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銘,事情進展的怎么樣了?”在王家府中的一間密室里,王朝窶對自己的小兒子問道。
“呵呵,父親,這件事出乎意料的順利,如今京城到處都有流言蜚語,全是關(guān)于當今天子欲冊封新后和立儲的傳聞,估計很多人都已經(jīng)坐不住了?!蓖鹾c懹行┡d奮的答道,前兩天他們父子還在為此事而發(fā)愁,沒想到小太監(jiān)鄒義出的主意竟然讓事情變得如此簡單。
當然,他們絕想不到,鄒義也只是傳聲筒而已。前世朱常洛雖然在單位里蹉跎多年,但對于通過什么途徑宣傳一件事能夠隱秘并達到最佳效果還是很有心得的。
王朝窶松了口氣,總算是沒有辜負女兒的信任,把這件事情做成了。當然,此時還不能有絲毫懈怠,既然流言已起,那么抹去王家參與其中的蛛絲馬跡才算是功德圓滿。他可不想讓人查到王家頭上,到時王家遭難事小,連累了女兒和大皇子可就前功盡棄、欲哭無淚了。
“對了,我特意吩咐你的那件事,你做了沒有?”王朝窶接著問道。
王海銘笑著點了下頭:“我已經(jīng)問過別院張管事的堂弟,他說在他聯(lián)系的所有走街貨郎和街頭手藝人面前,都專門不經(jīng)意的提了一下鄭公子?!?p> “很好!辦的不錯,三兒?!蓖醭M贊賞的看了兒子一眼,也為自己想到的這招移花接木而有些自得。
在京城只要提到鄭公子,幾乎所有人都會想到鄭貴妃的哥哥,那個囂張跋扈的鄭國泰。至于到時官家查起,是否會由散播流言的走街貨郎和街頭手藝人的口中的鄭公子聯(lián)想到什么,就不是王朝窶所能控制的了。
這種為鄭家添亂的事情,不管到時候別人信或不信,王朝窶都樂意去做。
得到一向嚴苛的父親的夸獎,王海銘很高興,開口問道:“父親,那些負責散播流言的貨郎和手藝人,怎么處置他們?是不是讓他們永遠閉嘴?”
“不!此事應該只有我們和張管事的那個新來的堂弟三人知曉,連你大哥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想要把那些人滅口的話,肯定要驚動別的人。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們經(jīng)不起任何冒險?!?p> 接著王朝窶臉色一正,頗為嚴肅的問道:“你沒有接觸過那些人吧?”
搖了搖頭,王海銘忙說道:“沒有!我只單獨吩咐張管事那個剛從鄉(xiāng)下來的堂弟,由他負責聯(lián)系那些人,我并沒有露過面。”
“那些人不知道張管事堂弟的身份吧?”王朝窶又問道。
“應該不知道!我專門叮囑過他此事,要他保密,何況,這種事情,想來他也不會隨便告訴別人自己身份的。”
皺了下眉頭,王朝窶想了想說道:“三兒,你找個理由把張管事的堂弟灌醉,想方設法再套一下他的話,盡量做到萬無一失?!?p> 王海銘點了下頭:“我這就去辦這件事,父親還有什么吩咐?”
“那些貨郎和手藝人如若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就讓他們所有人都永遠的閉嘴吧!事后再把負責動手的也處理一下,雖然做起來麻煩又容易出現(xiàn)紕漏,但我們只有如此?!蓖醭M語氣陰森的說道。
“如果他的身份沒有泄露呢?”
王朝窶吸了口氣:“那就讓他永遠的消失吧?!?p> “明白了,父親,那我去了?!?p> “等一下!”王朝窶抿了下嘴唇,考慮了片刻,最后嘆了口氣說道:“張管事不是正在負責你大哥的那個別院的修整嗎?就讓那座別院給張管事和他堂弟陪葬吧!也就是一把火的事情?!?p> 王海銘一愣,不由得開口道:“父親……”
微微搖了搖頭,王朝窶伸手止住了王海銘要說的話:“三兒,我知道你與張興牛的關(guān)系不錯,他做過你的書童,他那管事的位置也是你賞給他的。不過,他堂弟知道的太多了,我們很難保證他堂弟不會向他透漏些東西。如果到時他堂弟遭遇不測,他肯定首先懷疑我們,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只有這樣做了!”
王海銘低頭沉默了一陣,接著有些無力的低聲懇求道:“父親,難道非要這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王朝窶皺了下眉頭:“三兒,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你知道?!?p>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父親。”王海銘神情一黯,頗有些傷感的說道。
王朝窶能夠理解兒子的心情,那畢竟是陪他長大的一個伙伴,但這件事必須要做。
走過去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三兒,你要明白我們王家已經(jīng)處在了風口浪尖,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你姐的處境你是知道的,如今只有指望大皇子了,你也明白這件事成了之后的意義。我們做的事情容不得半點差池,出了紕漏不但會禍及王家,就連你姐和大皇子都會被殃及。至于張興牛那里,事畢,多給他家里賞些財貨,讓他兒子在我們族學里讀書便是?!?p> “孩兒明白,這件事定會妥善處理的?!蓖鹾c扅c了點頭,臉上平靜了一些。
“去吧!”王朝窶擺了擺手。
王海銘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外面走去。
“記住,三兒,整個王家和你姐的命運,都在你的手中。”
王海銘身子一頓,接著步伐堅定的走出了密室。
………………
“父親,父親!”
鄭國泰滿臉興奮的邊走邊用他那獨有的大嗓門嚷著,讓書房中聽到了他聲音的鄭承憲倍感頭疼,頗為無奈。
“住口!老夫說過多少次了,你現(xiàn)在好歹也是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正四品朝廷命官,怎么做事還是如此毛毛糙糙?成何體統(tǒng)!咱們鄭家如今也是有頭有臉的勛貴家族,你就不能注意一下你的言行?”鄭承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鄭國泰撇了撇嘴,心中不以為然,開口說道:“行了,爹,這些話每天你都要嘮叨上幾遍,你說的不煩我聽的都煩了。嘿嘿,我可不像你,明明大字不識幾個,非要搞個碩大的書房,看看,書架上那些沒用的破書,你能看懂幾本?還有,家里來個客人,還硬是要人家到書房敘話,我說你老人家累不累?。肯裎疫@樣多好,想什么就做什么,活的多開心。”
“你……!你這逆子,老夫早晚要被你氣死!”鄭承憲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是什么德行,但還是被氣的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滿臉通紅,急喘了幾口氣才恢復過來。
鄭國泰笑呵呵的幫鄭承憲輕撫了幾下后背,嘴里開口說道:“爹,你和我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鄭承憲一愣,有嗎?自己的兒子雖然這幅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但他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何況只要是自己告訴他要保密的事情,他還是能夠勉強做到的,所以自己也沒有太多瞞著他的事情啊。
“我什么事情瞞著你了?沒有!”
“嘿嘿,爹,我已經(jīng)聽說了,你們瞞不了我的。我說爹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這么重要的事情,干嘛要瞞著我?早說出來,我也可以早點樂呵一下……”
鄭承憲越聽越迷糊,心中也越?jīng)]譜,不由得打斷了滔滔不絕的鄭國泰:“你說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
鄭國泰一把拉過對面的一張紫檀椅,在鄭承憲的身旁坐了下來,看的鄭承憲直皺眉頭。然后毫無形象的半蹲在紫檀椅上,伸手拿起果盤里的一個黃酥梨,在衣服上隨便擦了兩下,接著一口咬去少半個,嘴里含糊的說道:“就是我妹妹要成為皇后,我那小外甥要成為太子的事情?!?p> “噗!”鄭承憲直接把剛喝進嘴里的極品明前龍井給噴了出來,然后有些心虛的四周看了一眼,幸好這里是書房,那些下人沒有自己的允許,是不能隨便進來的。
“你這逆子,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隨便亂說,你有幾個腦袋?”鄭承憲壓低聲音,對自己的兒子吼道。
“行了,爹,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你還要瞞我多久?何況,現(xiàn)在外面很多人都已經(jīng)知道了,大家都在議論,你也不用瞞我了。哈哈,沒想到啊,這下我們鄭家是真的光宗耀祖了,誰能想到我們鄭家也出了一個皇后,哈哈……”
鄭承憲愣住了,片刻后便臉色急變,抓住了關(guān)鍵之處,明白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你剛才說什么?我們家出皇后?外面都在議論?”
“沒錯啊!如今滿京城都在議論,說皇上準備冊封我妹妹為后,冊立我那剛出生的小外甥為太子。哈哈,這真是太好了,今后我就是名副其實的國舅爺了……”
“啪!”
鄭承憲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滿臉鐵青:“你他娘的給老子住嘴!驢日的,是哪個鱉孫在給我們鄭家上眼藥?日他先人,這下麻煩大了!”
頃刻間,鄭承憲努力維持的所謂“貴族風范”消失的一干二凈,本性暴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