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臭汗的竇炳,揮了揮酸軟的胳膊,坐在大堂前的石階上看著多次加固的大門。
身旁的竇歡送來一碗茶水,放在幾人中間。
“秦姑娘,你怎么知道這群家伙會用這種辦法的?”
秦步瑤可不是竇炳這種政治上的白癡,白了一眼,神色凝重的說道:“那兩人本就沒有根基,在定縣作威作福多年,要想保住他們現(xiàn)在的富貴,就只能兵行險著,只要能把這里的所有事都按在我們頭上,到時候就算是朝廷來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多就是他們丟了官職而已,并不會丟命?!?p> 王莽也是恍然大悟,只是他沒有秦步瑤想的那么多,主要是他漏了一個太后,就太后那護犢子的樣子,這兩人要真是被查到什么,小命一定會沒有,但只要是竇炳犯錯,那也能將功補過,性命在朝堂之上也能保住。
“還是秦姑娘看的遠,我也算漏了一個人。”
竇炳看著王莽的自言自語,不明所以,而秦步瑤卻點了點頭,要是忽略掉太后這一點,正常的人也只會想到丟官而已。
時光一分一刻的過去,幾人也是匆匆吃了一點便飯,就在大廳里等著今夜的行動,只要今夜安全過去,那么一切就不能給更改了。
但恰恰就是這一夜,是漫長的一夜,也是最危險的一夜。
往常日落的時候,竇府外面還能聽到一些喧鬧的人聲,偶爾還能有一些穿街過巷的行商。
而今天卻如冬月里的數(shù)九天,冷靜的讓人發(fā)毛。
張翼提著刀坐在竇炳面前問道:“竇老大,我們這是在等什么?”
竇炳愣住了,自己都忙活了一下午,這家伙卻不知道在忙什么,也算是極品了。
為了緩解一下此時的氣氛,打趣的說道:“今晚這里會來好大的一群的賊人,晚上夠我們砍的。”
傻乎乎的張翼,側(cè)臉看了看王莽想得到確認,就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王莽也只是低著頭,用一張布巾擦拭著手里的長刀。
似乎所有人除了張翼以外,都知道今晚要發(fā)生什么一樣。
就在日沉月升,大紅燈籠高高掛起之時,門外的大街上,雜亂的腳步匆匆響起,久久不停歇。
“該來的還是來了?!?p> 竇炳和身邊的秦步瑤對視一眼,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就站在了廳堂的門口,準備迎接暴風(fēng)雨前的前奏。
“咚,咚,咚。”
沉重的敲門聲由外向內(nèi)傳達,一聲叫門的聲音響起,里面的人沒有動靜。
竇歡看了竇炳一眼,就看竇炳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去回絕。
竇歡壯著膽子,走到加固的大門前吼道:“今日竇府有事,閉門謝客,如有事,來日再登門?!?p> 中規(guī)中矩的回絕,不僅沒讓外面的人打退堂鼓,反而換來厲嚇:“今日奉縣尉令,前來搜捕昨天賊人,若不開門,就別怪我等不客氣了?!?p> 此言一出,竇歡都退了好幾步,不敢靠近大門半分。
見里面沒人回話,外面立即就張羅起來。
良久,“轟隆”一聲巨響,加固的大門都發(fā)出沉悶的呼叫。
竇歡也不等竇炳發(fā)令,大聲叫道:“快來人,封堵大門?!?p> 護衛(wèi)們嚴陣以待的守在門口,粗大的立木,還有豎排的人墻死死的頂著這顫微的大門。
就在這時,墻頭飛過幾只飛箭,落在庭院里,尾部的箭羽還在顫抖。
“看來對方是準備齊全啊?!?p> 秦步瑤不理竇炳,她早就讓護衛(wèi)分散在屋檐之下,迎接突來的變故。
院墻上有了動靜,幾個帶著鐵帽的人露頭,就聽秦步瑤喝道:“放箭?!?p> “嗖,嗖,嗖?!?p> 幾箭過去,驚得冒頭的幾人,一屁股倒了回去生死不知。
夜色里,大門外昏暗的街道,已經(jīng)被火光映的通紅,大門還在顫抖,看模樣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而竇炳臉色也不好看,對著秦步瑤問道:“秦姑娘,對方會不會放火,這樣我們可就出不去了。”
秦步瑤搖了搖頭回道:“不可能,在城池里,沒有手令,放火可是殺頭的重罪,就算是戰(zhàn)爭的城破,一般也不會放火?!?p> 有了這個答案,竇炳終于松了口氣,他怕的就是對方放火,只要不放火,他們還能堅持下去。
隨著大門的久久不破,外面的人等不及了,一群提著盾牌的人露出墻頭,這樣弓箭就沒有了效用。
近身戰(zhàn)要來了,護衛(wèi)們早就準備好了決死,因為他們能有今天都是竇炳給的,把命還給竇炳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十個,二十,三十,僅僅幾個呼吸,院墻腳下就有數(shù)十人翻墻而入的軍士,穿著制式的鎧甲和兵刃,要去斬殺那些堵門的護衛(wèi)。
秦步瑤也不是等閑之人,早就料到對方會這么做,一揮手,四周早就埋伏好的護衛(wèi),一沖而出,把對方圍在角落里,任由盾牌相互碰撞擠壓,長刀也只有在縫隙之間才有機會刺穿彼此的身體。
火光印著殺喊混在一起,人們也只能憑借呼喊才能分辨出是不是自己人。
就在這時,墻頭上突然出現(xiàn)三四人,各自背著一把長刀,看模樣不太像是軍武人士,倒像江湖人士。
竇炳也是神色一擰,他沒想到外邊的人竟然還和江湖之人有勾結(jié),這是他沒想到的,可現(xiàn)在也管不了這么多,提刀就站在了石階上。
只是他剛要開口,就被頭上的一聲厲嚇給驚到:“朝堂事,江湖遠,入院即為戰(zhàn),后果當(dāng)自負?!?p> 院墻上的幾人往竇炳頭上看去,就見一席青衣道袍,一柄青冥長劍,在月光下,總有那么幾分仙風(fēng)道骨。
竇炳眼角抽搐,看著站在自己頭上耍帥的封不平,沒好氣的問道:“喂,你小子怎么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現(xiàn)在還站在我家頂上,你到底什么意思?”
然后封不平根本就沒搭理他,就盯著遠處的幾人。
那幾人長刀利利,冷冷笑道:“閣下也不是如此,竟然在這里幫這個紈绔,今夜誰都保不了這小子的命。”
說罷一躍而下,護衛(wèi)像拼死阻攔,卻給這幾人高超的身法和手段,手起刀落,幾個呼吸間就劈出了一條路來。
封不平雖然看不起竇炳,但現(xiàn)在他是對事不對人,跟著躍下,長劍隨著身走,幾個回合就把這幾人給定在了原地。
彼此打量的幾人,大致都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雍山馬家?”
“終南道士?”
只有這兩句,大家都心知肚明,瞬間就聽到馬家的人說道:“我們纏著這道士,你們?nèi)⒏]炳,這竇府的一個都別放過?!?p> 一人難擋這么多人,封不平也只能盡力幫竇炳攔下幾人,其余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秦步瑤也靠著家傳的武技招架一人,剩余一人直奔竇炳而去。
而竇炳身邊已經(jīng)沒有一人了,至于王莽和張翼早就去幫護衛(wèi)了。
看著襲向自己的馬家人,竇炳彎腰,手扶腰間,時刻準備一擊。
來人一看竇炳還想反抗,冷笑道:“雕蟲小技,受死吧?!?p> 一刀直撲竇炳面門。
“叮?!?p> 兩刀相撞,快的連來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退了好幾步才站穩(wěn)身形。
“我們都看走眼了,沒想到竇少爺還有這般的手段?!?p> 竇炳也是在剛才的相撞之后,感覺手上一陣巨力傳來,到現(xiàn)在手掌都在背后微微顫抖。
兩人對視片刻,緩和了一下剛才的錯愕,便又撞在了一起。
馬家人使用的是家傳的刀法,本以為竇炳就是一個紈绔,會一點花拳繡腿,可一接觸就發(fā)現(xiàn)對面已經(jīng)摸到了融會貫通的門檻,稍加時日也能和自己斗上一斗。
只是現(xiàn)在全靠著一腔血勇,毫無章法的劈砍,看的來人想笑。
“要是都大少只有這么點本事,那在下就手下你的首級了。”
說罷,刀勢一變,狂風(fēng)暴雨般的刀影撲來,不懂武學(xué)的竇炳哪里見過這般神跡,慌亂之下只能咬牙招架。
就算是這樣,身上也多了幾道疤痕。
“呼。”
站立在原地的竇炳,渾身上下散發(fā)這陣陣的刺痛,這些刀傷都不致命,因為致命的都被他警覺的反應(yīng)的擋了下來。
“看來我還是小看了這些武學(xué)了,要是有時間一定好好的學(xué)學(xué)?!?p> 竇炳扯開衣角,斬去一片,纏在手上和刀柄綁緊,這模樣和當(dāng)初在京城李府一模一樣。
神色一變的竇炳,馬上就讓馬家人正了正眼力。
“奇怪,怎么綁了個布條就變化這么大,裝神弄鬼的,看我怎么砍了你?!?p> 再度交手的馬家人,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的風(fēng)度,一步一步的往后倒退,嘴里還喋喋不休的叫道:“瘋子,這是個瘋子?!?p> 竇炳是瘋了,現(xiàn)在的打法完全就是以傷換傷,以命換命,不顧及自身的安危。
馬家人也是心驚肉跳,他們是江湖人士,雖然也有熱血的時候,但長時間的養(yǎng)尊處優(yōu),卻讓他們多了一分貪生怕死。
在步步緊逼的竇炳面前,顯得有點狼狽。
秦步瑤也是一劍逼退對手,偷偷看了一看兇猛的竇炳,美目中有點不敢相信。
卻還是準備從背后給竇炳的對手來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