洗了澡到樓下溜達了一圈,看他們和往日一樣打牌的打牌,開黑的開黑,覺得沒什么意思便回了房間。
在床上躺了不知道多久,眼睛閉著,但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在身體里蔓延開來,明顯又是個難眠的晚上。
沈林意有些煩躁地從被窩里伸出手,去摸手機,沒摸到才想起來手機放在包里已經(jīng)一天沒充電,大概率是關(guān)機了。
沈林意睜著眼看著天花板,又不想動了,好麻煩,要下床,還要找充電器。
過了一會兒,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睜開眼,費勁的從裹成團的被子里抽出身,從床邊的包里摸出手機,神奇的是以往要從最底下翻出的充電器就和手機擺在一起,手機也并沒有關(guān)機,還有一半的電量。
她沒多想,開了流量,微信的未讀消息就全部涌了出來,那個五人群依舊是九十九加,沈林意沒點開。
下面一個對話框就是那個初始化的頭像,發(fā)過來一張圖片,沈林意點開,是粥粥。
不過是下午拍過來的,好像在外面散步,扒拉著陳洲譯的褲腿。
走之前她把粥粥交給陳洲譯,他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接過了手里的狗繩,原本以為粥粥最起碼不會被餓死,沒想到陳洲譯居然還會帶它散步。
沈林意思考了會兒,不知道說些什么,便隨手發(fā)了一個表情包。
發(fā)完才發(fā)現(xiàn)已凌晨一點多了,剛想撤回,對面卻回復(fù)的很快。
Y:【?】
沈林意沒看懂這問號什么意思,只想到了學(xué)霸也這么晚不睡,她以為陳洲譯生活非常自律,絕對不會超過十二點睡。
Y:【明天不是有比賽?】
。。:【明天下午,早上可以睡。】
對面停頓了一下,才回道:【睡不著?】
。。:【嗯,有點。】
對面靜默了兩分鐘,就在沈林意以為他們的對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的時候,對面忽然來了句:
【開門?!?p> 大概是晚上不太清醒,沈林意腦子頓了一下,沒明白,盯著屏幕思索。
對面接著道:【我在門口?!?p> 沈林意一拍腦門。
啊對,她想起來了,傅柏年早上說老胡捎了倆學(xué)霸一起,參加競賽怎么能少了陳洲譯這個大學(xué)霸。
想到這兒沈林意跳下床,也沒踩到被她踢得亂七八糟的鞋子,她懶得去找,赤腳踩在地板上去開門。
陳洲譯站在門口,微微低著頭,額前的碎發(fā)垂在眼前,還沾著水,像是剛洗完澡的樣子,聞見動靜抬眸,恰好撞進了女生緊盯著他的視線。
“陳洲譯,你怎么也還沒睡?”沈林意手扒拉著門把手,半個身子探在門上,無意識的往前晃了晃。
“做題?!?p> “這么晚?!鄙蛄忠饣螇蛄?,把門整個打開,斜靠著門框站著,兩人間的距離拉近了些,陳洲譯能聞到女生身上和他一樣的沐浴露的味道。
“來找我干嘛?”
陳洲譯看了她兩秒,而后淡淡道:“不是睡不著?”
沈林意眨了眨眼,好像又沒明白,難道陳洲譯也睡不著來找她嘮嗑?
怎么可能。
果然,下一秒陳洲譯就把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練字本遞給她,神色認真:“今天還沒寫。”
沈林意:“………”
誰家好人大半夜睡不著來找人練字。
“小陳老師還真是,盡,職,盡,責(zé)。”看著那本字帖,沈林意感覺真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
盡職盡責(zé)的小陳老師依舊面不改色:“嗯,十五分鐘,我看著你寫。”
—
沈林意在衣食住行方面雖然很隨意,但也從不會虧待自己,每次外出比賽住酒店的時候,基本訂的都是豪華單間,這次也不例外。
房間外面有個小客廳,剛好有張能坐下兩個人的桌子。
沈林意單手撐著臉,一筆一劃在練字本上慢慢地寫,眼神卻盯著坐在她對面寫題的人身上:“陳洲譯,你明天什么時候比賽?”
“下午。”陳洲譯筆沒停:“兩點到五點?!?p> “哦?!鄙蛄忠庀肓艘幌?,明天她的八百差不多在最后一項,也就是四點到五點,時間撞了,她便沒繼續(xù)說下去。
“不對,陳洲譯,你把粥粥也帶來了?”沒安靜幾分鐘,沈林意才忽然想到。
陳洲譯點頭:“嗯,家里沒人?!?p> 沈林意有些不解道:“那你早上怎么不說你也要來?”
陳洲譯:“你給了我說的機會?”
“……”
哦是,她早上起晚了,準(zhǔn)確的來說是被老胡等幾個教練十幾個電話催起來的。
軟磨硬泡了幾分鐘讓老胡帶一下粥粥都不答應(yīng),只好想到了住她對門的陳洲譯。
認認真真的寫了張紙條貼在他門上,讓他看著粥粥幾天,把狗繩栓他門把上就跑沒影了。
“粥粥交給胡老師了,他帶到他養(yǎng)狗的朋友家照顧?!?p> 沈林意再次無言,區(qū)別對待體會了個徹底。
不愧是老胡的得意門生,一開口就答應(yīng)了。
在陳洲譯意料之中的,不過十五分鐘,剛起身燒了壺水的功夫,沈林意就趴桌上睡著了,手里還拿著筆,筆尖在紙上暈染成了一個不小的黑點,看起來保持這個姿勢有幾分鐘了。
每次都堅持不到真正開始練字。
陳洲譯唇邊勾著一抹很淡的笑,像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般,站在原地看了幾分鐘,思索了一下,而后動作很輕的走過去將人抱起來,見懷里的人沒醒過來的跡象才輕輕松了口氣。
陳洲譯沒脫她披著的外套,他知道沈林意愛穿運動背心,很短,外面的外套半夜睡得不舒服會自己起來脫掉,然后繼續(xù)睡。
幾分鐘后,陳洲譯站在桌子旁邊,看了眼沒他想找的鑰匙,大概是在沈林意外套的兜里,只好又坐下來。
說沈林意沒心沒肺吧,她又知道進了酒店的房間要鎖門,說她有心眼吧,又能把別人帶到自己房間。
于是就形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這個房間的門里有鎖鏈,要用鑰匙,陳洲譯被鎖在里面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他看了眼時間,將近兩點,房間外面的小沙發(fā)太小,不是睡覺的地方,只好拿起筆繼續(xù)刷題,才能保證自己不去想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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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陳洲譯拿著鑰匙開了那個鎖鏈,剛開門就和送早餐上來的程遠打了個照面。
他神色無異,略略點頭,完全沒有自己是從不該在的地方走出來的自覺,在程遠看來就是妥妥的正宮形象。
陳洲譯神色淡淡道:“她還在睡覺,我給她定了九點半的鬧鐘,晚點再來?!?p> 程遠拎著早餐,走也不是,進也不是,這一幕對他沖擊力有點大,不由得讓他浮想聯(lián)翩。
“哈哈…好的學(xué)霸,你吃早飯了沒?!背踢h大腦還處于有些宕機的狀態(tài),不過也絲毫不影響他的發(fā)揮。
“不用了,謝謝?!标愔拮g帶上門,“比賽加油?!?p> 程遠受寵若驚:“好…好的!學(xué)霸你也是!”
“嗯。”
看著陳洲譯離開的背影,程遠往嘴里塞了個包子,嚼了嚼,眼底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我嘞個意姐,太有能耐了,居然真的吃住學(xué)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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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洲譯回到房間,坐在桌前,看了眼昨晚寫的幾道題,確定沒錯后放到一邊,又從夾層里抽出一本黑色的本子,翻到中間,停頓了一會兒才落筆開始寫。
【11.27
練字容易入睡。
第四次,十三分鐘。
中途清醒一次,原因不明。】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就注意到了沈林意房間的燈總是亮著,徹夜到天亮。
她晚上的生活很不規(guī)律,很多時候都很晚才回家,再加上喝醉摸到他家門口的那次,他隱隱約約也猜到了沈林意有失眠的毛病。
陳洲譯看著剛寫下的一頁字,將“原因”二字圈起來,筆尖停頓了一下,又在旁邊寫下了“怕黑”一詞。
他拿起一旁的手機,點開微信里唯一的一個聊天框。
【鑰匙在我這里,晚上來拿?!?p> 【比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