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抹淚水,她忍住哭意,提高音量道了聲:“娟姑姑進(jìn)來?!?p> 聲音才落下不久,一個身著大宮女服式的人就急匆匆的進(jìn)來,手中端著一盆清水,走到清妃身邊的時候,先是和常寧一起把她扶到榻上,隨后就用清水結(jié)凈后,敷好藥膏,,才纏上紗布,一切的動作都是熟練無比,可見,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不僅僅只有一次。
因為,常寧看到了她臉上那種司空見慣的表情,當(dāng)然了,更多的是心疼和擔(dān)憂。
“寧兒,日后若是無事,盡量不要來宮中,母妃一切都好,不需你來探望?!碧稍陂缴系那邋?,說起話來來都是有氣無力的。
這一切,常寧都看在眼里,她緊緊的抿著雙唇,除了點頭,別無它法。
“我兒素來乖巧,如今已經(jīng)身為人婦,切莫聽從你父皇的,丈夫是天,一切都要遵循你夫君,可懂?即便是武夫,你嫁都嫁過去了,唉。”
“寧兒知道,只是母妃在宮中一定要保全自己,保重身體,這樣寧兒心中才不會時常掛念著?!?p> “母妃無事,休息一會兒就好,現(xiàn)下柳將軍應(yīng)該是在外面等著了,嬋娟,給公主梳妝一下?!鼻邋愿劳陭染赀@一句,就在榻上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向常寧。
心中明了母妃所想,常寧起身讓嬋娟去幫她梳妝,不一會兒,剛剛進(jìn)宮時期的原貌就恢復(fù)了,原本有些青腫的臉在嬋娟的手下變?yōu)榱税酌嬉缂t的色彩,那盒淡粉色的抹膏,輕輕一抹,就消去了大半的痕跡,若是不緊盯著看,根本就察覺不了。
常寧心中有的不是竊喜而是心酸,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母妃在宮中的生活,及笄前后,她都是在司空林和安排的教養(yǎng)嬤嬤之下教習(xí),沒有時間與清妃見面,今日算是才體會到清妃的生活。
“公主,老奴送你過去吧?!眿染觌m是名字如同二八少女,可她卻是自小跟在清妃身邊的婢女,那么多年過去了,稱不上老,卻也不再美麗。
“娟姑姑,母妃這些年在宮中多虧了你的照料,若是有事,你可差人去將軍府去找我?!背幈凰鲋?,邊走邊說道。
“公主折煞奴婢了,這些都是奴婢分內(nèi)事?!眿染暾\惶誠恐的說道。
“娟姑姑,小時候我就這樣喊你的,現(xiàn)今,怎地連你都和我生疏了?”常寧不滿意的說道。
“公主喜歡就可以隨意的?!眿染瓴辉俣嘌?。
二人繞過這遠(yuǎn)遠(yuǎn)的林徑,這紅芷宮還是和多年一樣,富貴逼人,處處皆是奢華無比,熟不知,這背后所有凄苦與悲涼。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在挺直背脊站在一處紫薇花叢邊的柳寒辰。
常寧屈下身子,道:“娟姑姑,母妃,就拜托你了,寧兒這就過去了,你也不必過去請安了?!?p> 松開拉住嬋娟的手,準(zhǔn)備一個人走向了那柳寒辰。
“等等,公主,杏兒,她好久會回京?”嬋娟臉上出現(xiàn)了緊張的神色。
安慰了摸了摸嬋娟的手,道:“娟姑姑莫急,杏姑姑暈船,走不得水路,馬車一路駛過來起碼還得要半個多月?!?p> “嗯,那就好,公主你快去吧,柳將軍在等著你呢?!?p> 一身紫色正裝的柳寒辰,站在紫薇花前,竟是分不清是人,還是神。
走了過去,軟軟地喚了一聲:“夫君,害的你等了那么久,常寧向你陪個不是了。”
不自覺的吐了吐小舌頭,小女兒儀態(tài)盡顯。
柳寒辰轉(zhuǎn)過身來,手中還拿著一截折斷了的紫薇花枝,突然看到了常寧那耳沿后,有著的一道小小的傷痕,對比兩邊臉的大小,,目光中有著一閃而過的不忍。
“走吧,回去了?!闭f完,就把手中的紫薇花枝丟到了地上,一個人朝前走去。
常寧咬了咬唇,就上前跟上了他的腳步,目光掃到那地上的花枝,心里還是不自覺的抽了一下。
京都,大街,處處充斥著人群之間販賣物品的喊叫聲,常寧和柳寒辰一起坐在馬車?yán)镱^,雙雙無言。
不過不同的是,常寧的眼睛,總是透過車窗不自覺的瞄著外面的街道,而柳寒辰,則是瞇著眼睛好似在養(yǎng)神。
過了許久,柳寒辰終是開了口來,打破了這無聲的局面。
“常寧,你常年居于宮內(nèi),對于這外間的一切,應(yīng)是很新鮮吧?”看到常寧這般好奇的模樣,他終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眼前的這個公主,他調(diào)查了一番,根本就發(fā)現(xiàn)屬于她的資料,只不過是停留在八年前的,后面的這七年,說是重病纏身天天居于清妃的紅芷宮不出來,如今看起來,神色倒是正常的很,絲毫不似那久病纏身之人。
不過,他相信,很快就可以揭穿她的身份了,到底是只烏鴉,還是只真鳳凰。
猛地被這聲音問起,常寧還未緩過神來,待的聽到一聲清咳后,她才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了那微闔雙目的柳寒辰。
“公主殿下,你常年居于宮內(nèi),這外間,可是新鮮的很?”他忍著不耐又是重復(fù)了一遍。
聽得柳寒辰這樣子問,常寧先是一頓,而后點頭應(yīng)是。
其實,倒也不是她對外界的新鮮感到好奇,她在江南的這些年,哪天不爬墻跑出去玩,只不過這些,無人知道罷了。
“現(xiàn)今你我已是夫妻,我自是不會限制你的行動,你若是覺得外界新鮮,多帶幾個護衛(wèi),和丫鬟出來玩玩,也是好的?!绷讲[著眼睛,淡淡的說道。
“嗯,謝謝夫君。”常寧微微有些臉紅,她的小心思,居然那么快就被他看出來了,她確實是想帶著小玉出來玩玩的,這京都,她還沒有玩過呢。不過,出去玩玩,哪有那個閑心呢?
還有三個月的期限之事,想到這里,剛剛因為特許能夠出來玩,愉悅無比的心,又變得沉悶了。
柳寒辰就看著他的小妻子,一下子露出開心的表情,一下害羞,然后又悶悶不樂,仿佛活在了她一個人的世界面。
從將軍府到皇宮,馬車不過需要行駛大半個時辰,京都白日不允許在街道上面騎馬、疾馳馬車,故一路上,都是慢悠悠的過來的。
這一段路程,甚是難熬,枯燥是其次,重要的是,兩個明明已是夫妻的人,卻那么的生疏。
到了將軍府后,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了小玉站在門口等著。
才下馬車,她就迎了上來,先是給柳寒辰請了個安,就攙上了常寧。
“公主,我剛剛聽到了不好的消息?!彼穆曇艉苄『苄。疫€是幾近要湊到常寧耳邊說的。
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言,這練武之人,耳力肯定是異于常人的。頓了頓,常寧就緊跟著柳寒辰的腳步,進(jìn)了門去。
“恭迎將軍、公主回府?!遍T口一排的家奴紛紛跪地行禮。
柳寒辰大揮袖袍,示意眾人起來,才道了聲:“常寧,現(xiàn)今要給母親大人去敬酒去了?!?p> 這是習(xí)俗,本應(yīng)先給婆婆敬酒的,但是因著她的身份貴重,就只好改了一下順序,但是,禮卻是不可廢掉的。
將軍府的園林風(fēng)格有著江南水鄉(xiāng)一般的文靜、嫻雅,處處都透露著精致、美麗,繞過了一棟棟閣樓,過了好幾道矮門后,終于是到了那老夫人的院子外頭了。
老夫人叫何向云,本是邊疆一個小部落的族長之女,應(yīng)當(dāng)年柳老將軍征戰(zhàn)之時受了重傷,恰巧被牧羊的她救下,日久生情也好,知恩圖報也好,她就被柳老將軍帶回了陵安城,此生,也不過得此夫人一個。
丫鬟已經(jīng)去通報了,兩人就在院子門口等著,這個時候,柳寒辰倒是開了聲來。
“常寧,我母親年事已高,最是經(jīng)受不得氣,待會兒若是有點事情,你還須忍著點兒?!?p> 這話才說出口,柳寒辰自己也是覺得有些不妥,眼前這個女子從任何一個方面看起來,都是那極致溫和之人,怎可與昔日那蠻婦相比較。
“常寧知道了?!彼f話向來都是軟軟綿綿的,一口純正的京腔,經(jīng)過了八年的江南生活,吐字不改,倒是韻味了許多。
“將軍,老夫人等你們許久了,快快進(jìn)來吧。”門吱的一聲打開了,里面冒出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子,何向云的大丫鬟青梅不見出來,倒是使喚個粗使丫鬟過來傳話接待,可見,對著新兒媳,也不過如此看重啊。
柳寒辰和常寧并肩走著,小玉緊隨其后,一同入了何向云的寢屋,一進(jìn)屋,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坐在正位上的何向云,手中拿著一串佛珠,慢慢的轉(zhuǎn)著。
“拜見母親大人?!边@是新娘子給婆婆的請安,但是常寧不過微微曲膝。
公主比起一品誥命夫人的品階還要高上幾層,加上還是皇族血脈,若是雙膝落地,自是她受不起的。
“嗯。”何向云只是在剛剛常寧進(jìn)屋的時候看了一眼,隨后就微瞇著眸子,好似在養(yǎng)神一般。
常寧接過青梅給的茶水,躬身上前遞向了何向云。
“請母親大人喝茶?!?p> 這一聲,算不得大,若是要聽清楚,完全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