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奔馳的速度極快,池小滿為免自己飛出去,也只能緊緊抱住寧青允。
小時候,她會窩在爸爸的懷里,不過那是十歲以前的事了,除了爸爸之外,她還沒將臉埋在哪個男人胸口過。
寧青允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香,很好聞,是種會讓人神清氣爽的香味,她有些貪婪地呼吸著。
“嚇著了嗎?”
奔行一陣,馬的速度慢了下來,頭頂上也傳來寧青允低低的笑聲。
池小滿抬起頭,有些羞窘地說道:“才沒有。”她的確不是嚇著,而是為她和他如此親密地接觸著,感到羞澀。
寧青允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笑著,不再讓馬奔行,而是慢慢走著。
她退開他懷中,坐正了身子,探頭往他身后看,“淮安王沒追來?”她以為他肯定會追上來呢!
“妳希望他追來?”寧青允不答反問,語氣里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酸意。
“當(dāng)然不是!”她不假思索地說道。
“匆忙離開天龍寺,妳應(yīng)該餓了吧?”他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轉(zhuǎn)開了話題。
池小滿覺得他有些奇怪,雖然對自己仍是溫溫和和,但總覺得好像有些不一樣,“你有心事?你……該不是懷疑我和淮安王之間有什么吧?”
“了無和尚說妳和一名太監(jiān)上天龍寺后山去見元智大師,可和妳一道回大雄寶殿的卻是淮安王?!睂幥嘣士嘈Φ溃骸八阅嵌螘r間妳一直是和淮安王在一起的吧?”
“我的確和他一起去找元智大師,不過那是被迫的,我和他沒什么,他那人口無遮攔,唯恐天下不亂,我可從未允許他那般……那般喚我的名?!彼忉尩挠行┘?,因為她可不希望他對她和尉遲慕之間心存誤會。不過心中卻也很高興,很高興他竟會為她吃醋,
“我相信妳。”將她一攬,讓她靠在自己懷中,他在她耳邊溫柔地說道:“那往后我喚妳霞兒,可好?”
“好……”池小滿羞怯地點(diǎn)了下頭。她好開心,為他的相信,也為他自始至終都未曾問及她和尉遲慕見元智大師是為了何事。
她就說嘛!寧青允才不像尉遲慕那樣有目的接近自己。
“我們在前方休息一下吧,那兒有瀑布,也許可以捉幾條魚來嘗嘗?!?p> “嗯!”果然隱隱可聽見瀑布聲,池小滿聽話地在他懷中應(yīng)了聲。
隆隆的瀑布聲,如白絹的瀑布已近在眼前。寧青允停下馬,翻身下馬,也將池小滿扶了下來。
其實池小滿本身騎術(shù)好得很,哪有這么嬌弱,不過能享受一把男士的服務(wù),她當(dāng)然是不會拒絕的。
“天?。∵@里真美!真可謂〝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边@瀑布非常的高,從逾百尺的山壁上傾泄而下,形成一水潭,兩岸斜壁草木扶疏,郁郁蒼蒼。池小滿一下馬便奔至潭邊,仰望那如同由天上落下的瀑布,隨口便將唐代詩仙李白的詩句念了出來。
“好!真是好句!不想霞兒妳騎術(shù)了得,文采亦如此斐然?!睂幥嘣蕘淼剿磉?,真心夸贊。
池小滿臉一紅,她是看到這么壯觀的瀑布,一時心情激動,將李白大詩人的詩句脫口而出,沒想到造成誤會。
“不,這詩句并非霞兒所作,霞兒哪有這般文采,不過是從書上看來,覺得這兩句形容瀑布優(yōu)美貼切,就給記下了?!彼刹桓冶I用古人詩句說是自己所作,要是憑白得了個才女之名,以后卻一首詩也寫不出來,那不就糗大了。
“敢問此詩乃何人所作?”他自問博覽群書,可從未見過如此精妙的詩句。
“這……霞兒也不記得了?!彼坏貌徽f謊,否則她上哪兒去找李白的詩集給他?
寧青允微微有些失望,不過這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不過覺得有些可惜而已,遂一笑置之,說道:“這潭里果然有魚,我先去找些柴來生火?!?p> “一起去吧!”池小滿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去,好歹人家也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王爺呢!
“不用,霞兒就在此處好好休息,欣賞美景,其他一切有我?!睂幥嘣蕼厝岬卣f道。
池小滿開心而忘形地伸手環(huán)住他頸項,說道:“青允,你對我真好!”
寧青允被她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旋即莞爾道:“乖乖在這兒等我?!?p> 意識到自己的舉止似乎過于放縱了些,池小滿吐了下舌,放開他,說道:“小心些,快些回來?!?p> “嗯?!睂幥嘣实χc(diǎn)了點(diǎn)頭。
看著寧青允走向林中,池小滿胸中有著濃濃的幸福感。他跟她說一切有他,什么都不用她做,她只要待在這欣賞美景,等他就好,這不正是她追求的嗎?
有人疼著、愛著、養(yǎng)著,過著安逸幸福的米蟲生活。
她對著在一旁靜靜地馬兒說道:“我好開心呀,你知道嗎?我唱首歌兒給你聽吧!”她一面撫摸著馬兒身上滑順的鬃毛,一面唱著。
天公爵微傾灑下一壺酒
化人間多少天命風(fēng)流
靈秀上眉頭浩氣存胸口
七分癲更有三分溫柔
真與假皆為所求
名宇利拿來奉酒
聲與色不過皮毛骨肉
人世多愁自在幾人能夠
獨(dú)倚高樓總有人高歌相候
狂性難收我自定我去留
笑他不懂貪嗔癡不需看透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可是后面一段忘了詞了呢!”她對著馬兒說,然后又一遍一遍唱著這首歌。
寧青允站在林中高處,看著她的方向,臉上神情很是復(fù)雜。她的歌聲很好聽,那詞……人世多愁,自在幾人能夠……
是啊,人世多愁,自在幾人能夠。誰能真正活得瀟灑?
“主子,淮安王已經(jīng)得到天機(jī),我們何不跟著他找到那個人,這流霞公主已是一招廢棋,主子大可不必──”
“本王自有分寸,何用你多嘴,去替我撿些柴枝過來?!币姲敌l(wèi)仍杵著不動,寧青允不悅道:“還不快去!”
“是,屬下遵命!”對于王爺?shù)臎Q定,暗衛(wèi)無奈,卻也只能低頭領(lǐng)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