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竇炳就和王莽帶著賬本一點(diǎn)一滴的去清查自己家里的產(chǎn)業(yè)。
每走過一處,外面便有不少人在打聽,看看這位陌生的少爺?shù)降资鞘裁磥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探竇府的買賣。
一問才得知,這就是從京城回來的竇炳,僅僅一個上午時間,不足萬人的定縣就得到了消息。
縣令和縣尉坐在一起四眼瞪大如牛。
“縣尉,這竇炳還真的來查這些東西了,你看我們要不要出手?”
縣尉自然知道這些東西每年都給自己帶來多少的好處,他怎么可能放手呢。
思慮了一會說道:“讓這小子先嘚瑟幾天,等我找到對付的辦法再來解決他。”
竇炳整整七天時間總算把自家的產(chǎn)業(yè)給理清楚了,直接交給了王莽打理,看的王莽一愣。
“竇老大,這竇家這么大的基業(yè),你就不怕我給弄沒了嗎?”
竇炳笑了笑說道:“你弄沒了我就找你王家要啊,難道你王家還能跑了?”
王莽一陣的苦笑,自己也是世家子,雖然沒有爭奪家主的資格,但好歹是個嫡子,要真是把竇家給弄沒了,面子上不僅說不過去,而且太后那邊也會不依,王家也只能認(rèn)栽。
這身份不但給了他很好的出身,同時也是一把枷鎖,讓他和王家脫離不了干系。
嘆了一口氣說道:“竇老大,我算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這么的狡猾,連我都不放過?!?p> 竇炳嘿嘿一笑,一手就搭在了王莽的肩上:“誰叫你腦子好用呢,再說了,我們不是從死人堆里一起滾出來的嗎?有我的就有你的,我可不是這么小氣的人?!?p> 對于王莽來說,竇炳一開始只是被他當(dāng)做是平步青云的踏板,但在和他的接觸之中,做了幾分江湖的義氣,也讓他心甘情愿的跟著這個混賬紈绔一起惹是生非。
站在原地感受著肩頭手掌傳來的熱力,王莽抽了一下鼻頭,撇過臉去,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你就知道把我當(dāng)下人使喚,要是我哪天不在了,你自個就玩不轉(zhuǎn)了?!?p> “呸,”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被竇炳狠狠的滋了兩腳,摟了摟身邊的王莽笑道。
“別說死不死的,你要是死了,那彈琵琶的小娘子就是我的了?!?p> 王莽臉紅,一把推開了竇炳,指著鼻子就罵道:“要是你敢打她的主意,我們兄弟都沒的做?!?p> 在酒樓彈琵琶的女孩,就是王莽愛慕的對象,只是兩人的身份差距懸殊,一段時間里,王莽都沒有找到好的辦法,只能讓竇炳先罩著,在酒樓賣唱,不然早就被人霍霍了。
查清了產(chǎn)業(yè)以后,竇炳和王莽兩人就趴在桌子上準(zhǔn)備下一步的棋,這是要斷了這些人的一切念想。
“王莽,你說的這計謀能行嗎?要是對面反抗呢?”
王莽白了竇炳一眼,他們都打上門來了,你還在算計著這些,這還是我認(rèn)識的竇炳嗎?
看著判如兩人的竇炳,王莽吐了一句后,就緩緩說道:“這是陽謀懂嗎?你爺爺是定國候,是有封邑的,雖然現(xiàn)在被消爵了,但是還有各種賞賜呢,這兩千戶的賞賜,就算是去了朝堂之上,也沒人能改變?!?p> 竇炳詫異的看著王莽一板一眼的說辭,心里覺得沒錯啊,這可是賞賜,和爵位的封賜不同,那我就要找回這些人口來。
說干就干,定縣是個小縣城,人口本來就不足五千戶,在短短的幾日時光里,就被竇炳強(qiáng)拉了數(shù)百過去。
縣令和縣尉坐在衙門里怒不可恕。
“縣尉,這竇炳是要釜底抽薪了,這定縣要是沒有了這些人口,我們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p> 縣尉冷著臉,一拍桌子說道:“好,你先去說理,不行我再來?!?p> 縣令知道現(xiàn)在自己不出面不行,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找竇炳。
在竇府的大廳里,縣令見到竇炳開口就質(zhì)問:“竇少爺,你強(qiáng)拉百姓,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竇炳老神在在的坐在大廳中央,身邊就站著王莽,瀟灑的喝了一口清茶說道:“縣令大人,我補(bǔ)足我家的莊戶有什么問題?”
縣令冷著臉的回道:“竇少爺,你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侯爵了,這定縣也不是你家的封邑了,那你就沒資格在這里這么做?!?p> 這種問話早就在竇炳和王莽的計算之中,只見竇炳不溫不火的說道。
“誰說我是用以前的侯爵了,我這里可是有先帝和當(dāng)今太后的賞賜,這兩千戶可是要實(shí)打?qū)嵉?,若有什么不服,那就直說?!?p> 縣令傻眼了,竇家的侯爵沒了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但是這賞賜同樣也是,按照大漢朝的規(guī)矩,封賜可是有實(shí)權(quán)的,能自己管理一方土地,而賞賜則是沒有實(shí)權(quán)的,只有收稅的權(quán)利。
整個大漢朝也就只有十二處封邑,都是開國功勛和太祖打天下的人才有的,連竇家這種姻親之家,也只能獲得一個小縣的封邑,其他的不過是一鄉(xiāng)或一亭,可見實(shí)封和虛封的差別有多大。
渾身發(fā)抖的縣令知道在這件事上做不了什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竇家。
望著一無所獲的縣令離去,竇炳一拍扶手就站了起來。
“王莽,你看這孫子跑的多快,像不像一只夾著尾巴的狗?!?p> 王莽不回話,心里只是在盤算著對方下一步該怎么做。
沉默了良久才開口:“竇老大,我們要防備對方的后手,免得我們有所損失。”
來而不往非禮也,竇炳既然都這么做了,那也怪不了別人怎么出招了。
竇炳本就不是怕事的人,挺著胸膛說道:“怕他個鳥啊,大不了老子打上門去,看他們能把我怎么樣?”
幾日后,隨著竇炳拉攏的莊戶越多,定縣的平衡立馬被打破。
里面不僅僅是有縣令和縣尉的利益,還有其他家族的利益,雖然比不上竇家,但在定縣還是有分量的。
反擊也在悄無聲息之中展開。
這天竇府來了一位奇葩的客人,進(jìn)門就沒給好臉色,一屁股就坐在了大廳的正中央,指手畫腳的指使著下人忙這忙那。
得到消息的竇炳趕忙從外面回去,剛進(jìn)門就聽到里面的厲嚇。
竇炳臉色難看,心里的無名火升起,一腳就踢開了大門,走了進(jìn)去。
大廳正中坐著一名老人,手里還杵著一根拐棍,倚老賣老的在上面吆喝。
竇炳攔住一位給指使的仆人問道:“那老家伙是誰?。窟@么囂張,竟然敢到竇家來撒野。”
仆人顫微的回道:“少爺,那位就是竇家的二大爺,他一直在等著你呢,你可要小心一點(diǎn)。”
就是這老東西,想謀奪自家的產(chǎn)業(yè),竇炳氣不打一處來,撒開仆人,風(fēng)塵仆仆的就走了過去。
二話不說,扯起老人就是兩巴掌,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到了。
只有被打蒙的老人,坐在地上哀嚎起來:“哪來的混小子,來人給我拖下去打死。”
周圍的仆人沒有一個敢動的,只有三四個青年準(zhǔn)備動手,可是一瞬間就被張翼帶著一群小弟給拿下。
看著一地的哀嚎,竇炳嫌棄的在這些青年身上呸了一口,罵罵咧咧的說道:“哪來的野狗,我竇家也是你們能進(jìn)的嗎?給我吊起來打?!?p> 此言一出,老人立刻變得不依不饒,撒著滾的咆哮:“你個孽子,老夫是你二大爺,你喪盡天良竟敢動手打我,我要去衙門告你?!?p> 誰知竇炳根本就不理睬這位從沒見過面的二大爺,掏著耳朵對王莽說道:“王莽,你知道我家有二大爺嗎?我怎么不知道?這人不是騙子吧。”
王莽自然不會揭穿竇炳的謊言,附和著說道:“我又不是你們竇家的,我哪里知道,不過我看著老東西還真像個騙子,我們送衙門就好?!?p> 老人一口老血差點(diǎn)噴了出來,自己本來就是來教訓(xùn)這個不孝子的,現(xiàn)在倒好,被這混賬打了不說,還要誣告。
可現(xiàn)在整個竇府由于管家被關(guān)押,大權(quán)自然就在竇炳的手里,三下五除二,浩蕩的聲勢,押解著這幾人來到了縣衙。
整個定縣的大街上,人聲鼎沸,紛紛議論這件事。
“看見了嗎?這竇家紈绔連自家的長輩都敢這么對待了,可見此人有多邪惡?!?p> “是啊,上梁不正下梁歪,竇家除了老祖以外,其他的沒幾個有本事的。”
竇炳騎著高頭大馬,身邊就是樊虎帶著百名護(hù)衛(wèi),這陣勢的確嚇到了不少人,側(cè)耳根本就不理睬這些人的議論,今天他就是要鬧大,這樣才能斬斷這一顆毒瘤。
大張旗鼓的陣勢,傳遍了整個定縣。
縣衙里面,縣令看著縣尉問道:“這次能抓到竇炳的把柄吧?”
計謀是這么制定的,縣尉的陰謀不可為不毒,用道德這方面準(zhǔn)備給竇炳施壓,就是要逼迫對方對這里有所忌憚。
“要是能成,那這定縣以后還是我們說了算,如果不成以后再想辦法?!?p> 守株待兔的兩人,此刻就等著竇炳來縣衙自投羅網(wǎng),也省去了他們?nèi)ジ]府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