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青允靜靜佇立,凝望著她。她的歌聲唱入他心坎,他羨慕她的率真,甚至她有些任性妄為的舉動。
本來他想就這么離去的,因為正如暗衛(wèi)凌壹所言,軒轅流霞對他取得天機用處已經(jīng)不大,但是聽了她唱的曲,想到這幾日相處的情境,和她見面越多次,越是貪戀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如今竟對她產(chǎn)生不舍之情。
難道自己對她動情了?
寧青允想笑,卻笑不出來,現(xiàn)在的情況容不得他糾纏在兒女私情之上,但她是如此特別,特別的讓他放不了手。而且尉遲慕已經(jīng)得到天機,為什么也還要糾纏于她?這也讓他頗為好奇。
在前來盛興王朝的路上,他就收到消息,靖國皇帝派淮安王私訪盛興王朝,目的便是為見天龍寺元智大師,藉以探知天機,他們寧國的預言師也預言了這件事。所以在進入盛興王朝國境后,他便一直派人暗中監(jiān)視淮安王。
在軒轅皇帝設宴款待他們那晚,淮安王夜探云芳殿,威脅軒轅流霞取得天龍令,那晚凌壹便暗藏在云芳殿,而以凌壹精妙的輕功,果然并未讓淮安王發(fā)現(xiàn)。
因此,他早就知道流霞公主定會前往天龍寺,才在隔天故意前去云芳殿拜訪,以邀她春游為名,接近她,進而取得她的信任,好讓她在對他無防備的情況下帶自己見元智大師,就算無法見到元智大師,也可由她口中探聽天機的秘密。
只是事情發(fā)展有些失控,軒轅皇帝將天龍令交給太子軒轅煜,讓他無法向流霞提及他意欲拜會元智大師一事,以免引起軒轅煜之懷疑。
且未料淮安王亦發(fā)現(xiàn)有人暗中監(jiān)視于他,躲開了監(jiān)視,并假扮成太監(jiān),從軒轅煜手中盜取天龍令,脅迫流霞一同上山面見元智大師。
事情發(fā)展至此,淮安王已然得知天機,軒轅流霞的作用就變得微乎其微了,因為與其向流霞追問,還不如繼續(xù)派人監(jiān)視淮安王,可更毫不費力找到天機中所謂之人。
可是……
“主子。”凌壹拿了一捆柴枝來到寧青允身側,說道:“小柒那邊傳來消息,淮安王半途接到密函,已返回盛興王朝皇宮,也許就要有所行動,主子,我們是否也應即刻返回?”
“讓凌柒繼續(xù)監(jiān)視淮安王,一有任何舉動立即回報?!睂幥嘣誓眠^他手中柴枝說道。
“主子,您不可為一軒轅流霞而壞了圣上的大計啊!”
“住口!”寧青允憤怒地一甩袖,說道:“你懂什么,軒轅流霞一樣知道天機的秘密,淮安王那里讓人跟著,她這里一樣可以下手,如果我們能從她這里得知那個影響三國運數(shù)之人,便不必再被動的等待淮安王的行動,也許反而能早一步找到那個人!”
凌壹動了動唇,卻選擇閉口不語。雖然王爺說的沒錯,但他覺得王爺存有私心,就算知道那人是誰又如何?寧國在三國中是最小、情報最弱的國家,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還不如利用淮安王的情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來得方便呢!
可是他知道王爺不會聽他的話,而他有種很深的感覺,軒轅流霞那女人會是妨礙他們大計的障礙。
“你走吧,別忘了你只是父皇派來聽本王調(diào)遣之人,沒有權力干涉本王的決定。”寧青允冷冷地拋出這番話,往瀑布那兒走去。
“青允,辛苦你了?!笨此娴谋Я艘焕Σ裰貋?,池小滿朝他跑去,伸手就要接過來。
“小傻瓜?!睂幥嘣士粗菬o城府的笑臉,心頭一暖,卻也覺得利用她的自己簡直是個混蛋。不過現(xiàn)在可以不用再利用她了,那就在今天好好的補償她一下吧!
他騰出一只手,親昵的點了下她的鼻頭說道:“我不累,不是跟妳說了,一切有我,在這看我去抓幾條魚上來?!?p> 池小滿笑得很甜,生火她是不會的,她不是穿越小說中的萬能女主,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就是塊當米蟲的料,幸好碰上寧青允這樣優(yōu)秀,又疼她、寵她的男人,她相信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了!
她找了塊稍微干凈的石頭,坐下看他如何抓魚。
只見他一手拿著一樹叉,一掌擊向水潭,砰地一聲水花炸起,定睛一看,似乎不止水花,潭中的魚兒也被轟出水面。
接著便見寧青允一個飛身,樹枝插穿魚腹,一瞬間,他人又安穩(wěn)地回到岸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身姿優(yōu)美。
池小滿看傻了,看樣子寧青允的武功也很高??!不知比尉遲慕那妖孽男要如何……肯定比妖孽渣男來得好!
他不就從那渣男手中把她搶過來了嗎?
嘻嘻……
寧青允轉身回來,就看到她隨興地坐在石頭上,一臉竊喜的傻笑表情,好笑地問道:“什么事這么開心,說來聽聽?”
她狡黠地笑道:“以后要去野外帶上你都不怕餓肚子啰!”
他為她的話愕然,旋即搖頭笑笑。她的隨興、率真、不矯揉造作,而且一點也不驕蠻任性,和他認知的公主都不一樣,但也就是她這番不同,讓他放在了心上。
不過他們有可能會有未來嗎?他承父皇之命必須尋找到那個人,哪里會有時間浪費在談兒女私情上?
懷著心事生了火,將魚內(nèi)臟清理完,放在火上烤,慢慢空氣中散出陣陣香味。
池小滿看著他有些癡了,腦海中卻不期然閃過那支金鑲玉鐲,溫宇航的話也在她耳邊響起。
玉鐲再次出現(xiàn)之時,就是她命定之人出現(xiàn)的時候……
那玉鐲至今尚未出現(xiàn),又是女子之物,他……會有嗎?
“沒有調(diào)料,將就些吃吧?!睂幥嘣蕦Ⅳ~遞至她面前,這不是他第一次在野外親自動手烤魚,但卻是第一次紆尊降貴的為一個人動手做事。
池小滿回神,笑道:“謝謝?!笨镜媒裹S的魚泛著誘人的香氣,讓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贊道:“好香?!?p> 等不及他烤好另一條魚再一起吃,她就自己先吃了起來。雖然沒有調(diào)味料,只是單純烤熟的香氣,但這魚肉質鮮美,嘗起來倒不比以往吃過用煎或蒸煮的來得差。
“想不到你還有這等手藝,看你的樣子不像經(jīng)常露宿郊野之人啊!”不知是不是肚子真的餓到了,只覺得他烤的魚好吃到手指頭都差點吞了下去。
“妳認為我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王爺?”看著她那毫不文雅卻不顯粗魯,反倒相當可愛的吃相,寧青允笑著問道。
“嘻嘻……看起來挺像?!背匦M有些調(diào)皮地笑道。
寧青允怔了一下,旋即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說:“知道我為什么被封為定南王嗎?”他是真沒想到她會那樣說,直白、毫不修飾,就如同她的人,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真實而坦然。
他從來沒有過一個能真正交心的朋友,在寧國,無論他的兄弟還是朝中大臣或大臣之子,哪一個不是端著一張?zhí)搨蔚哪樅腿讼嗵?,就是他自己亦是如此?p> 所謂的“朋友”,不過是表面虛應的東西而已,有利用價值則合之,無利可圖則分之。
但她,卻是如此自然可親,讓人不禁卸下心中的防備。
“莫非你曾身為平定南方亂事的主帥?”就她的知識,通常這樣的封號都是這么來的。
“不錯?!彼c頭,淡然地說道:“寧國雖位處大陸南方,且在三國中地處最南,但在寧國南端卻一直有一塊地方是前朝遺族據(jù)守之地,該地名喚風城,寧國始皇,也就是我的先祖在推翻暴虐的風國政權后,才成立了寧國,但風國有一部分的皇族在其將領的保護下順利出逃,并在據(jù)領現(xiàn)在的風城之后,憑恃天然屏障,據(jù)地自立為王,當時因我先祖身有痼疾,不得不搬師回朝,而給了風城那批舊朝遺族茍延殘喘的機會?!?p> “經(jīng)過了這么久……莫非他們還想復國?”池小滿有些理解卻也不解,好比歷史上反清復明,便是如此,初亡國時也許一鼓作氣,憑借激憤的民心、軍心尚有機會,但曠時日久,后要以一彈丸之地據(jù)守復國,談何容易?無論人力、兵力、物資,相差都太過懸殊,秉持的多半是一種執(zhí)念而已。
“那倒不是,或許剛亡國時他們確實有這種想法,不過據(jù)我所知并沒有,那時他們擁立的是原風國的太子,太子年紀尚幼,掌權者乃其叔父,其叔父耽逸樂,成不了事,只茍于安然的坐擁風城。而今,正如妳所言,已過百年,他們據(jù)一蕞爾之地,又何以與我寧國為敵?”寧青允說道:“他們會在百年后興亂,乃因治理不善,風城境內(nèi)土地日益貧瘠,鬧得民不聊生,其境內(nèi)之民越過藩籬,搶奪、肆略風城附近的幾座城鎮(zhèn),我父皇這才命我領軍鎮(zhèn)壓,一并將風城收復?!?p> 池小滿點著頭,笑道:“想必這一手烤魚的好功夫便是在行軍時練出來的?”
“嗯?!彼c頭,忽然起了興致,問道:“妳認為若是百年前風國有心復國,可能成功?”
“雖機會渺渺,但亦不可謂之不能?!背匦M侃侃說道:“風主暴虐無道而被推翻,那民心向背自可不談,故言其復國機會渺渺,然,其若能得有智有謀之士撫佐,遣能言善道之士說服盛興王朝出兵助其復國,那便難有現(xiàn)在之寧國啦!”
她說完似覺自己有些大言不慚,吐了下舌道:“小女子胡言亂語,莫當真了。”
寧青允雙眸一亮,嘆道:“不!妳若身為男子,定為國之棟梁!”他是真的贊賞她的言論,雖說這種謀略他并非想不到,但一女子能有這番言談思想,怎能令他不驚訝?
她真是越來越讓他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