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并不是無所不能,不染纖塵、彈指一揮間一切妥帖完美也不過是蒙昧鄉(xiāng)民的幻想,事實上即使是最頂尖修士,在洗碗刷鍋上的功力也不如尋常人家的老媽子。
妙英如今就陷入了刷鍋洗碗沒空修煉的窘境,妙英常年混跡于俗世市井,確實是比許多修士更多了幾分的煙火之氣,但她也確實沒想到打理一個小小的酒館會有這么多的瑣碎小事。
妙英的酒館只賣最便宜的醪糟,下酒菜也不過就是一樣鹵水花生,本來妙英計算得好好的,花不了多少功夫,但是事實證明,妙英失算了,釀酒,收拾桌椅,應付醉漢的調(diào)笑……這些層出不窮的事情,擾得妙英不勝其煩,連修煉的時間都占了大半去了。
妙英心不在焉的刷著酒碗,一個手滑,碗就又落回了了木棚里,濺起的水花迸了妙英一身?;ɑㄔ谶吷线扪竭扪降男χ?,還以為是新游戲,小胖手重重的拍擊水面,弄了滿身滿臉都是濕漉漉的,然后睜著同樣濕潤的大眼睛,疑惑的看著有氣無力的妙英。
當去王寶釧陪葬首飾的錢早就花得一干二凈,酒館的生意剛好只能支撐著妙英和花花的花銷,要說請個人回來打下手那是萬萬不夠的,可是妙英的資質(zhì)本來就不是頂好,等妙英賺夠了銀錢,再想拾起修行就不是這么容易的事情了,進退兩難,這就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悲哀。
妙英一邊替花花換衣服,一邊很嚴肅的開始想,要不干脆走江湖賣藝去?雖說是風吹日曬雨淋但是好歹還能夠兼顧修煉,再賣點狗皮膏藥?要知道還是老本行做起來順手,現(xiàn)在想想還是擺個算命攤子,忽悠幾句最是輕松,還耽誤不了修行。
這時候妙英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泄露天機損得正是她的修行,只是全心厭煩著洗不完的碗碟,擦不盡的桌椅,喂不飽的官差衙役,還是花花眼睛一溜就發(fā)現(xiàn)妙英不對勁,肉嘟嘟的小手重重往妙英額上一拍。
妙英這才回過神來,冷汗流了一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中悚然,她太不小心了,居然讓心魔有機可乘,如果不是花花見機的快,她這一身的修為就全廢了。
心魔的確是無處不在,但是修道人的心思都無比的堅韌,除非遭受極大的打擊,或者執(zhí)念過重,否則不遇渡劫極少有心魔纏身的例子。
妙英就是執(zhí)念過重的,曾經(jīng)妙英修行無比的凝實,化嬰本來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偏偏對著心魔丟盔棄甲、一潰千里,落得如今連著筑基都遙遙相望的境地。這次也是,妙英先是把心思全放在了王家,修煉起來總是有些不經(jīng)心,再來就是功力無寸進,心中焦急,又日日陷在了極乏味的勞作中,心神亂了,自然就讓心魔乘虛而入。
妙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不由得嗤笑自己心思軟弱,復又目光堅定的重新執(zhí)起木盆中的碗碟,她妙英要做的自然能做到最好,當初跟著師父走南闖北的時候,不也有過專研易數(shù),無法兼顧修行的情形嗎?再走一次曾經(jīng)的岔路,妙英,你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妙英擺脫了心魔,心境凝實,體內(nèi)的真元也一反近日的弦澀變得靈動起來,心情頗為愉悅的搬了水盆進屋。而距離妙英千里之外的某個大神通者,閉著眼睛卻把一切都看的透徹,心里只道妙英太過軟弱,并非良才。
花花一個人在井邊玩耍,歪著頭看向那道神念的方向,不明所以的搔著腦勺,轉瞬又被蹦來蹦去的螞蚱吸引了注意力,把這事情完全忘記了。
而一心想把酒館打理好的妙英還不知道,計劃可趕不上變化,隨著王貴妃的大獲全勝,王宰相打算告老還鄉(xiāng)了。
王貴妃的殺手锏便是紅蓮,紅蓮可是見過郭淑妃和薛平貴在公主府交媾的,加上王貴妃的布置,鐵證如山。
懿宗少年時候便是如驚弓之鳥的活著,其性最是多疑,早些時候長安城中便盛傳了郭淑妃和薛平貴的艷事,要是換個嬪妃早沒命了,也就是郭淑妃是懿宗心尖子上的人,才讓懿宗打消了疑慮,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澆些水它就發(fā)芽了。
越是親密越是容不得背叛,尤其郭淑妃是從懿宗還是個皇子的時候便伴在身邊的愛妾,郭淑妃死的極慘,連帶著同昌公主都閉門思過不復往日風光。
看起來王家是贏了,但是王宰相是多少年的老狐貍???懿宗在激憤之下處決了郭淑妃,但日后難保又念及她的好,還有個同昌公主在旁虎視眈眈,激流永退、保全身家性命方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