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我為什么愛他,我覺得我只能如此回答“因為是他,因為是我?!薄商铮?p> 紅鯉一行人停在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面前。
這是他們有史以來見過的最大魔法陣,比圣云山的那個傳送魔法陣還要大。腥紅咒文仿佛彌漫著的血管,從火山里翻滾上來的刺激性氣體令人作嘔。
這個魔法陣就在火山中,距離巖漿一米處。而從下面翻滾上來的巖漿時不時灑落在魔法陣上,讓其發(fā)出又一陣刺眼的腥紅色。若是稍有不慎,就會跌入巖漿中或是被翻滾上來的巖漿燙成肉醬。
幾個人站在火山口,遲疑地想著對策。
紅衣女郎一臉鄙夷地看著他們,說道:“你們到底行不行啊,別看了半天灰溜溜地回去了,浪費我的時間?!?p> 幾個人心里雖然不爽,但也并沒有反駁說什么,畢竟確實是他們沒想好對策。
“我先下去吧。”紅鯉上前一步說道。
“就憑你?”紅衣女郎嗤之以鼻。
她確實看不慣這個娘娘腔,一個大男人長著么女人的臉干什么,還事事都要先開路,打探打探情況。她最討厭的也就是那些為了同伴甘愿上刀山下火海的了。
“是的,就憑我?!奔t鯉也不怒,只是和藹地笑了笑,然后就飛躍了下去。
周圍的幾個人皆是一愣,隨后就萬分緊張地看下面的情況。
“哦,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們,下面有一個恐怖的東西?!奔t衣女郎悠閑地開了個口,眾人的目光突然就刷刷看向了她,滿是怒意。
“你故意的?!”凡席生氣地大喊,“若是我的導(dǎo)師有什么不測,你給我等著?!?p> “冷靜點,”肖麟一把拉住了他,然后朝紅衣女郎抱歉地笑了笑,隨后就幽幽開口,“這些在你看來很恐怖的東西,在那個人看來不過是小蟲子罷了。”
一句話說得紅發(fā)女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好好,她倒要看看這家伙有什么本事。
當(dāng)初自己的公會接到魔王的命令管轄這個魔法陣的時候,公會的人偏不信邪,打算自己去挑戰(zhàn)那個魔法陣,結(jié)果不知道死了多少。不管是因為巖漿里面的那個家伙,還是因為魔法陣本身,都是神一樣的存在,無法戰(zhàn)勝。
紅鯉越來越往下,一點點接近那個魔法陣。
突然,在巖漿的中心,有一小部分開始冒著氣泡,隨后氣泡越來越大越來越多,最后竟整個都沸騰到了半空中。紅鯉一個往后,驚險地躲過了如劍般射過來的巖漿。
但這并沒有結(jié)束,反而是所有巖漿爆騰的開始。無數(shù)如利劍般的巖漿束從四面八方而來,生生圍住了他,讓他只能在一個極小的范圍內(nèi)狼狽逃竄。
突然,一束極快的巖漿束直朝紅鯉的面門而來,在他的身后,是密集的巖漿束形成的網(wǎng)。此時的他已經(jīng)無路可逃,他下意識拿手一擋,只聽到“次啦刺啦”幾聲,他的袖子就破開了一個大洞,手臂上清晰地看到了一大塊皮肉被熔,竟可以看到白骨。
紅鯉吃痛地蹲下了身,站在自己維持的魔法陣上都已經(jīng)搖搖欲墜。但是這不過是劇痛罷了,作為山神,他定是不會這么輕易就死了的。
他躲過了第三波巖漿束的攻擊后,滾到了那個巨大魔法陣上,頓時,劇痛傳來,他一下子就跪倒在了魔法陣上。
這是血祭魔法陣!全吸收的一種。
這幾個字閃過紅鯉的腦袋時,他感受到了一陣絕望。之前在火山口并不能看清這里的咒文,可是現(xiàn)在咒文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眼簾,讓他的心也瞬間涼到了底。
這是一種無差別吸收靈魂和肉體的魔法陣,平時會像病毒一樣有潛伏期,但是一旦施術(shù)者樂意了,它就會爆發(fā)出用不盡的壓倒性力量,將整個大陸所有人的靈魂吸收干凈。運氣好的話,還能留下殘骸,運氣不好就只有永遠(yuǎn)消失的份了。
“難道說......”一個大膽的想法闖入紅鯉的腦海,讓他渾身都是一怔。
獸族大陸的消亡是否和這個魔法陣有關(guān)?!
當(dāng)初凡席看到的那個覆蓋了整個獸族大陸的祭壇,再加上從地底通往地表的管道......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聯(lián)系在了一起。如果不馬上阻止,魔族大陸會不會和獸族大陸一樣逃不過被全部毀滅的結(jié)局?!
這下,紅鯉不敢再怠慢了,他小心翼翼地趴在了魔法陣上,仔細(xì)研究這咒文。
這是一種很古老的文字,蘊藏著極大的力量,可以瞬間毀滅一整個大陸。他還記得,霜洛是出過這種魔法陣,將自己的靈魂永久地封印在了云魔石里。對了,那塊石頭!如果有那塊石頭......
嘖,你還在走什么神啊,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如何毀掉這個!
紅鯉剛要摸索,突然間,周圍的巖漿全部暴動了。翻滾起的浪潮竟有十米多高,將紅鯉生生圍困在了里面,他一驚,可是已經(jīng)沒地方躲了。
他使用了大量的防御魔法陣,但還是有少數(shù)溫度極高的巖漿漏了進來,一滴滴在他的身上,瞬間就皮開肉綻。
他強忍著痛苦,將防御開啟到了最大。
這中巖漿不是普通的巖漿,而是注入了吸收魔法的巖漿,可以講被攻擊者的防御魔法都瓦解。雖然紅鯉極力阻止,但還是受傷嚴(yán)重。
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一邊開啟最強力的防護,一邊趴在地上仔細(xì)研究著咒文。
“需要血祭么......”紅鯉的大腦飛快轉(zhuǎn)動,像一個高速的馬達。
“如果是霜洛,會怎么做?”紅鯉的大腦開始卡殼,一想到霜洛,他就不能再淡定了。
以前這種危險的事都是霜洛沖在最前面,而且都能非常完美地化解,不管是有多危險,只要他在身邊就安心無比。
可是現(xiàn)在他不在,這個最可靠的人不在......
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半桶水的山神,不但無法保障所有人的安全,連自己都自身難保。作為山神,真的是太失敗了。
就在短短一秒鐘,紅鯉做了這輩子最長的檢討。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給他繼續(xù)想這些了,如果是霜洛,他會怎么解決呢?
霜洛用了這個魔法陣將自己的靈魂封印,但他的肉體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就像獸族大陸地底的那些生命一樣,雖然已經(jīng)死了,但尸體都挺完整。
而且,這個魔法陣是怎么啟動的呢?
如果犧牲他一個人就可以毀掉這個魔法陣,那么他義無反顧。
突然,有什么掠進了他的腦海。
“對了,我記得霜洛說過......”紅鯉的瞳孔驟然睜大,一幕毫無預(yù)兆地闖入了他的腦海,讓他的神經(jīng)興奮不已。
——
一千年前。
“霜洛啊,你何必要這么做......”紅鯉的淚水劃過臉龐,晶瑩剔透,很美很美。
在他的對面,是一個看不清臉龐的身影,雖然模糊,但依舊能感受到他強烈的氣場。
他的藍色斗篷隨風(fēng)飛舞著,在黑巫山的山頂,露出了一個決絕的微笑。
“我一定要這么做,為了將來?!彼鍦厝岬啬ㄈチ思t鯉的眼淚,然后繼續(xù)看向了遠(yuǎn)方。
那里,是圣云山的方向。
“茴之還不知道嗎?”紅鯉的眼淚止不住,剛才霜洛手指冰涼的觸感還殘留在臉上,酥酥麻麻的。
“請不要告訴她。”霜洛淺淺地笑了,眼中溫柔如水。
“為什么!是她害你變成這樣的,你還要為她做出這樣的犧牲?!”紅鯉的話里有深深的凄涼。
霜洛一怔,回過頭看著紅鯉,很久很久,他才笑了,將視線轉(zhuǎn)回了遠(yuǎn)方,輕聲說道:“只因為是她,只因為是我。這樣的理由,就足夠了?!?p> 風(fēng)突然開始呼嘯,將霜洛的話吹散地模糊不清,也將紅鯉的表情凍住。這一刻,被卷入紛爭的所有人,都深切地感受到了一個叫做命運的詞。而沒有人,能逃離開這個命運。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拿??!奔t鯉收斂了表情,強擠出一個看似平淡的笑。
“血祭魔法陣,是一個動用施術(shù)者所有魔力的陣,當(dāng)我將其啟動之后,請務(wù)必好好保存我的尸體,不要讓別人接近?!彼遢p聲說道,好像在喝著一杯下午茶般輕松。
“夠了,你若是死了,茴之絕對不會活得這么輕松!”紅鯉嘶喊道。
“我不會死,”霜洛此話一出,紅鯉全身一怔,“只是沉睡罷了,直到被命運選中之人毀滅我所植入在云魔石里的血祭魔法陣,我就可以再次蘇醒。”
紅鯉的眼神瞬間明亮,他用激動而顫抖的嗓音說道:“怎么破壞魔法陣?”
霜洛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回答了:“真正的勇士,從不怕流血?!?p> 紅鯉疑惑地看著他,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到時候,我想你應(yīng)該會明白的吧?!彼鍑@了口氣,毅然決然地消失在空氣里了,這副用殘魂塑造的身體,也到極限了啊。
而與此同時,在圣云山的某處,天地異變,天際竟出現(xiàn)了七色云,伴隨著電閃雷鳴,無數(shù)急如蛟龍的閃電從天際劈向山巔,生生將山劈裂開來。一個金色的身影緩緩進入其中,到山合上之時,冰瞬間覆蓋了所有裂縫,慢慢往里侵蝕,最終消失不見。這里的一切,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只是不遠(yuǎn)處的一個身穿深藍色斗篷的人,手里多了一塊散發(fā)著金光的石頭。
“星辰使茴之,無視命令,流放人間,山神霜洛,離經(jīng)叛道,永遠(yuǎn)封印,我看現(xiàn)在還有誰,能夠動搖我的位置!”那個深藍色的身影止不住地狂笑著,囂張而又鬼魅。
“是啊,這天下,是主星大人的......”身邊戚易平靜的聲音響起,低著頭,在兜帽的陰影處,露出了勾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