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修真界假藥批發(fā)商(四)
女神君放下茶碗,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繼而笑顏若花,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出兵?這是你仔細(xì)思慮的結(jié)果?”
錦袍男子忐忑到道:“屬下臆想,全無憑據(jù)。”
“哦……隨隨便便就能一針見血,如此你倒是才思敏捷。你來說說,眼前形勢如何破解?”
青丘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道:“屬下愚鈍,實(shí)是不知……”
“那我養(yǎng)你何用?”女神君媚眼如絲,淡淡道,“來人,拉下去砍了!”
黑色錦袍男子討好的微笑僵硬在嘴角,如雕像一般凝固在當(dāng)場。
兩個衛(wèi)兵沖了進(jìn)來,都沒穿甲衣,上身穿著緊袖衣衫,下身也是緊身長褲,卻露出右邊胸膛,感覺像是裹了半邊不料的古武士。
他們右手持著長槍,銀白的槍尖染著紫色的火焰?;鹧娌唤?jīng)意擦過帷幔一角,竟然如同切掉了豆腐的一角,唯獨(dú)不同的是,那少掉的一角連渣滓也不剩。
兩個衛(wèi)兵一邊一個押著他就要拖下去,錦袍男子慌忙跪地道:“屬下知錯!君上饒命!”
女神君還是微微笑著,混不像是要?dú)⑷?,卻冷如三千寒池,問道:“你有什么錯?就是安安分分,太無趣了些?!?p> 錦袍男子卻嚇得更狠,仿佛那笑臉比地獄酷刑還要可怖,心知自己暗地的行動早已經(jīng)讓主子知道。俯身下去磕了頭,道:“屬下再也不敢了!”
“哦?你不敢什么?”
“屬下不該擅自作主,將行軍路線告知妖帝……”既然事發(fā),青丘反倒鎮(zhèn)定了些,說話條理分明,“請君上念在屬下忠心一片……”
“不,你對我一點(diǎn)兒也不忠心?!迸窬鹕碜哌^來,彎腰摘下他腰間的一枚神力打造的令牌,又讓他嚇得不輕?!拔倚蕾p你的才情,你也只是想借我之處施展才華。我對部下并不苛刻,只要不違軍令,我的護(hù)衛(wèi)長極樂亦是常常擅自做主,甚至是忤逆我。但他們對我真心一片,而你……”女神君毫不客氣的指著青丘,“是為了你自己的目的!”
青丘知道狡辯無用,閉上眼睛,聲音帶著顫抖:“請君上開恩!”
這在此刻,帳外闖入三個同樣身穿黑色錦袍的人,為首的是一個有些清冷的女子,與青丘的差別便是錦袍上多了些金色的細(xì)小花紋,左胸前繡著“極樂羽”三字暗紋。女子身后的兩個跟班的衣服倒是與青丘一模一樣。
極樂羽拱手道:“主上,舞天公主來了?!?p> 女神君不可察覺的皺了皺眉,道:“小舞?”想了想,語氣很淡很溫柔,但是用詞堅決:“不見!”
“但舞天公主在門外……”
“不見不見!”女神君擺著手,似是擔(dān)心她的護(hù)衛(wèi)隊長將話說完之后自己就改變了主意?!八贿^是要我回去。我早已離開了妖界,做了天庭了走狗,姐妹情誼已絕,見面不過徒增煩惱?!?p> 說到“走狗”兩個字,語氣平淡,似乎一點(diǎn)兒不以為意,就像是某某在甲公司跳槽到了乙公司一樣,淡淡的,沒有自嘲。
極樂羽看見了地下的青丘,臉色略有些陰暗,道:“主上,不如讓青丘跟著舞天公主走吧!”
女神君笑道:“極樂,你這是幫他求情?”
極樂羽也笑道:“主上既然舍不得殺,不如放了,嚇唬人做什么?”看得出來,她對自己的主子沒有畏懼,反而像是多年的好友知己。
此言一出,青丘便是一愣。方才的……都是嚇唬他的?
也對!若是神君想殺他,直接推出去砍了便是,何必與他廢話?
女神君指著極樂羽大笑兩聲,像是惡作劇被拆穿,又像是高興與自己的護(hù)衛(wèi)隊長心意相通,說道,“死丫頭,就是聰明!”大袖一揮,道,“青丘,你這性子,一點(diǎn)兒陰謀也設(shè)不下,做不了將領(lǐng)!既然是你將我的行蹤泄露給了勾陳和舞天,你就去跟著我那個喜歡惹是生非的舞天妹子做保鏢吧!如今妖族,狐族一脈應(yīng)屬你修為最高了!”
青丘規(guī)規(guī)矩矩的磕了八個響頭,道:“君上金玉良言,青丘永生不忘!”
女神君不在意的揮揮手,道:“去吧!”
兩個跟在極樂羽身后的黑色錦袍護(hù)衛(wèi)領(lǐng)了青丘出去。
女神君倒頭靠在椅子上,道:“我說,極樂啊,你站著干什么?我讓你去往人之城拿來的東西呢?”
極樂羽站著不動,道:“主上,您說,紫微大帝的批命真就那么準(zhǔn)嗎?”
“當(dāng)然準(zhǔn)了。此‘神衍算’乃是數(shù)十億年來數(shù)十位神帝代代傳下的絕學(xué),怎能不準(zhǔn)?”
極樂面色有些冷,說道:“若真那么準(zhǔn),為什么沒有算到這外神族入侵的危機(jī)?為什么沒算到蒼生蒙塵的禍?zhǔn)???p> “小丫頭,沮喪什么呢?”女神君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道,“給我的批命不好吧?”
極樂羽臉色有些尷尬。她乃極樂鳥一族之王,在外誰不是恭恭敬敬,也就這位神君主子把她當(dāng)小妖怪看待。
一言不發(fā),打開一個錦盒,里面是一卷卷軸,邊沿雕刻精致,卷軸的彩色紋線條理朦朧,光彩流動,淡雅精致。
女神君將卷軸接在手中墊了墊,道:“一看便是藝術(shù)品,讓人愛不釋手。只有紫薇那裝模作樣、自以為清雅高貴的神人才會用這樣奢侈的東西寫字!又不是吃的,犯得著這么浪費(fèi)么?”
極樂羽心中暗笑:那聞名六界、天下人共瞻仰的大神紫微大帝被她如此編排,也不知道那萬年不改的溫柔微笑會不會因此而變色?
“主上說的是!這當(dāng)然比不得吃的!要不,屬下這就下去給您做一盤龍須面?”這龍須面可不是面,這是正兒八經(jīng)的龍須拔下來燒的菜!
“算了!你的手藝本君不敢恭維!”女神君趕緊阻止,“我可不想沒有埋骨沙場,卻陣亡在你的廚藝之下。還是班師回朝之后吃御膳房吧!”打開卷軸,只見卷軸上四句題詩: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這不是那群禿驢的詩么?我們神界與他們向來無瓜葛,她這是暗示我將來會與和尚關(guān)聯(lián)不成?本君可沒功夫搭理那些光頭!”女神君捏了捏下巴,手指在自己光滑的下顎出摩擦著,哼哼道,“何處惹塵埃……本君會與何人落入紅塵么?胡說八道!”
卷軸再往下拉開,末尾竟然還有一行小字——不修今生修來世!
女神君臉色發(fā)青,揚(yáng)手將卷軸都在地上,道:“好個紫薇,竟然咒我受那轉(zhuǎn)世之辱!如此時刻,還不忘算計我,還有假惺惺的在大戰(zhàn)前寫下‘不負(fù)蒼生不負(fù)卿’的詩句來!”
“怎么生這么大的氣呢?”畫面一轉(zhuǎn),卻已不在那軍帳之中,而在青丘之山上了。
女神君一身未來得及脫下的明黃色帝君朝服,帝君專用的冕旒丟在旁邊草地上,身邊的男子半摟著她的細(xì)腰,聲音帶著一點(diǎn)沙啞、一點(diǎn)低沉、一點(diǎn)冷然,和一點(diǎn)溫柔,熟悉而讓人迷醉。
“我氣那紫薇廝故作高深莫測,竟然不將實(shí)話告訴我!早知道批命中的人是你,那次在軍帳中就該把你攔下來!下次去往人之城見了紫薇,定要把她那張笑臉?biāo)洪_來看看下面是什么!”女神君嘆了一聲,道,“只可惜,或許沒這個機(jī)會了?!?p> “怎么可能?!”環(huán)著她的手臂越發(fā)的緊了,“誰敢傷你?我宰了他!”
“不告訴你!”女神君沒有回頭,笑嘻嘻的伸手去捏身后人的臉頰?!拔业男④?,讓我捏捏,看看你這張冰山臉還有沒有別的表情~”
“靈兒!”身后那人不情愿的偏頭,聲音又急又沉。
白小靈聽見這聲“靈兒”,猛然一驚,醒了過來。
卻原來是,幻境,已經(jīng)結(jié)束。