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毅公家的女兒,果然不同凡響,清暖思忖。
在串完門之后,清暖就表示自己想多認(rèn)識幾個人,結(jié)果阮玉萱來了一句:“其實我也是被孤立的!”于是清暖才知道在太子沒有迎娶戚小姐的時候,所有人都對阮玉萱要么奉承要么酸溜溜的,而太子妃確定下來后阮玉萱聽到的全是冷嘲熱諷,再加上果毅公手握大軍必須交友謹(jǐn)慎,所以阮玉萱自從姐姐出嫁之后很少能找的到人聊天——永遠(yuǎn)會有不愉快發(fā)生。
在作出這一通解釋之后,阮玉萱卻說:“雖然我和她們關(guān)系不好,不能幫你引薦,但其實人我是認(rèn)識的哦!”然后一一介紹這又是誰有什么喜好性子怎么樣,那又是誰曾經(jīng)做過什么事情,讓清暖覺得,阮玉萱說不定和陳嫣然更加合得來,只不過想到他們兩家萬一熟悉了就相當(dāng)于朝廷十六分之三的兵力在手上,所以這兩人估計不會太過親密,反而和她會關(guān)系更好一點。
這三天的空閑時間,就算是貴女也很忙,她們忙著挑揀自己帶來的衣服首飾,總覺得帶來的太少也太過寒酸,到時候去見太后皇后會失了臉面,比如太子妃的堂妹戚寶珠就不停地抱怨她穿過的衣服從來不穿第二次嗎,但現(xiàn)在卻不得不穿這七八件衣服過一兩個月……
而且這些貴女在家里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住單間的還好,兩人同屋的總會發(fā)生矛盾,天天都有是唇槍舌劍。唯有清暖過得很是悠閑,她也沒有心思做什么女紅,免得自己親手做的小東西到了別人手里,那么自己就算渾身都是嘴也說不清,而是品讀她帶來的書,心中郁悶自己為何身為女子,現(xiàn)在明明離藏典樓等放書的地方不遠(yuǎn),卻不能去好好品讀,雖然文昌侯府的書庫也很大,但畢竟很多孤本沒有。
其實為了保持血統(tǒng)的純正和體諒這些貴女們嬌生慣養(yǎng),人家選秀都至少要進(jìn)行三四個月,而她們卻只是走一下過場,只要住幾個月,觀察一下品行容貌才學(xué)性情,和各個妃子聊聊天,就可以直接回家了,人家選完秀還要忐忑不安地等圣旨,這些貴女卻是一回家就差不多能知道自己要嫁給誰的,但她們卻不會拿這個安慰自己,只覺得在宮里待一個月又沒有伺候的人完全是受罪,如果不是這事關(guān)她們的后半生而且涉及了家族的富貴,她們必定是忍受不下來的。
與她們的挑剔不同,清暖在幽禁的時候便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日子,只是為了不凸顯自己的“與眾不同”所以特意蹙蹙眉,卻沒有說什么,她可以說是所有貴女中最為謹(jǐn)慎的人了,無論是胭脂水粉都要用自己帶的,而且還用得很少。水一定要是方嬤嬤親自從井里打上來的——不可能有人為了害她而對一口井下藥,畢竟所有貴女都是用這口井里的水;食物也只吃宮中分發(fā),經(jīng)過方嬤嬤檢驗的,縱使不夠精細(xì)也不夠美味,她也絕對不會使錢讓小廚房加菜——而這在其他貴女中幾乎每天都能夠見到,還被她們諷刺為文昌侯府果然是清流,沒有什么錢。但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文昌侯這一脈沒有分過家,這么多年也不知道攢了多少家底,絕對是所有世家中最富有的,所以她們也就是過過嘴上的癮,清暖便裝作聽不到,卻讓暗中關(guān)注她的人又高看了她一分。
榮妃就在暗地里咬牙。
她沒有私心,仍在暗地里尋找下手的機會,只要搜出什么東西或者她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但蕭清暖太過謹(jǐn)慎,而身邊那個方嬤嬤又是承恪太后從前的貞容,這種宮中唯一的三品女官而且又是老人,自然比榮妃人脈廣,更比她的那些心腹有本事多了,嚴(yán)密地保護,根本無法滲透。
而清暖的忍耐,也讓她心驚,覺得這個女子實在是一個禍害,她非除不可,但問題是江南那邊天高皇帝遠(yuǎn),來了京城蕭清暖又學(xué)了那么長時間規(guī)矩,唯一幾次出去玩還是和陳嫣然出去甚至只是偶遇了那個沒有用根本不被待見以至于上元節(jié)都跑去擺攤來表達(dá)對皇帝抗議的七皇子……等等,七皇子?
榮妃冷冷一笑,眼中透出了猙獰的光芒。
她怎么就忘了,宮里還有一個身份高貴無比,今年也有二十三歲的七皇子呢?
既然體弱多病的成親王世子洛復(fù)瞻可以提前求恩典,剛剛成年就娶正妃,那么七皇子狀況更加糟糕,聽說皇帝是打算將素皇后那個沒用女人的侄女指給他堵住所有人的嘴巴,可承恩公這個名頭聽起來是好聽,實則就是一個暴發(fā)戶不被人看得起,有些喜歡惹事以求好名聲的御史絕對會上書抗議,說這個身份實在配不上嫡皇子——這也是為什么蕭秀敏當(dāng)太子的側(cè)妃沒多少人反對的原因,畢竟在所有人心里,她還是一個三等伯的孫女,就更不要提原本是末流士族的素家了。但蕭清暖卻是一等世襲侯爵、世代清流領(lǐng)袖文昌侯的嫡孫女,將來繼承爵位的會是她父親她長兄她侄子……這個身份,配七皇子,不是剛剛好么?
榮妃扯著帕子,臉上卻是暢快無比的笑容。
她早就知道,縱使是姑姑,也根本瞧不起她,覺得她氣量狹小性情殘暴卻又不懂得順應(yīng)時機,整個**也都看她的笑話,但怎么不想一想,從她選秀的時候開始皇上就不喜歡她,如果當(dāng)時家族不做那個仿效陌家世代后族的美夢,她說不定也就淡忘了一時的喜歡,憑她的身份和太后頂著,到哪兒不是受到尊敬的嫡妻?至于向現(xiàn)在這么狼狽么?姓何的賤人容貌不行就不停地引薦那些一輩子都上不了位的白音宮女固寵來體現(xiàn)她的賢惠,賢妃淑妃莊妃惠妃都是以前有過孩子而且是王府中的老人,后進(jìn)的文妃容貌更是絕美才華橫溢,可她呢?她長得好又怎么樣,皇上從來沒有喜歡過她,無論她做什么都是錯。喜歡珠寶華服是膚淺庸俗,用度金玉寶石是奢侈浪費,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是附庸風(fēng)雅,懲罰宮女太監(jiān)是殘暴刻薄……家里的人卻天天抱怨,抱怨她沒有生下一個兒子,抱怨她無法得寵,抱怨因為她讓太后也漸漸地說不上話,就好像他們養(yǎng)了她就是為了爭寵用的,自己卻一個兩個都是紈绔,不求上進(jìn)!
她對蕭清暖,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嫉妒,這一點,太后明白,她自己也明白,雖說他們這一脈嫉妒文昌侯那一脈已經(jīng)很多代了,但榮妃卻因為更深一層的感覺。
為什么,同樣都是嫡女,蕭清暖從小就被人如珠如寶地對待,不需要犧牲自己的婚姻為家族帶來利益,而且連皇上也對她另眼相看?本來這些關(guān)心和愛護就讓榮妃嫉妒得眼睛發(fā)紅,再加上清暖樣樣都比她好,她在**之中久久得不到恩寵和愛情,已經(jīng)扭曲的心靈就將一切全部安在了清暖身上,她覺得,只要這個比她幸福的女子日后過得不好,她就開心了。
“我的生活暗無天日,從來等不到皇上,我也要你嘗一嘗守活寡的滋味!”榮妃咬牙切齒地說,“你們不是清高么?覺得就算我們家出了一個太后也上不了臺面,拿你們沒辦法?”
【我會讓你們?nèi)彝纯蘖魈?,悔不?dāng)初;讓那個幸福的,被所有人寵愛的少女,從此日日夜夜以淚洗面!】
榮妃突然笑了,笑得放肆且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