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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彥直一家在陸秀才的院子等了兩天也沒一點(diǎn)動靜,明明說好了第二天余三田就拘押過來的,但到第三天了還不見人影,李彥直再往縣衙去打探消息時卻被擋在門外。
“大人身體欠安,請回吧?!?p> 門子很客氣,一種冷漠的客氣!
“事情要糟糕!”
李彥直敏銳起來,回到陸秀才家后便請陸秀才幫忙拉拉線,陸秀才也覺得不妙,便出去走動走動,回來時滿臉的驚訝,叫道:“你們要告的余三田到底是什么來歷?”
“他是一個惡霸!”李剛說。
“只是一個惡霸嗎?”陸秀才有些不滿地說:“只怕沒那么簡單!我剛才往縣衙去,沒見到老父母(知縣),但禮房的攢典卻偷空來警告我,要我小心!他還要我跟你說,”陸秀才轉(zhuǎn)向李彥直:“這件事情別鬧下去了,再鬧下去,你的功名只怕難??!”
李大樹一聽慌了!雖然他被打斷了一條腿,到現(xiàn)在還在忍受著疼痛的折磨,余三田的輕蔑與侮辱更是讓人難以忍受,但一聽說可能會誤了兒子的功名,他馬上就投降了:“別!別!陸先生,你可千萬跟老爺們說說,我們是鄉(xiāng)下人,不懂事,請他萬萬海涵,千萬別害我們家三仔??!”
陸秀才臉上的不悅猶未散,說道:“你們啊,以后做事之前最好先打聽清楚!要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又對李彥直道:“至于你,還是回家老老實(shí)實(shí)地讀書,別再鬧事了!”
李大樹慌忙應(yīng)是,李彥直也為之黯然。不過他黯然的不是自己的失敗,而是為眼前這位陸秀才嘆息,他想:“一個人境界的高低決定了他成就的大小,這話果然沒錯!這位陸秀才,他的境界也就如此而已!我做這件事為的是什么,他竟半點(diǎn)也摸不透!此事為名利場之關(guān)鍵!牽涉到的還不止是我一個人!豈是報仇這么簡單!”
不過,當(dāng)前的形勢依然是李大樹帶了李剛李彥直以及幾個本來要來作證的后生,灰溜溜地逃出了尤溪縣城,他們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走的時候卻連張駝子也沒來相送。
對于這些市井之徒的人情冷暖,李彥直卻沒怎么放在心上。走在山道上,他反省著:“一招不慎,差點(diǎn)滿盤皆輸!”
他的智慧絕非一個早熟的七歲孩童所能有,不過上輩子畢竟只是一個只在體制外圍觀察而沒在官場里混過的人,因此他的謀慮還不夠嚴(yán)密。
“不過,我還沒全輸!”
回到家,李彥直他娘聽說官司無疾而終,不免郁郁,她看著門前那棵徐階曾坐在下面賞月的大樹,忽然說:“??!對了!我們可以去找推官大人!”
李剛一聽也蠢蠢欲動了,而李大樹則有些擔(dān)心,說:“行不行的?他會理我們嗎?”
“徐大人不會管這事的。”李彥直說:“而且我們以后最好別在外人面前提起他。”
“為什么?”李剛問。
“因?yàn)橐芟?!”李彥直說:“我和他只是詩文論交,他不會喜歡我到處和人說與他有交情,那樣他會覺得我是在利用他。若是被他聽到,說不定還會大大地惱火。”
李大樹和李剛對士林的事情一點(diǎn)也不懂,李彥直怎么說,他們也就怎么聽,聽完了李大樹連連叮囑:“要是這樣,那以后千萬別提推官大人的事情了!要是得罪了推官大人,他在三仔考試的事情上卡上一卡……那可就壞了!總之,干什么都好,千萬別誤了三仔考試的事情!”又轉(zhuǎn)頭對李彥直道:“三仔,快讀書去!以后家里的事情你都不要管了?!?p> 李彥直哦了一聲,默不作聲地就去讀書了。
李大樹家從縣城回來當(dāng)天,他們告狀失敗的消息就傳遍了溪前村,之前起事轟鬧過的村民,膽小的都岌岌自危,余三田那邊則是變本加厲地橫行起來!
回村后的第二天,便有一伙人沖進(jìn)老李家,把他們家的鍋碗瓢盆砸了個稀巴爛!豬被放跑了,雞鴨到處亂飛,反抗的李剛被按到在地拳腳相加,他娘則抱著李彥直的兩個弟弟縮在一旁,李大樹躺在病榻上,大叫著:“住手!住手!”
只有李彥直還坐在那里,動也不動。對于這個結(jié)果,他昨天回來時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
“你們干什么!”
吳牛、賈郎中等一幫人沖了過來,救出了李剛,而那幫人見到他們才有所收斂,但仍然蠻橫。
屋內(nèi)是那幫鄉(xiāng)間流氓和吳牛李剛等的對峙,屋外還有一大群的看客,那幫流氓看看也砸得差不多了,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對看客們說:
“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這就是榜樣!”
跟著又怒吼: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是不是想學(xué)學(xué)他們??!”
看客們這才都嚇跑了。
經(jīng)過這么一鬧,真是家不成家了,雖然有吳牛等幫忙收拾,但這個本來就簡陋的家卻已沒有一件完整的東西了。
哦,不是,還有一件,就是李彥直坐著的那張小凳子。
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屋子靜了下來。
當(dāng)李剛還在那里憤憤不平,他娘和兩個小兒子在那里低聲默泣時,悲郁的李大樹卻見到李彥直靜靜地坐在屋角,坐在他那張小板凳上,拿著一本被撕成了三截的《集注》在那里讀。
“好,好,好!”李大樹雙目含淚地說,心里的郁悶也舒散了不少,因?yàn)樗吹搅讼M?p> “好什么啊!”他老婆有些埋怨地說。
“你看看?!崩畲髽渫顝┲蹦且恢福缓笏掀藕退拇髢鹤右簿投甲⒁獾搅死顝┲逼届o的神態(tài),注意到了他在這當(dāng)口居然還有心情讀書!
“忍一忍吧!”李大樹的聲音雖然低,卻充滿了力量:“只要三仔考上了功名,一切就都有希望了!”
幾乎與此同時,余三田正和他的爪牙們商議著接下來的大計!
“這件事,來得太及時了!”余榮祥微笑著說:“真沒想到李家居然還敢鬧上縣衙!不過這么一鬧也好,正好讓十里八鄉(xiāng)的人看清楚尤溪是誰的天下!”
余三田笑了笑,對目前事態(tài)的發(fā)展也很滿意。這次李家竟敢鬧上縣衙,本來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不過也正因?yàn)檫@件事,讓他更加確定了他所依托的關(guān)系網(wǎng)有多么的牢固!事后他的行動也算迅疾,不但立刻給尤溪縣各個環(huán)節(jié)補(bǔ)上了厚禮,而且還派人埋伏在前往延平府城的道路上,以防李家越級上告。
幸好,李家的人沒有繼續(xù)鬧下去的意思,或許是嚇怕了,或許是“識時務(wù)”了,總之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這讓余三田很滿意。
“李家的人不足為慮,不過……”余榮祥道:“他家那個小神童,卻有些麻煩,萬一讓他考上了秀才……”
“他考不上的!”余三田笑道:“我可不止在路上埋伏了人而已。這次的府試,他就算參加了,我也保證他名落孫山!就算他下次、下下次再參加,我也有辦法讓他過不了!神童?哈哈,我也不殺他,也不打他,免得讓人說我連婦孺都不放過。我就讓他去考!壓他個十年,叫他連輸了十陣,看他還怎么神!”
“不排除這個障礙,是很難安心考科舉的?!毖劬粗都ⅰ?,但李彥直的心思卻不在《集注》上:“我在八股文上并沒有過人的天賦,現(xiàn)在能被稱為神童,那是和別的小孩子相比,但三五年后,我就會慢慢被同齡人中的聰慧者追上,就算再怎么努力,由于天賦所限,十年之后也未必能成為此中的絕頂高手。所以我要走科舉的道路,不能只靠在八股文上的‘真才實(shí)學(xué)’,必須得有幕后勢力的支持才行。擺平余三田,則是我要邁出的第一步!這個險值得去冒,也必須冒!”
“而且,此事如果能夠成功,對那個人也會有不小的好處。而他的支持,就是我現(xiàn)階段最大的籌碼!這次若能與他合作成功,我和他的師生關(guān)系,便會一舉敲定!”
李彥直將心神從萬里之外收回,落在眼前的《四書集注》殘本上,幾行字映入他的眼簾:“知止而有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
——這是《大學(xué)》里的幾句話。
忽然之間,李彥直發(fā)現(xiàn)自己讀的這些書除了能幫自己考上科舉之外,其中確實(shí)隱含著行千年而無怠的深理!
“老祖宗的智慧,還是不能小覷啊!以前我竟視而不見,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