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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權(quán)奸

87.殉情

盛唐權(quán)奸 燕歌豪氣 3483 2010-05-10 10:3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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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唐開元十三年,大年初七,帝都長安,平康里。

  清晨,“噼哩啪啦”足足半個時辰的鞭炮聲震耳欲聾,把整個平康里都驚動了。

  鞭炮聲未歇,熱鬧的鑼鼓聲又密密敲響,桃李蹊妓家門前,厚厚的積雪一大早就被清掃,露出好大一片空地,此時,場中多出了兩對舞獅,獅子刻木為頭絲作尾,金鍍眼睛銀貼齒,看著有幾分威嚴(yán)。

  跟著鼓點快慢節(jié)奏,頭頂紅結(jié)的雄獅正追著綠結(jié)的雌獅在游玩嬉戲,靈活地?fù)?、跌、翻、滾、跳躍,身手敏捷,身后跟著一對憨態(tài)可掬的小獅子,一只調(diào)皮的幼獅繞前繞后戲弄雄獅,雌獅停了下來,慈愛地在一邊逗弄另一只幼獅,盡顯天倫之樂。

  圍觀的百姓越聚越多,里三層外三層,漸漸有點水泄不通,過路的車馬都只有一條車道勉強(qiáng)可容通過,幸好還在年節(jié),許多豪門權(quán)貴整日交友宴樂,這個時辰,多在床榻上高臥不起。

  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危險,對翰林學(xué)士,昭武校尉李巖來說,可他還是帶著一群羽林騎出現(xiàn)在桃李蹊門前,想用武力威懾桃李蹊背后的勢力?

  人群中,李巖身著厚實的草青色立領(lǐng)軍服,馬褲長靴,帶帽沿兒的棉軟盔,外套一件黑熊皮輕裘,顯得英武不凡。這套行頭可是帝都長安現(xiàn)在最流行的打扮,比那胡服還火爆,羽林武學(xué)預(yù)備生在年前就領(lǐng)了新軍服,訪親拜友宴樂,冬獵酒肆妓家,四處晃蕩都穿著這種式樣的軍服。

  為了安撫預(yù)備生,讓他們有點希望,連羽林武學(xué)生都未換新軍裝

  預(yù)備生穿著軍服來桃李蹊來捧場,摟著歌伎聽曲兒觀舞蹈,推杯換盞幾杯山中仙釀下肚,就開始放浪形骸……

  羽林武學(xué)的名聲全讓這伙預(yù)備生糟蹋了,

  平康里妓家中,名頭最為響亮的桃李蹊在大年初七重新開業(yè),這兒的山中仙釀可以敞開喝,消息如長了翅膀似的,不等到下午,預(yù)備生們午時前就呼奴喚仆,輕裘肥馬,如云般聚攏過來。

  十來名目光機(jī)警,身形精悍的羽林騎,腰懸橫刀,手提包袱,散落在李巖四周,從四面八方,各個角度保護(hù)著他。

  坊街對面,屋檐下,一個著皮袍的灰衣人神情陰冷,似條毒蛇般窺伺著李巖,心中暗嘆,就是調(diào)幾具強(qiáng)弩上去,李巖也有羽林騎做肉盾,刺殺他難如上天。

  幸好備有后手,不然能殺得了他么?皮袍灰衣人視線落在李巖周圍。

  婀娜小蠻的冷霜兒站在李巖身側(cè),像是他的俏婢,其實是貼身保護(hù)李巖的護(hù)衛(wèi)。

  為了殺人立威,烏衣堂在開業(yè)的時候必然動手,昨晚她就接到警告信,必須在今日桃李蹊上午開業(yè)之際,將李巖當(dāng)街格殺,否則,義父和師弟師妹的性命就不保了。

  忍術(shù)門全被烏衣堂抓了起來,作為人質(zhì)。

  站在李巖后面,冷霜兒轉(zhuǎn)目四顧,打量著四周的可疑人等,憑她的經(jīng)驗,烏衣堂會出死士來刺殺李巖。

  雙方就在桃李蹊開業(yè)的時候較勁!

  對面那個胖胖的商人,不去開門做生意,在這兒湊什么熱鬧,瞧了半天也沒挪個地兒。

  附近的幾個地痞閑漢更加可疑,他們的神色平靜得很,也未趁著人多,去擠擠挨挨調(diào)戲那位漂亮少婦?

  冷霜兒忽然視線停住了,心提到了嗓子眼。

  義父帶著幾個師弟師妹出現(xiàn)在遠(yuǎn)處街角,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目光帶著乞求,李豬兒臉上還帶著手指印,紅腫一片,看來苦頭沒少吃。

  義父和師弟師妹周圍還有幾名身著灰布棉袍的漢子,眼神犀利,身手矯健,人人手里提著個包裹。

  那包裹里多半都是黃樺手弩!

  這就是烏衣堂的實力!他們心狠手辣,果然名不虛傳,竟然以義父和師弟師妹的性命來要挾自己,他們知道,李巖已漸漸信任自己,今日就做了他的貼身侍衛(wèi),由她動手,要殺李巖簡直易如反掌。

  自己才是他們最厲害的殺著!

  殺,還是不殺?選擇非常簡單,殺了李巖,就能救義父和師弟師妹,就能救忍術(shù)門!不殺李巖,他們的生命就如枝頭的樹葉,在冬季凋零,很快就會在帝都長安消失。

  這就是宿命,無人可以抗拒的命運(yùn)!

  全身涌起了一陣無力感,冷霜兒走近李巖身邊,溫柔地勸道:“小李學(xué)士,這兒人多,龍蛇混雜,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吧?!?p>  “嗯,霜兒,聽你的,我們先進(jìn)桃李蹊,在里面用午食?!崩顜r伸手把住冷霜兒的香肩,就像一對情濃似火的愛侶,往桃李蹊走去,周圍人群似乎跟著一動,散布在他倆前后左右的羽林騎,似水里的礁石般露了出來,著立領(lǐng)軍服,馬褲長靴,腰懸橫刀,手里同樣提著包袱,那是已經(jīng)拉弦上箭的黃樺手弩。

  屋檐下的皮袍灰衣人手一舉,行動開始!

  那個漂亮少婦一個巴掌扇在地痞臉上,耳光清脆,嬌叱道:“什么東西,敢來摸我?!?p>  地痞可不依,一把抓住漂亮少婦的衣襟。

  漂亮少婦尖叫一聲,又羞又惱,喚道:“街坊鄰居,地痞當(dāng)街調(diào)戲婦女!”

  還敢在桃李蹊妓家鬧事,那個少婦頗有幾分姿色,幾個見義勇為的預(yù)備生沖了上去,逮著地痞狠揍,那群地痞人數(shù)不少,竟然不怕事,還了手,預(yù)備生可帶著奴仆,沖上去與他們廝打起來。

  舞獅變成了群毆,人群似炸開了一般,尖聲驚叫,四處躲閃,場面混亂極了。

  “小李學(xué)士,別管,冷眼旁觀,等金吾衛(wèi)過來。”冷霜兒一把拽住就要沖出去的李巖。

  義父說過,作個刺客,就不能有一絲兒情感,我與弟弟進(jìn)了小李學(xué)士府,弟弟有了前程,冷霜兒也愛慕文武雙全的小李學(xué)士,唉,義父師弟師妹,你們就自求多福吧,就當(dāng)多行不義,被人端了老窩,死了個干凈。

  無力救助你們,這都是你們的命!冷霜兒此刻心硬如鐵。

  平康里坊街東邊,一騎踏冰濺雪,飛馳過來,馬上的灰袍男子勒馬急停,胯下的駿馬口鼻喘著白氣,那馬上還有名男孩,胳臂被綁著,嘴里塞著塊破布。

  人似乎被定住一般,冷霜兒呆呆地望著坊街西邊。

  那不是冷鋒寒,自己的弟弟么?一身合體的小號新軍服,大年初一才換上的。

  弟弟也落到烏衣堂手中!

  自己為了弟弟,為了小李學(xué)士,剛才連義父和師弟師妹們的性命都不顧了。

  冷霜兒眼力甚好,看見馬上的灰袍男子面目猙獰,狠狠地給了冷鋒寒一下,讓伏在馬背上的他暫時昏厥過去,停住了掙扎。

  與自己生死相依,一手帶大的弟弟被他們抓住,做了要挾自己的人質(zhì),霜兒可是答應(yīng)去世的母親,要好好照顧他,讓他光宗耀祖。

  接了刺殺的任務(wù),帶弟弟進(jìn)學(xué)士府,其實也是為了他的前程,霜兒知道,做殺手女盜,沒有什么前程,心里對義父起了叛逃的念頭。

  這就是霜兒的命,不能嫁給自己喜愛的小李學(xué)士,文武雙全的少年將軍,還要為解救弟弟而親手殺了他。

  桃花流水,名將美人,人間難得見白頭,不過霜兒能與他在黃泉路上攜手同行,也是一樁美事。

  殺了他,救出弟弟,再為小李學(xué)士殉情。

  “小李學(xué)士!”冷霜兒綻顏一笑,如冰雪中的梅花那樣美艷出塵。

  一只腳剛邁入桃李蹊大門,李巖聽見冷霜兒在后面喚住自己,轉(zhuǎn)過身來。

  冷霜兒一下子撲進(jìn)在李巖懷中,香吻如雨點般那樣急,突襲在他驚愕的臉上。

  一把匕首也順勢插向李巖的左胸心臟,赤紅殷艷的血流了出來,將草青色的軍服染成了血紅。

  李巖的手怒力地空中抓了抓,似乎要抓住飛逝的生命,他難以置信地看了冷霜兒一眼,轉(zhuǎn)而又釋然了,他的眼睛失去神彩,逐漸黯淡,喃喃念道沒頭沒腦的話:“隔著千年的……時空,父親,你滿頭的白發(fā),背影蹣跚……還是那么堅強(qiáng)?我想回家,回家看看——”

  李巖身體軟軟地往下倒了,周圍的羽林騎應(yīng)變不及,似乎都呆住了。

  “巖哥兒,黃泉路上冷冷清清,不要走得太快了,等著霜兒——”冷霜兒一把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輕道,把他平放在地下,自從父母去世后,從沒流過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李昭武不行了,快,抓住刺客冷霜兒!”羽林騎李重義懷抱著李巖,急忙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雙目流淚,終于反應(yīng)過來,那喊聲撕心裂肺,回蕩在平康里凄冷的坊街。

  冷霜兒已經(jīng)跑到坊街轉(zhuǎn)角處。

  那一聲猛喊,周圍幾個神情悲傷的羽林騎似乎恢復(fù)了知覺,提刀攜弩,發(fā)力追去。

  一直站在對面屋檐下的皮袍灰衣人,冷眼觀察了片刻,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沉聲下令:“撤!”

  商人少婦,地痞閑漢還有十來位藏在人群中各色打扮的殺手,如潮水般向平康里西邊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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