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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升三級

第十三章 我不要“巴巴小姐”

連升三級 軒轅無忌 5072 2007-05-20 01:01:00

    清明何處不生煙?郊外微風(fēng)掛紙錢。

  人笑人歌芳草地,乍晴乍雨杏花天。

  海棠枝上綿蠻語,楊柳堤邊醉容眠。

  紅粉佳人爭畫板,彩絲搖曳學(xué)飛仙。

 ?。?p>  劉大員外在客廳里來回的走旒兒,不時朝門外張望一下。轉(zhuǎn)了幾圈,他停下來,大喊一聲:“劉安,劉安哪!”

  “我來啦,老爺?!贝饝?yīng)聲中,從門外走進一個老家院。

  “你快到大門外瞅瞅,劉三兒回來了沒有?!?p>  “噯!”老家院劉安嘴里答應(yīng)著,心里暗暗叫苦:這已經(jīng)是第六回了,我腿兒都跑細(xì)了。你要是真等的著急,自己上大門口站著去不就得了!

  他還沒走幾步,就聽劉員外在后面又喊:“哎,回來,回來?!?p>  “您還有什么吩咐?”

  “你呀,也別來回跑了,就在大門口站著,劉三兒一回來,你馬上報與我知。”

  劉安一聽:嗬,這著兒給我用上了。不過也好,省著來回跑了。他剛走到大門口,遠(yuǎn)遠(yuǎn)的就瞧見大道上劉三兒一溜兒小跑的就回來了,后邊牽著一匹馬,馬上坐著一個人。

  劉安一見,急忙往里就跑,一邊跑,一邊喊:“回來了,回來了。”

  “誰讓你回來的,不是讓你在門口等著嗎?”劉員外沒反映過來。

  “不是,是劉三兒回來了?!?p>  “噢,他回來了!你看清楚他帶人回來沒有?”

  “看清楚了,老爺,他帶了!”

  “好,這小子辦事就是利索。咱們趕快出府迎接。

  “好嘞!”一邊跟著劉員外往外走,劉安一邊撇嘴:這時候說人家辦事利索了,剛才是誰說,劉三兒要是再不回來,就打斷他的腿來著。

  此時,劉三兒帶著昊天已經(jīng)到了劉府的大門前。好大的一所宅院,丈許來高的青磚墻圍著,占了足有半倘街,路北朱紅油漆的廣亮大門敞開著,門前三磴臺階,左右一對石獅子,還擺著上馬石,下馬石,一溜兒拴馬的樁子。

  劉三兒跑得吁吁帶喘,站在哪兒緩了半天氣,這才請昊天下馬:“公子,到了,這就是我們劉府,哎,您瞧,我們老爺出來接您了?!?p>  從大門里出來一個大胖子。這位胖的,圓骨掄敦的腦袋,肥頭大耳雙下巴,沒脖子;腰圍足有四尺八,大肚子往前挺著,估計雙手摸不著肚臍眼;個兒挺高,一雙小短腿,又穿著長袍,站著還不顯,走起路來那情形——您還記得“巴巴爸爸”嗎,就那模樣!

  昊天嚇了一跳,心想:我到小雷音寺了,怎么彌勒佛出來了?

  走這一道兒,雖然劉三兒什么也不說,昊天自己琢磨出點門道來:在貢院,那幫家丁說什么老爺、小姐的,他們這么搶人,旁邊連兵卒都不管,不是我遇上“黃梅戲”《拉郎配》的情節(jié)了吧?還真有這種事兒啊!難道天啟皇帝又要選秀女了?可按這家的情況看,他應(yīng)該樂不得的讓閨女入宮才對呀!

  書中暗表:昊天想左了,還不是這種“拉郎配?!泵炕貢囬_榜的時候,都有一批人在貢院門口等著挑新郎,要不怎么連周圍的兵丁都不管呢,全買通好了。這批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沒有什么根基的商人,暴發(fā)戶。他們雖然有錢,但沒背景,門第不高,就想找個得中的舉子做女婿,最好還是倒插門。這樣呢,他們也就能躋身于官宦門庭了。當(dāng)然,他們也不是瞎拉,事先都進行過比較深入的調(diào)查研究,幾乎對每個舉子的“個人簡歷”都分析過,要不然好容易搶著個年紀(jì)、模樣都不錯的一問,這位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那不白費了嗎,陳世美畢竟是少數(shù)。特別是那些巨富,花錢運動禮部的該管官員,放榜的頭天就把名次先得著了,然后按照名次和個人簡歷挑——身份背景,是地主還是貧農(nóng);家庭成員,有沒有兄弟;戶籍所在,有沒有城市戶口……往年條件合適的前幾名,早有人去他們住的地方請去啦。今年這前兩名,一位資料里沒住址,另一位根本就沒資料,那年頭又沒相片,只能到貢院門口等著。

  皇帝選秀女的時候,有未出閣姑娘的人家找不著合適的小伙兒,就滿大街去拉,這樣的情況也有。就像昊天所想象的,舍不得的,都是平民百姓家;那大官宦、大財主家,都拼著命往里送,想借此機會一步登天。為什么呢?平民百姓家的姑娘,再漂亮,進宮也是當(dāng)宮女,了此一生,出頭的機會極少;有錢的人家,姑娘再長得漂亮點兒,機會就大多了——重金賄賂當(dāng)評委的女官、太監(jiān),海選哪,幾十進幾呀,說兩句好話,往前排排,多數(shù)都能撈著個妃嬪。不信您翻開歷史看看,歷代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除去開國的,前幾位平民出身的有幾個?

  書歸正傳,雖然昊天不能確定是不是要“拉郎配”,可一見劉員外這副尊容,不禁打個冷顫,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現(xiàn)這么一幅畫面——劉家的小姐身穿大紅喜服,叫一聲:“克里克里,巴巴變!”一只章魚似得“腕足”將昊天緊緊裹住,往洞房里就拖……

  “哎呀!”昊天大叫一聲,轉(zhuǎn)身要跑。劉員外趕上來,“嘭”,一把抓住昊天的手腕:“這位公子,請入府一敘?!眽牧?,跑不了了!

  被拉著進了大門,過二門,穿院子,到在書房,劉員外的手才送開:“這位公子請坐?!?p>  昊天心說:我是入了虎穴了,可我不要虎妞!看樣子,跑是跑不了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只要你提出招親,我就抵死不從(好像我成女的了),你還能把我綁進洞房嗎!

  想到這,昊天心里稍微踏實了一點兒,落了坐。劉安獻上茶來。

  劉員外先來了個自我介紹:“我乃山西浦州人士,姓劉名續(xù),字雨長,在這直隸一帶做些小生意糊口,開了幾家錢莊,十幾家當(dāng)鋪,二十幾家米面行,三十幾家綢緞莊?!?p>  昊天一聽:這還叫小生意,都比我那便宜老爹張百萬有錢了。

  又聽劉員外接著說;“還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家鄉(xiāng)何處?”

  “我乃浙江舉子余煌,字武貞?!标惶煨恼f;對不起了,兄弟,死道友,不死貧道。

  這時候,劉三兒在旁邊答茬了:“這位乃是今科榜眼張好古,張公子?!?p>  昊天一聽:壞了,旁邊有個知底兒的,我怎么把他忘了。

  劉員外笑了;“張公子不要玩笑,還要請問公子青春幾何,家中尚有何人哪?”

  昊天一想:看來瞞不住了,我就實話實說吧,起碼告訴你,我的家境不比你差!

  “這位劉老伯,實不相瞞,我乃山東臨清張好古,字昊天,今年二十七歲。家中父母雙全,也是經(jīng)商為生,小有資財,我父張耀祖?!?p>  “可是張記錢莊的東主,人稱張百萬的張員外?!?p>  “正是家嚴(yán)?!?p>  “哎呀,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一家人。賢侄,我與你父交往甚密。你是家中獨子,可對?你出生那年,我還曾派人前往道賀?!?p>  昊天心想:你到真會順桿兒爬。交往甚密?看來你跟我父親做過生意,我出生時你送過禮,那都什么年頭的事兒了。不過不能這么說呀!你叫賢侄,我也得把關(guān)系拉近了,一會兒我不同意,你也抹不開怎么樣!

  “原來您就是劉伯父,家父常常提念到您。今番來京若不是應(yīng)考,早該過府探望。伯父請上,受小侄一拜?!?p>  “快快請起。賢侄年少有為,得中進士,張兄有后啊!哈哈哈……”

  “伯父,您把小侄‘接’來,有何吩咐?”昊天特意把“接”字說得很重。

  劉員外聽出來了,他臉一紅,嘆了口氣,說道:“賢侄,先問一句,你可曾婚配?”

  果然來了!“未曾!”昊天見劉員外好像眼前一亮,滿臉笑容,又接了一句:“但家父已給我定下一門親事。對方乃告老還鄉(xiāng)的安徽巡撫林大人之女,今年一十八歲,此次科考完畢,便要與我成親?!?p>  果然,劉員外的笑臉垮了:“這……”

  昊天心里暗自高興:讓你也不問清楚就把我“劫”來,嚇了我這一大跳,怎么樣,報應(yīng)了吧!聽見了嗎,官宦之家,你比得了嗎?

  劉員外好像有很大的難心事,他一語不發(fā),站起身,在屋里來回踱步。昊天看著他,也不說話。猛然間,劉員外一跺腳,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對昊天說道:“賢侄,我有一女,今年一十九歲,尚在閨中。賢侄若不嫌棄,我愿將其許配賢侄,與林家小姐效娥皇女瑛。此外,我女兒可在房中稱她一聲姐姐。”

  “這……”昊天“騰”的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了:你怎么還不死心呢!

  “林大人官宦家風(fēng),恐容不得此事?況且我父不知?!?p>  “賢侄若能應(yīng)允,林大人與張員外那里我愿去分說?!?p>  是呀,你去分說,讓那邊退婚,我好娶你的丑女兒,想的到美!昊天面容一正,裝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小侄自有飽讀詩書(旁白:瞪眼說瞎話?。?,受圣人教誨,怎可做這無禮之事(旁白:小姐要是漂亮,早就有禮了)!”

  “你是家中獨子,為多有子嗣,兩房分立有何不可?況且我膝下只此一女,百年之后,諾大家業(yè)便全是你的?!?p>  強逼不成改利誘啦,財富呈可貴,愛情價更高!我不缺錢花(旁白:其實這是關(guān)鍵)。“不可,此事萬萬不可?!?p>  劉員外見昊天挺堅決,突然想起件事兒來,他吩咐劉安:“把那副畫兒取來。”

  劉安答應(yīng)一聲,出去了,不大功夫,取來一軸畫,交給劉員外。劉員外把畫打開,鋪到桌兒上,向昊天說道:“賢侄先不要拒絕。這是小女的一副自畫像,賢侄請看過之后再做商議?!?p>  還有畫像!昊天走到桌前觀看——這是一張工筆仕女圖。畫中的佳人宮裝云鬢,眉目俊秀,手持團扇,坐在花叢間,看彩蝶飛舞,真是嬌媚如生。

  畫旁邊題著一首《臨江仙》:

  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fēng)卷得均勻。蜂團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

  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fēng)頻借力,送我上青云!

  再看落款:劉氏秀嬌,辛巳年六月。

  昊天這二五眼水平,也有點看傻了:這位劉秀嬌小姐,真是詩畫雙絕呀!

  看著昊天的表情,劉員外很滿意:“此詞也是小女所作,賢侄以為如何?”

  昊天收回了目光,冷靜下來考慮了一下:這畫上的佳人是不錯,可這畫像并不等于相片,要是巧嘴媒婆給照的,相片也不能信。一旦我答應(yīng)了,結(jié)果是假的,我上哪兒哭去。還是別冒這個風(fēng)險的好。

  轉(zhuǎn)念一想,昊天又覺得,這么大的劉員外,劉財主,不能拿這個騙人吧,特別是他知道了我是張百萬的兒子之后。能做出如此詩、畫的一位姑娘,要是真長得跟她老爹一樣,那可真是蒼天無眼啦!她要是和畫中有八分相似,也能稱得起是一位絕色佳人,值得人珍愛一生!

  “珍愛一生”,這四個字觸發(fā)了張好古這塊記憶硬盤中,隱藏最深的一段程序。隨即,昊天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

  林府后花園里,張好古快步跑向一個涼亭。涼亭內(nèi)一位美麗的姑娘正在看書,聽見腳步聲,抬頭見是張好古,起身就走。張好古伸開雙手?jǐn)r住:“嘿嘿……舒影,別急著走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爹說了,等你過了十八歲生日,就把你娶過門。”

  這位林小姐可不覺得是什么好消息,她見張好古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她,長著大嘴,哈喇子流出半尺來長,一臉厭惡:“我就算死,也不會嫁給你,讓開!”

  “別這樣嗎,我是真心的,舒影,娶了你,我會珍愛你一生的!”

  “??!”林小姐聽了這句話,一呆。過去的男人再喜歡一個女人,一般也不會對她說這樣的話。林小姐好像覺得心底的堅冰融化了一角,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的意中人應(yīng)該是個蓋世英雄(旁白:這詞兒聽著耳熟),他應(yīng)該是文武雙全,狀元之才(旁白:又改‘蘇乞兒’了)。你,只不過是一個仗著家中錢財,花天酒地,混吃等死的無賴!”

  張好古舉著的雙臂緩緩放下,他緊泯著嘴唇,用力的眨著眼睛,好像在強忍著淚水。

  看到他這副樣子,林小姐突然覺得有一絲不忍:“別說狀元之才,只要你能考中,我就嫁給你!”

  “嗯!”張好古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你等著!”說完,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走了。

  林小姐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小聲的自言自語:“他目不識丁,不可能得中的。他目不識丁,不可能得中的,不可能得中的……”

  ……

  原來如此,昊天這才發(fā)覺,這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張好古,原來也是個癡情之人:好古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占了你的身體,這不是我成心的,我也就不向你道歉了。我以你的身份活在這世上,你的心愿,我會替你完成的!

  “伯父,不可!”

  “唉!”劉員外見昊天看了畫像還是不同意,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一揮手,把家人都打發(fā)下去,然后說道:“賢侄,事到如今,我與你實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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