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將計就計
“霜兒,快把手給我!”李巖在馬上側(cè)將著身子,重心移至右側(cè)馬鐙,俯身伸手,一把拉住冷霜兒的胳膊。
一柄橫刀急速劃破空氣,轉(zhuǎn)眼欺到了冷霜兒的后背,刀鋒凌厲,已觸及了她的身后的衣襟。
還是慢了一線?
冷霜兒只覺背后一涼,心跟著往下沉,難道我的生命就如那枝頭成片盛開的櫻花,花季一過,紛落如雨,只有留在記憶中短暫的凄美?
眨眼間,陸副堂主這把橫刀突然猛地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硬生生地擋在自己的面門前,緊接著,“當”的一聲,什么東西重重地打在刀面上,一下彈開老遠。聽這聲,就知道是鐵珠子彈丸,要被它打到,輕者受傷,重者丟了性命。
“當當當”,還不止一下,接二連三地飛過來,水連珠似的就沒斷過,只見,那陸副堂主拿著橫刀左支右擋,一時之間,手舞足蹈,好不狼狽。
將她窈窕的身子攬入懷中,李巖赫然發(fā)現(xiàn),冷霜兒的后背衣衫已被刀鋒劃開一大道口子,露出欺霜賽雪的肌膚,一串殷紅的血珠從那雪膚中冒出,尤為醒目。
這傻妮子,心眼怎么這么實,知道你是女俠,可也犯不著為我單身犯險,深入賊巢,萬一失了手,白白送了性命怎么辦,這么好身手的美嬌娘讓我再到哪里去找?李巖在飛馳的鐵連錢馬背上,一手扯著韁繩,一手緊緊地摟住冷霜兒,唯恐她化成一只蝶,翩翩飛走。
冷霜兒會過神來,耳邊傳來男子粗重熱熱的鼻息,伴著溫柔的耳語:“乖,以后就在我身邊做只聽話的貓咪吧。”
“呃!”冷霜兒第一次沒有用倒肘回敬他的調(diào)戲,因為她因為下一段話已讓她心醉。
“生生世世我們擦肩而過,都那么匆忙,在滾滾紅塵中輪回了九世,積累了無數(shù)次的回眸,今生,我用佛的大藏經(jīng)日日念你的名,祈求能讓我們不離不棄,生死相隨嗎?”李巖的話語溫柔得像春風,不等冷霜兒回答,勒住馬,緩緩地停了下來。
李巖見冷霜兒此刻安靜地待在自己懷里,聽他的胡說八道也不惱,心中大樂,忍不住低頭吻了她一下,卻只見她神色黯然,低聲道歉:“對不起,你對我們姐弟那么好,我還恩將仇報地刺殺你,今生我以死相報……”
李巖心里一緊,原來你是要為我殉情,難怪會單刀勇闖賊巢,還一臉悲憤視死如歸。見她此刻真情流露,李巖也有幾分感動,湊到她耳邊,細語道:“是啊,我年少有為,前途無量,偏偏被你一刀刺死,赴了黃泉,來生怎么樣還不知道呢?不過,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你可把自己賠給我了,霜兒女俠一言九鼎,到時不可以賴賬哦!”
雙頰酡紅,冷霜兒星眸迷離,已陷入濃情蜜意之中。
吻了一下冷霜兒陶醉發(fā)燙的臉頰,李巖將她輕輕放下馬去,拔出橫刀,一抖馬韁,轉(zhuǎn)眼之間,神色頓變,眼神跟銳利的鷹眼相差無幾。
尋著李巖的目光,冷霜兒發(fā)現(xiàn)那兩個烏衣堂的殺手正緊緊追著冷鋒寒。
剛才是冷鋒寒在馬上用彈弓連發(fā)鐵彈,救了姐姐一命。
只要能搶了這匹馬,逃出的幾率就會大增,陸副堂主的眼神熾熱,呼吸也沒那么平穩(wěn)。
不過這個小賊太狡猾了,一擊即走,并不纏斗,他要是用銅哨招來……得先殺了他。
這是一條僻靜的巷子,積雪很深,馬速也快不起來。
鐵連錢馬身一重,李巖知道冷霜兒上了馬,聽見她低聲道:“快策馬沖過去?!?p> 陸副堂主聽見后面的響動,速度未減,沉聲喝道:“后面,阻敵!”
那個心腹身子急停,剛轉(zhuǎn)過身,撲面一個雪團飛來,揮刀一劈,眼前雪花四濺,遮住了雙眼。
接著那個心腹殺手右眼猛地被重重一打擊,劇烈的刺痛如海浪般襲來,右眼頓時瞎了。
他右邊的眼眶插著一個鐵蒺藜,劇烈的刺痛讓他心神大亂。
就在那一瞬,李巖將橫刀置于右側(cè),雙手緊緊握住,低伏身子,雙腳猛地踢了鐵連錢馬腹一腳。
鐵連錢狂性大發(fā),四蹄如飛,從那名心腹殺手身邊馳過,半截胳臂帶著橫刀沖天而起,鮮血猛地噴濺而出,濺在積雪上好大一片,血紅雪白,看著讓人怵目驚心。
眼看就要抓住馬尾,陸副堂主大喜,后面有風聲傳來,心中一沉。
脖子一縮,手已拽住馬尾,脖頸傳來冰涼的感覺,原來是雪團,陸副堂主暗道,今兒福大命大,能逃過這一劫。
借助慣性騰身一躍,陸副堂主似只靈猿般躍上馬背,橫刀順勢朝前一刺。
那小賊好機靈,瞬間就沒了蹤影,反應這么快,已從馬背滾落下去?
后有追兵,前面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趕緊逃命吧,陸副堂主心神激蕩,手挽馬韁,雙腿重磕,就要策馬飛奔。
左腰被尖銳的東西戳了進來,陸副堂主忽然失去了力氣,馬速也提不起來。
幾乎就在同一瞬。
屏住呼吸,李巖高舉起橫刀的手有些顫抖,心中默念,臨敵要膽雄氣壯,沉著虛靜,手中的弧形橫刀挾帶著風聲,朝陸副堂主后腦勺斜劈過去。
似木樁子一般,陸副堂主半邊腦袋連同左肩被李巖手中的橫刀劈尅,鮮血像泵射出來,腦袋露出白的紅的一大塊,還騰騰的冒著熱氣。身子在馬上搖了兩搖,轟然跌倒在雪地上。
鐵連錢似道青色的風,從殘尸身邊卷過,冷霜兒已跳下馬來:“鋒寒,你沒事吧?”聲音里帶著焦急。
“姐姐,我沒事,剛才用了一個蹬里藏身,藏身馬腹,給了陸堂主一下,幸虧你和姐夫在后面追得急,亂了他的心神。”冷鋒寒控住馬,咧開嘴笑了。
“等等,誰是你姐夫?”冷霜兒知道弟弟說的是李巖,少女面淺,嘴上卻不承認。
“姐姐,我姐夫就是昭武校尉,小李學士,我做了他的書童,他就對我說,日后要明媒正娶姐姐,我都忍住沒說你要刺殺他的事,直到除夕夜,你與李昭武都不見了,我心下才著了急……姐姐,那一夜是我過得最快樂的除夕夜?!崩滗h寒不緊不慢,將姐弟到學士府后的事娓娓道來。
冷霜兒這才明白,李巖從姐弟一入府就半疑半信,對弟弟旁敲側(cè)擊詳細盤問,弟弟涉世不深,被他套出話來,
就連自己,能應付他的心機么?
巖哥兒心機深沉,連自己姐弟都利用,在桃李蹊門前演了那么一場逼真的戲,把自己蒙在鼓里,枉為霜兒還想著為他自盡殉情。冷霜兒看著李巖的眼神已有些恨意。
冷鋒寒繼續(xù)道:“姐姐,大年初一,我擔憂了大半夜,害怕你將李昭武殺了,一大早,我在府里較場就稟告了他,將我們?nèi)绦g(shù)門的身份,入府為了躲避外面的勢力糾纏威脅,還有烏衣堂買兇殺人的事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那一夜,我躲在床下,聽了半夜的床,羞死人了,冷霜兒的臉紅了,不過也知道了李巖對永穆公主的深情,裴夫人的事,想來也是他被那女子要挾,他處在名利場中,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李昭武把著我的肩說,鋒寒,我做你的姐夫,你做我的弟弟,哥倆聯(lián)手,將烏衣堂連根拔起,哼,哥也不是吃素的,天天操訓武學生,正愁找不到對手呢!將武學生全部動員起來,足有上千人,在平康里附近借幾座院宅埋伏下來,布下天羅地網(wǎng)……”冷鋒寒說到這兒,驕傲地挺住胸,今兒大獲全勝,也有他一份功勞。
“后來我才佩服姐夫,他真真兒對我好,心思細膩,謀劃周道,特地從外面找了個乞兒,讓他假扮我,說成功了就讓那乞兒入羽林武學,就連姐姐回教化坊,他都派人暗中跟隨保護,好幾次對我說,要姐姐做釣餌,萬一出了危險……”冷鋒寒絮絮叨叨,不覺眼眶濕熱,淚光閃爍。
原來他為我做了這么多,他還拼著受我一刀,不對,現(xiàn)在回想,那一刀被硬物所擋,刀尖滑向旁邊,似乎沒刺進去,怎么血就出來了,難道用的是羊卵泡?這事得問問他
冷霜兒這才發(fā)覺李巖不在身邊,心里有了牽掛,四處張望,也沒見個人影。
心兒驀地吃緊,冷霜兒暗道,別又遇到了烏衣堂的漏網(wǎng)之魚,李巖的身手可是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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